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骸16——淡泊 B6

　墨潭村歪曲泥濘的小路上，搖曳著一行農村打扮的女人，他們一路上說說笑笑，至少表面是這樣的，正往村里最好的樓房走去。。。。。。

　　晴朗天空下，一個穿著白色西裝的帥青年牽著一個俏麗的女孩走在前方，他們看著路，避開路上的坑坑洼洼，向前走去，像是尋找前方的平坦，后面的一行見證了他們的默契，希望他們就這樣走下，牽著手，永不分開。

　　蔡曉舒看到兒子兒媳的到來，馬上吩咐大兒子哲劍點燃爆竹。頓時辟辟啪啪的聲音響了起來，很久之后，才聽到迎接的嬉笑聲。七桌合并而成的長桌像一道道長長的走廊。桌子上每個位置上放著一碗冒著熱氣的餃子，桌子中央擺滿了糖果。蔡曉舒招呼著大家吃餃子。飄霞的外婆和哲絕的奶奶做上坐。其次再按照大小的順序排列，靠左右邊坐著的是全是飄霞家的親戚，飄霞坐在最后，靠右邊坐著的全是哲絕的家的親戚，這張拼湊的長桌上坐的全是女人。只有飄霞是小輩，其他的人都是飄霞的長輩。哲絕穿梭在他們身邊，給她們遞煙添餃。女人門抽煙的倒沒幾個，和哲絕嬉笑的，倒不少。譬如飄霞的二姨就問哲絕是用什么絕妙方法把我家飄霞擺平的，還問是用什么甜言蜜語使得我家飄霞那么死心的。害得哲絕羞紅了戀，不知所措。飄霞的外婆連連說，這妮子，凈是揀些刁難的話說。就此，老人一笑淹沒他的窘迫。。。。。。

　　陽光占據天空中央的那一點，已是上下午的邊界。她們的餃子吃畢，吃餃子的碗由哲絕家的親人退去。再將每人面前擱置一個干凈的杯子，蔡曉舒和兒媳門為她們倒茶添果子。桌子上笑聲融融。哲絕聽從母親的指使，順從樂平人相親的習俗將飄霞叫下桌，牽著她緊張的冒汗手，端杯茶走到哲別的面前柔聲叫：“爸?！闭軇e笑吟吟地接過茶，一手掏出早已準備好的紅包，一張紅紙卷著兩百塊，將紅包遞給飄霞，將茶一飲而盡。飄霞接過錢，露出甜美的笑臉，端著一杯茶走到蔡曉舒面前，甜美的叫：“媽?！辈虝允嫘幕ㄅ?，她打心眼地喜歡這個媳婦，忙著哎哎的應，接過茶，一引而盡，這才慌忙拿出用紅紙包著的兩百塊給飄霞。飄霞接過錢，再去叫爺爺奶奶，按照樂平的習俗，除了叫父母要遞茶，其他的人都不用，只要叫一聲就可以了！哲絕牽著她的手走到爺爺奶奶那，飄霞面對這從小就喊的爺爺奶奶一點也不恐慌，飄霞親切的叫后，哲絕剛想走開，就被爺爺的聲音所頓足。爺爺開心地說：“我老人家沒有多少錢，但輕輕的禮，重重的情意，看到最小的孫子也娶了老婆，我也就安心了，這120元是我和奶奶的一點心意?！眲h霞不知所措的眼神看著哲絕，哲絕輕輕地點了點頭，飄霞接了錢。再陸續叫了五個姑姑，每個姑姑都有一百，當叫過第三個姑姑后，開始叫第五個姑姑的時候，卻聽見三姑對哲絕說我都沒叫，飄霞疑惑地看著她，對哲絕輕聲說好像剛才叫過了，但還是再次去叫，一桌子的人大笑，只聽見奶奶說，這妮子，害人精，凈是刁難孩子。哲絕夫妻羞紅臉，再接著叫下去，哲絕帶著飄霞還叫了三個阿姨，兩個舅媽，這些都是100的，哲絕的目光在掃視還有幾個沒叫，當母親對哲絕輕聲說還有伯母，嬸嬸，大奶奶，二奶奶沒叫時，哲絕擁著飄霞像個掠奪的戰士，他在妻子耳邊輕聲說：“走，別放過一個?！卑凑锗l俗，進家酒只叫男方的親戚，所以這種出錢認親的娛樂也接近了未聲。除了剛才都是一百的，其余的隔了點親的都是60的。然后走到每個給了錢而且帶了孩子來的，給每個孩子10元錢，算是回禮。蔡曉舒夫婦，還要給飄霞家那邊的親戚帶來的孩子回禮，四個孩子，每個人40。嬉鬧已經結束了。。。。。。

　　大家出來說說笑笑，因為近的緣故，飄霞家的親戚也都回到飄霞家閑聊。廚房忙的火熱朝天，煙囪里飄散的濃煙滾滾，切菜的婦女用靈巧的手在忙著。。。。。。。

　　陽光擰不過時間的催促，向西偏移了45度，斜射的光柔弱地射進哲絕家的大廳，桌上擺滿的佳肴，盛著佳肴的盤子，鋪在地上的大理石在陽光的折射下，四壁輝煌，一道道菜像開在潔白碟子中散滿金黃的百合。

　　飄霞家的親戚被哲絕催促來吃酒，一行人向哲絕家走來。還沒到門口，就看見眼前從三樓掛下的爆竹，從地底響亮著往上爬。連綿的爆竹的輕彈讓他們佇足傾聽，眼前窺視大廳里面煙霧籠罩的輝煌。

　　爆竹的聲音靜止，他們魚貫而入，原本拼成的長桌已拆裂，蔡曉舒招呼他們入坐。哲絕為他們開啟罐頭啤酒。開酒后總勉不了把盞杯酒，向長輩們敬酒，當然李惠娘也在其內，盡管哲絕很厭惡她，因為是她害得自己差點失去這婚姻，但也沒到仇視不理的地步，畢竟她為我生了養了一個飄霞，于我哲絕而言，她沒有功勞苦勞，也有母勞??！

　　夕陽在顯，昏黃的光走進了哲絕家的更深除，遠視這圍繞桌子吃喝的人，在這金碧輝煌的大廳下像西游記中神仙們擺的華麗宴席。他們終于吃好，從金碧輝煌沐浴出來。。。。。。。

　　夕陽西下，漆黑顛覆了天空。進家酒已經完畢，客人們早已散盡，蔡曉舒夫婦舒心了，忙完這一次，就只剩下結婚酒最后一次勞累了！這婚姻，就像一道莊稼，也算是結梗了！盡管沒有結婚證，在鄉親面前，他們已經是夫妻了！哲絕去叫劉痕一家子來吃飯，除了劉惠娘僵著沒來，其他人都來了。哲別叫了自家兄弟，兩個媳婦的父親，和幾個要好的朋友一起陪劉痕喝酒。。。。。。

　　夜已深。飄霞跟隨哲絕走進往后住的房間，這間房子沒有刻意裝修，只是刷了白灰，墻上全是雪白的，飄霞喜歡這樣的潔白。席夢思床上的鮮紅被褥上銹著鴛鴦圖，折疊整齊的被褥上壓著鴛鴦枕。飄霞羞澀的脫去外衣，坐進被褥中。哲絕僵持了一會兒，他擔心自己的疤痕會讓妻子覺得害怕，他不敢退卻遮掩丑陋的衣服，但看到飄霞鼓勵的眼神，也就在心理自嘲，怕什么，她那么喜歡我，也和我說過不在乎，還要自責什么，是自己想太多。他如此自嘲。也就尷尬地脫去衣服。只剩下一件黑色的內褲。他看到飄霞早已撇過頭去，面對著白墻。哲絕的心中殘留一絲絲痛楚。。。。。。。

　　飄霞感覺到他已經上床后，轉身擁住她，這溫暖的擁抱散去他新中的陰霾。他點燃一只煙，靜靜想念，想念曾經，不遠的曾經。他覺得自己的命其實并不苦，盡管有疤在擾亂他的心，可身邊也沒缺過真愛。這一點，他很滿意，很自豪。

　　相親是他排斥的，但此刻緬懷起來，倒覺得很浪漫。他想，窮人的愛情因為沒有錢的裝潢，而被富人所鄙視，而被輕視為小情小愛，而那些用錢去偽裝的愛情除了繁華的排場，和美麗的說詞，又有幾分真心？他現在覺得，窮人的愛情是沒有那么宏偉，但卻是最真心的。窮人不像富人，能花費時間和錢財將愛情去供養，而窮人卻不行，因為要生存，要吃飯，甜蜜過后，還得去同生存拼搏，愛情就像一把椒鹽撒在生活的佳肴中，變得合口。因為平凡，愛情而顯得唯美，真愛，世間所說的真愛是有的，比如，我哲絕和劉飄霞。

　　“飄霞，我昨晚真的很怕，怕你不開門，如果那樣子我會永遠的失去你，如果沒娶倒你，我會后悔一輩子?！闭芙^對依偎在胸膛的妻子說。

　　“我也是，如果沒嫁你，我的人生將變得很迷茫?！眲h霞認真的說。

　　凄楚的回憶挖掘劉飄霞的腦海。很疼，但卻很美

　　夜，已經很深，樓下的劃拳聲消失，寂靜的夜晚沒有任何嘈雜聲，飄霞和哲絕聊了很久，他們談人生，談夢想。飄霞驚嘆哲絕的口才和毅力。這才是她夢中理想的丈夫。她想，有他的生活才會變的精彩。

　　“夜深了，關燈吧！”飄霞羞澀的說著，就躲進被窩中去了。

　　啪！哲絕將燈光掉，漆黑中，摸索飄霞。房間里嬉笑聲不斷，順而轉為匆促的喘氣聲，像暴風雨的肆虐。。。。。。。

　　驟雨停歇。漆黑的房間傳來了對話聲。

　　“我沒有處女情結，你沒必要覺得沒將第一次留給我而哭泣，我們都曾有過自己美麗的回憶，這是你的過去，我不會干涉，也干涉不了，我只要你的未來，你的未來只屬于我?！闭芙^摟著哭泣的飄霞說，在他的心中，他本就沒想過自己相親的老婆是個處女，在現在這個開放的社會中，沒打上兩胎三胎已是祖宗十八代積德了！

　　飄霞什么也沒說，惟有感動的哭泣。在她的心中，她很懼怕，她怕自己不是處女會遭來哲絕的嫌棄。卻不料，在農村既然有這么開明的男人，飄霞心靈深處很震撼，她不能挽回自己失去的，惟有用自己的真心相待去彌補自己的慚愧。飄霞撲入哲絕的懷中，就像烏云碰到雷，暴風雨連棉不斷。。。。。。

　　陽光如約而來，哲絕家門口的樹枝迸發出新牙，這顯得生機勃勃。

　　“什么？你到現在還沒叫過劉痕做爸爸，叫過李惠娘做媽媽，難怪飄霞她媽會不喜歡你?！闭軇e驚駭地對哲決說。

　　“不好意思叫了！全都是那么熟悉的人?！闭芙^羞澀的說。

　　“說的也是??！一對經常見的夫妻，突然間讓你叫他們為父母確實很難??！但飄霞也是和你一樣的處境??！為什么她都有勇氣叫我和你爸為父母呢？而你卻。。。。。。?！辈虝允鎸φ芙^說。

　　哲絕什么也沒說，只是尷尬的點點頭算是應許。

　　飄霞和哲絕早早地回到了飄霞家，飄霞坐在房里看電視。哲絕走出房間，聽見提水聲，走到正在打水的劉痕面前，遞上一根煙，羞怯地叫了聲爸，就飛快地跑開了。

　　身后傳來劉痕寬容的笑聲。。。。。。。

　　飄霞從旁看到了這一幕，甜蜜的笑了，她裝做不知的回到房間玩轉電視遙控。劉飄霞無心看電視，時常偷窺丈夫緋紅的臉頰。過了很久，李惠娘提著一藍子衣服回來了，哲絕，看到了她，想起父母的囑托，話剛到嘴邊，又咽了下去。李惠娘一看到哲絕就呈現出不悅的表情。

　　哲絕憋紅了臉，鼓足了勇氣，走到她身邊。

　　李惠娘在門口晾衣服，看著哲絕，疑惑的問：“干嗎？”

　　“媽?！闭芙^叫了一聲，就跑回家了。

　　哲絕飛奔的背后，佇立著一個人，在久久呆愣。。。。。。。

　　從此，這對小夫妻開始了幸福的生活，一輛客車將他們載向溫州的路途上，飄霞的父母和弟弟一起坐在這輛車上，路途中，坑坑洼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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