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王府夜宴

暮色四合時，一輛青篷馬車悄無聲息地停在了雜貨鋪門前。我正幫蘇晚量著新衣尺寸，桃紅色的棉布襯得她膚色如玉。敲門聲響起時，她手中的木尺"啪嗒"掉在了地上。

"程掌柜，王爺有請。"車簾掀起，露出一張熟悉的臉——竟是李郎中！他換了一身藏青色綢緞長衫，腰間懸著象牙腰牌，哪還有半分鄉下郎中的模樣。

蘇晚的手指突然掐進我的胳膊。我安撫地拍拍她的手背，低聲道："把味精都藏好，誰來都別開門。"

馬車穿過縣城，卻不是往醉仙樓方向，而是徑直駛向城西的棲霞山。山路蜿蜒，兩側古松在暮色中如同持戟的衛士。約莫半個時辰后，眼前豁然開朗——山腰處竟藏著一座飛檐斗拱的別院，朱漆大門上"棲霞別苑"四個鎏金大字在夕陽下熠熠生輝。

"程掌柜請。"李郎中——現在該稱他李管事了——引我穿過三重院落?；乩惹?，每隔十步就立著一名帶刀侍衛，空氣里飄著若有若無的檀香味。

正廳內，六王爺正在賞畫。見我進來，他放下手中的羊毫筆，笑道："程掌柜來得正好，看看本王這幅《雪溪圖》摹得如何？"

我硬著頭皮上前。宣紙上的山水筆法蒼勁，但更引人注目的是畫作角落的一方朱印——"御賜怡親王"。

"王爺丹青妙筆，小人嘆服。"我躬身行禮，后背已經滲出冷汗。怡親王！這可是當朝圣上的胞弟，難怪連趙德坤那樣的地頭蛇都嚇得屁滾尿流。

六王爺似乎很滿意我的反應，親手扶起我："程掌柜不必拘禮。今日請你來，是有樁生意要談。"

他擊掌三下，八名侍女魚貫而入，在紫檀木案上擺開珍饈美味。令我震驚的是，每道菜旁都配著一小碟雪白的味精！

"嘗嘗。"六王爺親自夾了塊鱸魚膾放在我面前，"這是用你的'仙鹽'特制的。"

魚肉入口的瞬間，鮮味如同煙花在舌尖炸開。但更讓我心驚的是，這味道比系統出品的還要醇厚三分！

"王爺，這..."

"本王讓御廚改良了一下。"六王爺眼中閃過一絲得意，"加了點南海珊瑚粉和雪山靈芝，效果更佳。"

我心頭警鈴大作。他這是在示威——王府有能力復制甚至改良我的"秘方"！

酒過三巡，六王爺突然放下酒杯："程掌柜可知'鹽鐵之利'？"

我心頭一跳。這是要攤牌了。

"自漢武以來，鹽鐵官營。"六王爺把玩著手中的夜光杯，"如今天下鹽課，十之七八落入貪官污吏之手。若有一種新鹽..."

他突然直視我的眼睛："本王給你兩個選擇。其一，獻出秘方，賞黃金千兩，封七品鹽課司丞。"

我握杯的手微微發抖。這條件足以讓任何人瘋狂，但...

"其二呢？"

"其二，"六王爺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做本王的合伙人。利潤你三我七，但須簽死契。"

我心頭一震。死契意味著身家性命全系于他人之手。正猶豫間，廳外突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王爺！"一個侍衛慌張闖入，"京里八百里加急！"

六王爺展開密信，面色驟變。他猛地起身，玉杯砸在地上碎成齏粉："備馬！即刻回京！"

轉向我時，他眼中寒光凜冽："程掌柜，三日后給你答復。記住——"他俯身在我耳邊低語，溫熱的氣息噴在頸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馬蹄聲遠去，李管事送我出門時，塞給我一個沉甸甸的錦囊："王爺賞的程儀，還請笑納。"

回程的馬車上，我打開錦囊，里面是十片金葉子，還有一張字條："三日后午時，醉仙樓天字一號房，帶足'仙鹽'。"

月光如水，照得山路如同鍍了銀?？斓酱蹇跁r，馬車突然一個急剎。我掀開車簾，只見前方火光沖天——正是雜貨鋪的方向！

"晚娘！"我跳下馬車，發瘋似的沖向火場。村民們正排成長龍傳遞水桶，但火勢太大，整個后院已經陷入火海。

"程大哥！"鄰居張二狗滿臉煙灰地拉住我，"嫂子沒事！她在李郎中家！"

我跌跌撞撞跑到李家，蘇晚正蜷縮在墻角，身上披著件男人的外衫?？吹轿?，她"哇"地哭出聲來："夫君...有人、有人放火..."

李郎中沉著臉遞給我一塊焦黑的木牌："火起前，有人把這個釘在你家門上。"

木牌上歪歪扭扭刻著個"鹽"字，背面還沾著暗紅色的...是血！

"王彪的人？"我咬牙切齒地問。

蘇晚搖搖頭，慘白的嘴唇顫抖著吐出三個字："鹽...課...司..."

我腦中"嗡"的一聲。是趙德坤！他不敢明著對抗王爺，就趁王爺離開展開報復！

"程掌柜。"李郎中突然壓低聲音，"老朽在王府當差的兒子傳來消息...京里出了大事...太子..."

"李叔！"蘇晚突然尖聲打斷，"您答應過不說的！"

李郎中訕訕住口。我盯著蘇晚淚痕交錯的臉，突然意識到——她知道的遠比表現出來的多得多。

火勢漸熄時，我在廢墟中扒拉出半罐幸存的味精。系統光幕突然彈出提示：

【賺取第一桶金（85/100兩）】

【緊急任務：重建家園】

【獎勵：解鎖"初級防御系統"】

月光下，蘇晚靠在我肩頭沉沉睡去，睫毛上還掛著淚珠。我輕輕撫摸著她手腕上被火燎出的水泡，從懷中取出最后一點味精敷上去。

這一夜，我摟著妻子，望著化為灰燼的雜貨鋪，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在這個陌生的時空，我們不過是滔天巨浪中的一葉扁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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