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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章 起因

《月影物語》 雪舞霜天/著, 本章共12086字, 更新于: 2013-06-16 15:09

十六章 起因

此際 天山

綠竹,繚亂的倒在地上,散落了這原是碧玉竹林的整片地方。加之它們身上那些仿佛利器削砍而成的傷口,也仿佛驗證了那些斷送了這一林昂然生命之人的無情。

紛亂而強大的真氣勁流,厚度、強弱、屬性,皆不相同,此時卻都是層次分明、進退有據,形成了莫名奇異陣法,復又牽引這屬性不同的強悍真氣洪流使之相互融合了。漸漸泛出了熾白光芒,在耀痛了人眼之時,便瘋狂攻向了正置身于這奇異陣法中心的人。

揮手斬開了眼前一道火紅真氣流,這奇異陣法中心,直面那頃刻已融合為一、化作了熾白色五行氣劍的真氣洪流,稍顯蒼老的瞳孔中有精芒炙熱如燒。便在那頜下蒼白胡須也為那五行氣劍撲面而來所激起的暴風卷得飛舞不堪時,這三天三夜中不斷累積在太清真人精芒熾烈眸中的磅礴盛怒之氣,霎時便隨著他口中一聲仿佛深深感嘆聲音,已和手里乍現的深藍光芒一同噴薄而出。

“風也子,你究竟是為何背棄了我人間道!”

那從他手中飛出的藍色光芒不過點星之光,遠不及融合了這世間水火風雷土五靈之力的熾白氣劍豪光耀眼。

可就是這一點不顯眼的天瀾微光,方出現、點在那熾白氣劍劍尖,便伴著那為人間道而發的沖天怒火,湮滅了那氣勢萬鈞而張狂至極的熾白氣劍。

“哈!人間道!又是人間道!”

正午驕陽光輝灑落在后山已為激烈的真氣撞擊而化作了齏粉的“赤焰亭”所在,有人恍如譏諷鄙夷。但見那人道袍破敗,額手笑了一聲,頗似嘲笑,卻又有叫人捉摸不透的憤慨和在其中。

身后衰亡的山火吹亂了他已是花白頭發,凌亂遮住了驕陽之光,擋住了那桀然而笑中有著莫名憤怒的臉龐。卻只有那雙眼,那雙在散亂長發陰影里的眼睛,竟仿佛真的發出了光芒,凄紅如血,直直瞪著太清真人。

那只藏在惡魔眼中的血色憤怒啊,在這青天白日光輝最烈之時,竟仍叫太清真人有種如墜冰窟的森然感覺。

便是此時,那莫名的憤怒終于狂嘯而來,“太清,我風也子才不在乎這狗屁人間道!”

風,吹過了仿佛一直沉默的太清真人,蒼白胡須飛舞里凌亂掩住了他的臉,卻無論如何也掩飾不住他此時盛怒眼眸中,那錚然恍若怒龍一般憤怒之氣。

如此赤裸裸的舍棄了人間道,風也子此言便是狠狠擊碎了這數千年里,誓死也要守護人間道安危的無數修真之士的信念,也打碎了太清真人對他的最后一絲希望。

便即,太清真人虎軀一振,振落了那稍有森然的寒冷,端端往前踏了一步,臉上已是一派莊嚴肅穆之色,道:“風也子,你我既以這人間界正道修真自居,便該有守護這人間道的自覺。更何況我道家各門派先祖曾相約盟誓,誓言要守護人間道安寧。如今你卻臨陣倒戈,投降鬼界不說,更殘害同門,燒毀天山千年基業。做下如此大逆不道之事,你卻不知悔過,竟然還敢帶著這幾個天山敗類在此阻我去路。風也子,墮落如你,真叫天下人齒寒?!?/p>

此言,斷然決絕之至,便是要與這個曾是人間道修真巨擘之一,如今卻已是背棄了人間修真之士信念的叛逆之人決裂了,要做一個了斷了。

并不見太清真人隨身兵器何在,只見他右腿向后微躬,身子順勢后移,左手伸平,虛握半空,右手微彎撤在腰側,便如彎弓搭箭于弦。

而那搭在虛空里的箭,直指了的,便是風也子的頭顱。

風也子望著眼前正氣凜然,好像是為了這人間道大義,才在萬難之中下決心要斬殺自己的太清真人。

他突然笑了,就那樣莫名其妙的笑了。

“嘿!”一聲譏諷也似的桀笑,發自如今已是太清真人眼中那污穢之人。

發出了這聲意味深長的陰陰桀笑之后,那個道袍已是破敗不堪的風也子竟是“嘿嘿嘿……”桀笑不止了。

只聽那陰陰桀笑聲音漸漸拔高了,暢然變作了哈哈瘋狂大笑,直笑到遍體鱗傷的身子前合后仰、冷風灌喉痛咳不止,竟也不曾停下那仿佛聽到了這天下最恬不知恥的笑話的瘋狂囂笑。

有陽光,忽然射進了那無意間仰首望見了青天的渾濁眼眸,瘋狂囂笑霍然停住了。

山風,稍有燥熱,仿佛從遙遠回憶深處吹來,正吹起了他追憶中花白頭發,散亂飛揚。

有兩行別樣明亮清光從他臉上淌過,蒼老的手雖然猛地將之捂住,可嘶啞而出的哽咽之聲卻叫他喉頭抑制不住的起伏不止。在這燥熱山風烈火,往事前程盡皆付諸一炬之后,那個曾經的天下正道巨擘,現如今的罪人,那個名叫風也子的人啊,發出了仿佛低泣一般地痛苦嗚聲。

“嗚嗚——嘿!”

最后一聲陰陰輕笑,便仿佛用盡了一生的力量,撤開了那雙捂在溝壑臉龐的手,憤怒的指向了太清真人。

這一生的力量是如此強烈,以至于他指著太清真人的手竟是不由自主地抖動不已;而那憤怒更似痛徹心扉,照見了那兩行凄涼悲傷的清亮光芒。

兩行濁淚啊。

詭異的卻是,那說出口的聲音卻是平靜地,“太清,你說我叫這天下人齒寒。嘿,不說我風也子已不在乎這人間道。便是你,為了你腰間那一柄真神之劍曾做下過何事,你若是忘了,便讓我幫你回憶起來吧?!?/p>

刺目驕陽灑落在此時已是斷竹遍跡竹林中,那已化作灰燼的“赤焰亭”處,襯著身后那燎原而沖天呼嘯的熊熊之火。風也子猛然振首望向太清真人,其勢之猛,叫那兩行渾濁淚水飛散而去,又隨風逝去。一雙已是憤怒而血紅的眸子便仿佛猛虎眈于獵物一般,卻又目眥欲裂的瞪著太清真人。

驀然又有無法抑制的淚水泣下那已欲睜裂的眼角,便這般近乎瘋狂的咆哮出了已是嘶啞的聲音,“太清,你那嗜血的斷水劍可是用我摯愛的云虞師妹——”

話音未落,不知為何太清真人眼中明顯有所動搖,早已擺好架勢的身子瞬即發動。右手經腰而過合于平伸在虛空的左手,立刻便有一道劍氣奔騰呼嘯而出,藍芒耀眼,轉眼已成了直徑三丈之多的宏大劍氣之柱,洶洶撲向了風也子。

那個仿佛瘋狂了的人,究竟要說什么,又會說出什么,竟然令站在這人間界修真頂點的太清真人心旌動搖,不惜匆忙出手也要確實置他于死地。

霍然而出奔襲而來的巨大劍氣之柱,恍若一出現便抽干了這片空間中所有水分和空氣,叫風也子口干舌燥、窒息閉聲。

蒼老的雙手痛苦的抓撓著咽喉,死神已在他眼前張開了可怖笑臉,但他眼中卻沒有因死亡臨近而生出的恐懼,卻分明有一種難以形容的傷心與不甘,寫在他此時已是漲得血紅的臉龐。

蒼藍劍氣巨柱已在眼前,在這生死立判之際,風也子瘋狂抓撓著喉頭,不斷張口似乎想要說出什么??梢咽撬宦暡坏玫暮韲?,發出的卻只是傷心而不甘的嘶嘶聲音。

下一刻,恢弘劍氣之柱便撲過了他那殘破身子。

——

此時 昆侖白石廣場

那聲音仿佛劍氣尖銳呼嘯之聲,響起在一片煙海對岸。

起初如輕聲細語的怪異纏綿之聲,悱悱然傳了四際天去。鉆入了這一片炙熱煙霧海洋里,漸漸展開了聲音,慢慢變得平實了,仿佛悠悠蕩漾在這霧海里,幾乎令人忘了它原本是那樣銳利傷人之物。

這恍然便是穿越了遠古洪荒而來的尖銳呼嘯,雖然聽來幾分輕微,卻又是那般桀驁不馴。方掙脫了那神明亦能封印的天地枷鎖,它又怎會不怨恨,又怎會只是低微呻? 吟便自罷了。

終于,在這一片炙熱霧海的中央,這充滿怨恨的尖銳呼嘯之聲陡然高亢了,震顫音波宣泄而出,赫然嗚鳴響徹了這天地,叫風云變了顏色,霧海為之翻騰。

無妄此時便站在這一片翻騰霧海之前白石廣場上,聽著那尖銳、瘋狂而充滿怨毒的桀然聲音,閉上了雙眼極力想掩飾住心中不忍的他,那蒼老而刻滿皺紋的臉,卻將那心底的傷感遺憾,暴露無遺。

終究是無法騙過自己心中感情,便又這般睜開了眼。精光四溢間仿佛已望穿了這炙熱霧海,望見了那如今已是天地不容的昔日舊友。

有嘆息聲音落下,朝著那片霧海中心處,無妄道:“逸仙小友,想不到今日你我竟會如此來續百年前那段忘年莫逆之交,老夫真是好生感慨??!”

此言方落下,便聽那尖銳呼嘯之聲竟也是一停,回音在這山間蕩過幾回之后便消散了去。仿佛它的主人也在為那段歲月而感慨,以這沉默,向那段已然逝去卻也深深留在了他心中的歲月,致上最后的敬意。

天地,忽然一片寂靜,便是這珠天峰上千萬年來也從來不曾停歇過的罡風也藏匿了蹤跡。

這仿佛停止的時間,不曾走動,卻又好似飛逝了不知多少之后。無妄身前因那尖銳之聲停歇而恢復平靜的霧海,似是為不明之力牽動了,幾乎幕天席地的炙熱煙霧海洋竟是霍然瘋狂旋轉起來。愈轉愈快,越來越疾,頃刻已在無妄眼前形成了接天連地的巨大煙霧漩渦。

在他身后那已強化為“天罡六合界”的“內六合結界”中,筱天等人以及那一眾昆侖少年,望著那突然出現在珠天峰前,近乎籠罩了整座山峰的巨大漩渦,具是瞪目而視,嗔目結舌。

那是何等天地大能,竟令這“天泣之淚”一再變化,終成了眼前這天地亦為之變色的恐怖漩渦。

炙熱而巨大的煙霧漩渦不斷瘋狂轉動著,已產生了強大吸蝕力量,在白石廣場上扯起了狂猛逆風。

道道逆風鋒利如刀,已撕裂了無妄腳下山峰山體,無數巨大碎石紛紛脫離了原本堅固的山壁,漫天碎石如雨墜落,沙飛塵揚一片混沌里卻又為那逆風卷入了漩渦中去,便作了飛灰齏粉,再也不見了蹤影。

只是這如刀逆風雖然兇狠猛烈,卻也如這珠天峰頂千年的罡風一般,任之如何卻也不能撼動那一片白石。

仿佛有聲音憑空問來,

白石啊,你堅強若斯,

真只是為了多伴那孤獨罡風幾多時間嗎?

無妄便端端立在那處白石上,那雙腳恍若沉重無比,又仿佛千年老樹那交錯盤疊深深扎于地底的根莖。那逆風分明剝落了堅硬山壁,卻如何也拖不動他分毫。

獵獵瘋狂逆風中,無妄不知何時閉上的雙眼再次睜開了,有淡淡精光流轉,大約已經逼退了心底多余感情,是那樣堅定而決絕。

手,已握在腰間,五指輪番動過,復又握緊,望向了身前巨大漩渦中心,那一處好似空無一物卻又漆黑空洞所在,道:“只是一聲尖嘯便成就了如此氣勢的天泣渦流,扭曲了老夫周遭空間時間??磥硇∮岩呀浭峭耆墓砩裰砹?,老夫若再不出手,只怕……”

話音未落,無妄一雙老眼猛地收縮,突然看見了那巨大漩渦中心,不知何時已浮現出的一個只有一指徑長的孔洞,望去,內中漆黑無比。

無妄稍怔,心頭但想還是慢了一步,便即拂過腰際,仿佛拔劍一般拔出了那無形之物擋在身側。但覺漩渦至他眼前一片空間猛然震動開來,便是此時,那接天連地的炙熱煙霧漩渦,竟是維持著前一刻的旋轉模樣,霍然就生生停住了。

便即,自那中心指寬孔洞里,一道無形卻分明能感到有旋轉之勢的螺旋之氣激射而出。瞬間便借著自身旋轉之勢,將那一片仿佛無窮無盡的炙熱煙霧扯入其中。

從無形到有形,那已化作白霧一般的劍氣雖然只有一指寬闊,卻長逾數丈。

須臾,已在一連串灼亮星火中擦過了無妄手里無形之物,狠狠轟得他身后的“天罡六合界”顯現出了實體,瘋狂搖動。

那搖擺不止的結界,便仿佛在狂風暴雨的大海中拼命掙扎的一葉孤舟,任之沉浮,隨時都有翻覆沉沒的危險。

此時,“天罡六合界”內玉虛宮中,筱天等人和那些昆侖少年望著那浮動不止的最后屏障,心境都已隨著這結界的搖動而上下起伏著。

心,砰然跳得飛快,仿佛為這搖擺死死攢在手中,有窒息的安靜、緊張難受感覺,可每一次跳動的聲音卻又清晰無比地響在腦海耳中,幾乎以為再跳一次,下一次跳動便會爆裂開來。

細密冷冷汗珠已布滿額頭,已是口干舌燥時候。眼,緊緊望著那搖擺,無力的隨之而動。那顆恍若在喉頭跳得飛快的心,在守護他們的“天罡六合界”即將破碎之時,卻是那樣無力。

沒有足夠強大的力量啊,所以能做的只是用那一顆分秒也不曾停歇的不安之心祈禱著,祈求這最后的屏障莫要塌陷了,祈求結界外那個老人的平安。

這一刻,“天罡六合界”外,那片風云戰場上,手中擋在身側的無形之物與那白霧劍氣只是瞬間的擦身而過,但那白霧劍氣力道之沉重竟已將無妄逼退了丈余之多。然而他竟是不顧自身安危,不顧那煙霧消散之后已然出現在珠天峰前的鬼神身影,回首望著那結界,被那搖晃之勢扣得緊緊的心,仿佛咬牙用盡了一身力氣,道:“他娘的,快給老子安定下來!”

但這受了鬼神貫天絕地一擊的“天罡六合界”卻仍在搖曳,突然又有細微“咔咔”聲音響起,叫無妄一顆心臟猛地升上咽喉,幾乎就要破口而出,雙目如虎眼瞪圓,死死盯住了那搖擺結界,已經跳得瘋狂的心又快了幾分,慎怕下一秒那結界便會碎裂崩塌在眼前。

在眾人正自煎熬的心里,恍惚,又是多少時間過去了吧。

終于,也許是眾人的祈禱感動了那不知是否存在的神明,總之,在無妄一雙小眼瞪得好比銅鈴大小時,那“天罡六合界”終于在最后一次輕微擺動后,維持著實體真身恢復了平靜。

“呼!”

四下里,那“天罡六合界”內外所有人都長出了一口氣。

除了珠天峰前,此時不假一物而懸浮空中的那人,那個傳說中的鬼神。

稍尖的臉龐圓潤飽滿,上有細眉水眸,鷹鼻薄唇。長發正隨風飄揚,眼下精? 赤著身體的那個人,那個鬼神,竟是個俊逸到妖異的少年。

便見他薄唇開合,有淡淡溫文爾雅聲音傳來,道:“大叔,現在就松懈了,可是會送命的?!?/p>

瑯瑯之聲,溫潤中正,竟不帶一絲邪惡氣息。

這是一個人,一個平凡而無奇的少年。

他臨空而立,胴? 體? 精? 赤,卻又是那般狂放不羈,仿佛是譏笑這紅塵人間俗世幾多虛偽束縛。

溫潤之聲響在耳側,無妄一時卻也沒有回過頭來。一雙老眼仍只是盯著那“天罡六合界”,動也不動,亦不說一句話。

而那少年,也就是鬼神幽逸仙,竟也似頗有耐心,在這衷告也似的招呼之后便沒再有過任何動作,亦不再言語。

良久之后,當那已然穩定的“天罡六合界”不再有細微卻不斷震駭著珠天峰巔最后的正道之人的“咔咔”聲音傳來時,無妄終于回首望向了那懸浮在峰巔白石廣場前的鬼神,而在他眼中,或許只是多年前的那個少年吧。

突然輕輕搖了搖頭,像是嘆息了一聲,然后方才肅然相望。便望見了那依然如百年之前一般,散發著深邃而睿智光芒的漆黑瞳孔,只是那里,已失去了曾經的相知信賴,有的只是寒徹骨髓的冰冷。

望著那一雙冰冷的眼眸,無妄忽然又嘆了一息。若有若無,有一種凄涼遺憾仿佛是發自他深心處,涌上了那為風刀霜劍刻滿了歲月傷痕的臉龐。

悲傷、無奈、同情、遺憾……種種感情將他一張老臉寫作了復雜表情,那說出的聲音也不知是怎樣情懷了,只聽無妄道:“逸仙小友,斯人已逝,如今再窮追是誰之過又有何意義。何況你乃帶罪之身,若再次動搖了這六道根基,只怕這回便要萬劫不復了。老夫勸你還是早早去那神道自領罪過,留自己一條生路吧?!?/p>

這已是生死斗場的地方,無妄卻仍想勸昔年走錯了路的小友能回歸正道,對這份忘年莫逆之情是如何珍惜可見一斑。

可這苦心想去經營的友情卻沒能得到那如今已是鬼神的少年回應。

天地一片寂靜,無妄的聲音雖然不甚高,但已清晰地傳入了玉虛宮中筱天等人耳中。

但見筱天眉宇微擰,眼珠骨碌轉過一輪,便聽他道:“前輩他怎么這么說話?”停了一會,似做思考后,又道:“難道前輩他慫了?!?/p>

又聽筱瞳接道:“前輩那么厲害,怎么會慫呢。只是他為什么說‘若是再次動搖六道根基’呢,就好像是說那個赤、赤? 身,呃,裸? 體的人,曾經動搖過那什么六道根基一樣?!?/p>

凝月也是蹙眉思量,她雖然不知道那六道根基為何物,但若真有人曾撼動過那所謂六道根基,那么在蜀山的“千機閣”中必定會有所記錄。便看往唯一擁有“千機閣”密匙的清靜長老座下首徒,卻見朧雪那冰冷絕美容顏亦有迷茫之色,便搖了搖頭不再去想了。

值此眾人迷惑無解之際,筱天忽然四下里看了看,卻突然發現站在他身邊的月琴似乎有些許不對。

站在筱天身邊的月琴,靜靜地站在那里的她,雙肩不停微微顫抖,眸中晶瑩光芒穿透了那“天罡六合界”,怔怔望著結界之外那一個老人、一個少年身影。只是這般望著他們,卻不知為何,那清亮眼眸已淌下了無法止住的晶瑩淚水。

“琴兒,你怎么了,怎么哭了?”筱天急忙問道,一時已是手忙腳亂。

這一問便驚動了眾人,筱瞳、凝月連忙圍了過來。

凝月忙從懷中取出了手絹,邊給月琴拭去淚水,邊說道:“琴兒,好琴兒,好了,不哭了,再哭可就不漂亮了了,女孩子還是要笑……”

這仿佛哄孩子一般的話語還未說完,凝月便忽然怔住了。因為她眼前那個已經哭得越發傷心的女孩,已猛然朝她撲了過來,一把便將她緊緊抱住了,玉首已深深埋進了她懷里,便從她瞬即變得微微潮濕溫熱懷里傳出了“嗚嗚”痛哭聲音。

衣襟已經濕透,感覺到那樣炙熱的傷心淚水,凝月因驚訝而張開的雙臂再次悄悄地、慢慢地圍抱過來,輕輕將月琴擁在懷中。

纖纖玉手輕輕拍著月琴此時因悲傷哭泣而抖動不止的肩膀,溫柔說道:“好琴兒,有什么傷心事,說出來好嗎?有我們大家在,一定能幫你解決的?!?/p>

嗚嗚的哭泣聲音這才漸漸低了下來,卻依然無法止住,便低低的啜泣哽咽著。

在這啜泣聲中,從凝月懷中仿佛是害怕,所以才悄悄、緩緩鉆出的那半面容顏啊,晶瑩淚花在眸中睫間閃爍著光芒,恍然便是那一朵帶雨的梨花,惹人萬般憐惜。卻又似在傾訴,像是在對身邊的人們訴說著那深藏于心的傷悲與不安。

那不安的眼眸靜靜轉動著,看到了從來就圍繞在她身邊的那數道不曾變過的堅定眼神。

這眼神,那般堅定,

就算天地崩塌了,也會圍繞在她身邊吧。

便有了一股底氣涌入心田,又生出了像是足夠的勇氣??粗闾斓热四钱悩訄远ǘ豢蓜訐u的眼神,感受到那早已鏤刻于心的情義已是如此珍貴而可靠,心中的不安似乎也得到了安慰。

(原來從來就是我一直在自尋煩惱啊。)

那雙依然帶著朦朧細雨的如水眼眸,望著身邊那些人們,月琴緊抱住凝月的手稍稍松動,便這般輕輕脫出了凝月懷抱,連連抹著臉上眼角那些凌亂淚花,輕聲道:“我沒事了,月姐姐,只是,只是……”

方從悲傷中離開的月琴,這突來的黯然叫凝月有幾許異樣的難受感覺。

便見她雙手猛地大力拍在月琴雙肩,著實嚇了月琴一跳,堅定的眼神直視著月琴雙眸,綻放了陽光也一般自信笑顏,道:“琴兒,相信我們吧?!?/p>

凝月這溫柔的聲音,卻仿佛豪氣干云。而那堅定的眼神,陽光般的笑容,也似乎終于安撫了那一顆不安的心。

也許是被那笑容、或是那堅定眼神感染了吧,月琴點頭低低嗯了一聲,道:“鬼佬叔剛才已經說過我是靈媒體質了吧,但什么是靈媒體質,又能做些什么,月姐姐你們還不知道吧?!?/p>

聽完,又似思索之后,凝月道:“嗯,我只是在師父那里有所耳聞,但究竟如何還真不知道呢?!?/p>

便聽筱天說道:“我們是不知道,但琴兒你身為那什么靈媒體質,肯定是最清楚的,你給我們說說不就得了?!?/p>

筱瞳亦是點了點頭。

月琴也點了點頭,便繼續說道:“其實身為靈媒體質的我,可以感知到人們內心的所有感情變化。不管是高興地、幸福的,還是悲傷地、凄然的,以及引發這種種感情變化的源頭?!?/p>

月琴言方盡,還不等筱天等人說話,便聽一個冰冷聲音響起,道:“也就是說這位琴兒姑娘,你先前之所以凄然悲泣,其實是看到了那位前輩和鬼神心中的凄涼悲傷,是嗎?”

月琴微怔,只是聽了她一點淺顯解釋,這冰冷聲音所言已可謂是一語中的。便循聲望去,但見朧雪那冷冷卻絕美容顏上,那雙也如寒冰一樣的明眸正看著自己。

月琴與朧雪雖然并不相識,但初來到這珠天峰白石廣場時,便見筱瞳似乎一直是與那冰冷女子在一起,更曾見她為救筱瞳而不顧自身性命。所以雖然在心里覺得那冷冰冰的女子崖岸自高,似乎總是拒人于千里之外,卻還是說道:“是的?!?/p>

便即,朧雪娥眉蹙緊,仿佛深深思索,冰冷容顏上似有淺淺為難之色,幾多時間之后才緩緩沉聲說道:“如此,可以的話,能告訴我們你究竟感知到了什么,竟能令他們那樣道行通天徹地的人物凄然心傷?”

“嗯,”月琴低低嚶嚀一聲,嬌美容顏上亦是一陣為難猶豫,微微低了頭,輕聲說道:“窺視人心可是壞事呢?!闭f著腳尖輕輕點著腳下玉磚。

朧雪立時便斷然道:“既是如此那便算了?!?/p>

讀心之術,可窺見人心,從而洞悉人心中一切光明黑暗。傳說中更可操控人心,當此術前,世人盡為提線人偶。

操控人心,如此奇術,卻是這世間正道禁術。有正道修真祖師曾云“人心本自在,意欲窺視便已是邪念;若有術可操控,便為邪術?!?/p>

遂,天地間上下千年,一切涉及人心之邪術皆被列為人世禁術??纱说壬衩刂g式,哪里是說禁便能禁絕地,卻是越禁越有人對其蠢蠢欲求。

求知,亦或是求其本身。

眼下,朧雪雖然斷然放棄了這窺探人心的想法,冰冷容顏亦無甚在意表情,但筱天、筱瞳卻是同時嘆了一聲,面上都是失落之色。

聽到那異口同聲而出的嘆息,月琴玉顏輕抬,恍似嫵媚卻又清亮的眸望著那如出一轍,又都漾滿了失落的臉龐。心中不禁想到——大蘇哥哥和小蘇哥哥也想知道嗎,那些模糊的畫面?只要是他們想,怎樣也是值得的吧。

于是,便聽月琴輕聲問道:“兩位蘇哥哥,你們也想知道嗎?”

月琴聲音雖輕,卻是如此直接的問向了那對兄弟。也不知是怎的,總是給人好奇心過剩感覺的筱天、筱瞳,竟然是立刻便一掃臉上失落之色,換上了滿臉微笑,只不過那微笑,似乎還有幾許勉強。

稍有勉強的呵呵笑著,便聽筱天說道:“當然想知道了,不過那樣做琴兒要消耗很多精力吧,若是為了看別人的秘密而叫你傷了精神,那還是算了?!?/p>

筱瞳亦是一般笑道:“何況窺視他人內心也不是什么好事,還是不要了?!?/p>

“呵呵,”便是一聲俏皮嫣然巧笑里,月琴輕轉了身子,秋水明眸已抖落了一眼簾的悲傷,望向了結界外那兩個正靜靜對峙之人,輕快聲音如黃鶯脆鳴,道:“大蘇哥哥、小蘇哥哥,你們果然還是最喜歡琴兒啊,真的好開心啊?!?/p>

青絲飄揚在陽光里,白紗衣裙輕輕舞動,露出的那一眼布裹之紅、凝肌如雪,月琴這輕輕轉身竟是嫵媚若斯,仿佛陽光般耀眼,叫人留戀卻又不敢多看,慎怕為那如雪驕陽刺傷了眼睛。

清亮眼眸凝望著那兩個人,便有那些畫面,如飄渺浮光掠影,匆匆而又雜亂,飛速閃現又轉眼逝去,留不下,也捉不住。漸漸,又有越來越多的光影畫面交織、堆疊,流光也消失之后,一個愈來愈是清晰的身影落在了月琴深深的漆黑瞳孔里。

“那是一個女孩?!?/p>

只是看到這一個畫面,說了這一句話,月琴便已秀眉微蹙微微喘息,這樣去感知他人的感情世界,分明是大量消耗著她的精力。

漆黑的瞳孔中,有一片或金或紫的繁花叢,那女孩清純可人,正張開了雙臂在為清風揚起的或金、或紫的花瓣簇擁中不停的轉著,轉著,轉著……那樣開心而幸福地笑著。

又靜靜立在了那兒,傻傻的笑著,雙手放在唇邊比作了喇叭,似乎是在大聲喊著什么。

然后,有匆忙而慌亂的雙腿剪影飛奔而來。

再然后,一道耀亮了天地以至目不能視的光芒自九天落下,

便有妖艷而殘酷地血之厲紅充斥了那一片天地,那漆黑如墨瞳孔,

那一片厲紅中有刀光、有劍影,卻不知深深刺入、割開了誰的心,又叫誰那般悲憤戰栗,深深顫抖。

然后,也許是最后吧,仿佛是開天時的轟然怒喝聲音響起,又仿佛有人在憤懣而歇斯底里的瘋狂咆哮。

只是這聲音都同樣凄涼,連帶著聽到它的人也是悲憤難抑。

“怎么可以那么殘忍……怎么可以那么殘忍……怎么會有這種事……你們還是人嗎!”

這憤怒、悲傷、怨恨的聲音,月琴整個人雖已搖搖晃晃,卻是歇斯底里的怒喊著。又有止不住的凄然清淚泣下了那漆黑眼瞳,倒映出她因激烈悲憤而顯得纖弱顫抖的手正指著的那人,那個正坐在中央椅子上的人間正道巨擘啊。

沉默著,終于睜開了雙眼,玉虛子望著眼前那個已經是怒不可遏的女孩。

被月琴怒氣沖天的指著,玉虛子的臉色已經有些變了,卻又瞬即平復。只是這般靜靜坐看著面前因太過激憤而搖搖欲倒的月琴,看著那一雙憤然仿佛有火焰燃燒其中的漆黑明眸。眼光如許之亮,便好像是他也看到了,看到了深深藏在那漆黑如墨眼瞳中的清純人兒。

(師妹,原來還有人會為你感到悲傷憤怒,會為了你而凄然淚下。如果當年也有這樣的人在,當時我沒能做到的事,也許,也許……不,他已經為你做了啊。)

這仿佛深心里的懺悔,沒有人能聽到,便是有人聽到了,又有幾人能明白呢?

端坐椅上,玉虛子雙目猛地一亮,一股無形意念之力便自他眉宇之間迸發而出,頃刻已輕輕點在了月琴眉心,月琴那因精力幾乎透支而搖搖欲墜的身子便即癱軟了下來。

“嗆啷!”

毫不猶豫的鏘然拔劍聲音回蕩在了這軒敞宮殿里,筱天、筱瞳、歸寒均已祭起了自身靈劍,站做三角陣勢,擋在了已將月琴抱起懷中的凝月身前。

“嗆啷!”

亦是拔劍聲音,卻有少許遲疑、雜亂。這玉虛宮里最后的十二個昆侖少年也已長劍在手,護在了玉虛子身前。

丟開了解除鳳曦、凰月雙劍封印的微生與夙蓉并立在眾人之前,生逢這場幾近災難的戰爭劇變之中,從前也許是無憂無慮的眼神,此時卻也已變得分外堅韌而值得身后的人們依賴了。

用這樣的眼神看著對面筱天等人,他們卻有隱隱的動搖和不安。但見微生深深吸了口氣,道:“我昆侖玉虛大殿內,豈容你等外人這般放肆,請立刻收劍退到一邊,師祖也許還會當做并無此事?!?/p>

一旁,夙蓉也是鳳眉微斂,道:“有道家諸位祖師先人守護人間道之同盟誓約在上,你等蜀山之人難道要背棄盟約,值我昆侖生死存亡之際落井下石嗎?”

手中“白霜”靈劍揮過身前,歸寒便即冷哼了一聲,橫眉說道:“兩位弄錯了吧,可是你們玉虛子掌門先出手傷了我們朋友,我等護友心切,自然便出手了,怎會是你們所說的落井下石?!?/p>

“白霜”再動,間中已隱隱有微微光芒浮現,向來冷靜的歸寒,此時卻已是動了真怒,便是要憑劍而上,戳玉虛子幾個窟窿的模樣。

而他身后,“軒?!?、“滄?!备呀浭撬{芒熠耀,筱天、筱瞳這對兄弟的眼里竟然都已蘊含了明顯的殺意。

在這昆侖山、珠天峰、玉虛宮殿內竟如此張狂,不但對玉虛子刀劍相向,更是不顧眼下鬼神在側,昆侖也許便即就要毀于一旦,而所有人都生死不卜的危險,也要為那一個朋友,那一個自妖界、這場戰爭的另一個源頭而來的女孩,向那即便此身覆滅也無法戰勝的正道巨擘討一個說法嗎?

除了抱著月琴的凝月沒有祭出“月魄”靈劍之外,此時“滄?!?、“軒?!?、“白霜”盡皆發出了耀眼豪光,輝耀在殿堂之內,真有屢屢殺氣浮動不已,氣焰可謂囂張至極。

來自靈劍的豪光晃過了微生眼前,這少年又一次強壓下了先前在與鬼界大戰時,生出的那一種也許是叫做委屈的無聊感情,而這感情,卻是這世上同他一般的少年受到傷害時都會有的感情。釋放了以這感情為養分,已經生長膨脹于身心之內的不知是憤怒還是怨恨的怒火。

平手阻止了身后因這場近乎屠殺也似的戰爭,而神經繃得極緊的少年們的蠢蠢欲動,猶如一顆顆緊咬的牙齒切割磨擦著,迸發出了他呲呲難聽卻清晰的聲音,道:“適可而止吧你們,”

這突然嘶啞的聲音,叫他身旁的夙蓉心頭一緊,連忙看去時,但見微生額上已沁滿了冷冷汗珠,方開口道了一聲“不可以”,便伸手似乎是想將身邊已失了冷靜之人將要說出的話擋回去,可還是遲了一步。

手指著月琴身前筱天三人,微生一雙此時幾乎是怨毒的眼光卻仿佛穿透了他們,直視了三人身后被凝月抱在懷中的月琴,發出了嘶啞咆哮,“真不能理解,真不能理解你們,她可是妖??!真真正正從妖界而來的妖??!十年前害死了明池師兄的妖??!”

每說一句便更瘋狂一分,這個壓抑了心中怨恨太久的少年,在它爆發出來時,他已是瘋狂如魔,哪里還有一點所謂正道模樣。

如此瘋狂模樣的微生令筱天等人有略微驚訝。

他們自然不知其中諸多原因,但聽微生那些瘋狂話語,筱天、筱瞳都不覺又想起了蜀山觀星崖下,禁閉室中太微師祖留下的那一段話。第一次看到了人與妖之間的怨恨仇隙,卻是不由自主的說了出來。

“世間六道,豈來六道,實為一道,仇恨之事何從來爾,只貪嗔癡念罷了?!?/p>

“世間雖有六道,卻又哪有六道。天地一道生靈,天上天下神魔、仙人、妖鬼,皆逃不出‘生靈’二字,既同為生靈,便不該有仇恨。所以,收回手中劍吧?!?/p>

一抹冰冷,一道白影,飄然而出,站到了雙方之間。

歸寒愕然道:“白師姐!”

朧雪素手微揚,似乎是示意歸寒他們不要動作。然后便聽她沖著玉虛子方向冷冷說道:“昆侖玉虛子掌門,你若因面子而不愿道明實情,那就由朧雪代勞,可好?”

實情!什么實情?對峙雙方十幾個少年均是一怔,心間浮沉的皆是要看看、聽聽那個人不愿說的實情。

此時,微生在夙蓉的安撫下似乎也已恢復了冷靜,一起轉過了身子,想要聆聽身后端坐于掌門之位上的師祖的教誨。

只是就在他們以及那一眾少年身體將轉未轉之際,一個低沉恍如低嘆一般的敲擊聲便自他們身后傳了過來。

聽到這敲擊之聲,站在那處好似針氈之地,朧雪也不作聲,只回過身望著筱瞳、筱天、歸寒、凝月四人眼中那如出一轍的堅定光芒。不禁在心里嘆了一聲,“仁俠之義,還是太過微小了啊?!?/p>

便冷冷踏出了一步,冷冷道:“歸師兄,收回你們的劍吧。琴兒姑娘耗費了太多精神,昆侖玉虛子掌門只是讓她睡著了而已?!?/p>

聽朧雪如是說,歸寒立刻回頭示意凝月檢查一下月琴狀況。

凝月連忙伸手探過月琴鼻息,但覺呼吸綿長而均勻;又俯耳去聽她心跳,也是整齊有力,應當是睡著了沒錯。

這才放下心來,又點頭向歸寒示意正如朧雪所言。

歸寒這才收劍,又看著筱天、筱瞳也隨他收回靈劍。然后他才轉身,獨臂抱拳橫在胸前算是行禮,朝著玉虛子方向大聲說道:“玉虛子掌門,恕我等魯莽失禮了?!?/p>

端坐在椅子上,玉虛子輕輕擺手,算是接受了歸寒道歉,又道:“微生、夙蓉,你們也都退下吧?!?/p>

聽聞此言,那叫微生的少年便即猶豫了一下,那眼神分明就是不信任對面的歸寒等人。但掌門有令,卻又不得不從,又眼含怨恨的看了蜀山眾人一眼后,方才與夙蓉帶著那十個少年退在一邊。

場中雙方都已收劍并退在了一邊,這一場小小風波也算是完美收場了。

此時卻又聽玉虛子聲音響起,道:“微生、夙蓉,我昆侖最后的孩子們,”少頓,眼光又轉向歸寒等人,“還有來自蜀山的各位少年,也該告訴你們這場戰爭的起因了?!?/p>

這聲音如許低沉而充滿了決絕之意,仿佛已經決定要放棄一己之生機,要將生的權利留給后人們,同時也將世之希望托付于眼前這群少年們一般。

此時,微生似乎已從玉虛子那語氣里聽出了異樣,被夙蓉攙著的手一掙,便這般拖著夙蓉往前踏了一步,面有憂色的朝玉虛子行了個弟子禮后,張口似乎是想要說些什么。

可是還不待他說出一字來,玉虛子便是一擺手阻止了他,然后徑自繼續說道:“微生,不必多言,盡管聽老夫說下去便好?!?/p>

這一聲并沒有多少威嚴之勢,與其說是師命,更不如說是紅塵中爺爺正講的故事被孫兒的調皮打斷了,而爺爺只希望孫兒能安靜傾聽一般。

聽到這已失了威嚴的聲音,微生心頭那絲不安卻是更加強烈了,可師命難違,他終是懷了那絲不安退了回去。

玉虛子也未曾去在意微生,只是依然徑自說著:“在這珠天峰的南方大約三百里,有一山名作‘招搖’,百年前,那山上處處都長著花香四溢的桂樹,遍地都落滿了那些或金或紫的細小花兒,為那山中的清風吹起,時常會蕩在空中,隨風越過那些重巒疊嶂的山峰,來到這沒有一株草木的珠天峰上空,落下一場場飄香花雨,那紫金錯落的花雨真是美麗啊……”

坐在那一張椅子上,玉虛子好似追憶一般地說著,說著,漸漸,他的眼神似乎也是模糊了,便這般模糊的望向了那如今被堅固結界阻隔了的白玉廣場,可望著的卻不是那兩個系著昆侖存亡的人,卻仿佛是那記憶中為云天里的罡風帶來的一場深深花雨……

這一刻,那已經碎裂的“天罡六合界”外,這珠天峰巔的罡風呼嘯過那一個老人,一個少年身影,蕭蕭瑟瑟的那段距離,不知何時,已為無聲的凄涼填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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