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元魂覺醒

青嵐城中央廣場上，人頭攢動。

盛夏的陽光像熔化的金子傾瀉在青石鋪就的廣場上，蒸騰起陣陣熱浪。但這絲毫不能減弱圍觀人群的熱情——今天是元魂覺醒的大日子，城內年滿十六歲的少年們將在此決定一生的命運。

秦立站在秦家隊伍最前方，一襲白衣勝雪，黑發用一根銀色絲帶隨意束起，在陽光下泛著微光。他身形挺拔如青松，面容俊朗卻不失剛毅，尤其是那雙漆黑如墨的眼睛，仿佛能洞穿人心。

"快看，那就是秦家的天才秦立！據說他十歲就能引動天地元氣，十三歲便達到淬體九重巔峰！"

"聽說林家已經有意將大小姐林青璇許配給他了，真是郎才女貌..."

"噓，小聲點！林家的人就在旁邊呢！"

周圍的議論聲如潮水般涌入耳中，秦立面色平靜，唯有嘴角微不可察地上揚了一分。他微微側目，看向不遠處林家隊伍中那道窈窕的紫色身影——林青璇，他的未婚妻，似乎感應到他的目光，少女回眸一笑，眼波流轉間盡是柔情。

秦立收回目光，深吸一口氣，感受著體內澎湃的元氣。十六年的苦修，就是為了今天。元魂覺醒，將決定一個修煉者未來的道路。作為秦家百年來天賦最高的子弟，他背負著整個家族的期望。

"安靜！"

高臺上，城主趙無極一聲輕喝，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入每個人耳中，廣場上頓時鴉雀無聲。這位青嵐城第一強者身著紫金長袍，面容威嚴，目光如電掃過臺下少年們，微微點頭："元魂覺醒儀式，現在開始。叫到名字者，上前觸摸測魂石。"

一個個少年依次上前，有人歡喜有人愁。測魂石會根據個人資質顯現不同顏色和形態，代表著覺醒的元魂品質。赤色最次，紫色為佳，而傳說中的金色，已經百年未現。

"方家，方浩！"

一個健碩少年大步上臺，將手放在測魂石上。幾個呼吸后，石頭亮起深藍色光芒，表面浮現一只猛虎虛影。

"方浩，覺醒'藍焰虎'元魂，玄階中級！"趙無極宣布道。

臺下響起一片贊嘆聲。玄階元魂在青嵐城已屬上乘，方浩得意地昂首下臺，經過秦家隊伍時，挑釁地看了秦立一眼。

秦立視若無睹。從小到大，這樣的目光他見得太多了。作為公認的天才，他早已習慣了他人的嫉妒與挑戰。

"林家，林炎！"

林青璇的弟弟，一個面容桀驁的少年走上臺。測魂石很快亮起赤紅光芒，浮現一條火蛇虛影。

"林炎，覺醒'赤火蛇'元魂，黃階高級！"

林炎臉色有些難看，顯然對這個結果不太滿意。他悻悻地下臺，經過秦立身邊時，惡狠狠地低聲道："廢物，等著看你能覺醒什么垃圾元魂！"

秦立連眼皮都沒抬一下。

"林家，林青璇！"

紫衣少女輕盈地走上高臺，宛如一朵盛開的紫羅蘭。她將纖纖玉手放在測魂石上，片刻后，石頭綻放出耀眼的紫色光芒，一只優雅的靈雀虛影盤旋而起。

"林青璇，覺醒'紫靈雀'元魂，地階低級！"趙無極的聲音中帶著罕見的贊嘆。

全場嘩然！地階元魂，這在青嵐城歷史上都屈指可數！林家人歡呼雀躍，其他家族則面色復雜。秦立望著臺上光彩奪目的少女，心中既為她高興，又隱隱感到一絲壓力。

林青璇下臺時，美眸含情地看了秦立一眼，似乎在說"我等你"。

"下一位，秦家秦立！"

聽到自己的名字，秦立整了整衣襟，穩步走上高臺。他能感覺到無數道目光聚焦在自己身上——期待的、嫉妒的、好奇的、惡意的...這些目光如有實質，幾乎要將他穿透。

秦立站在測魂石前，這塊灰白色的巨石表面布滿玄奧紋路，據說是上古流傳下來的寶物。他深吸一口氣，將手放在冰涼的石面上，閉上眼睛，感受體內元氣的流動。

按照父親教導的方法，他將全部心神沉入丹田，試圖喚醒沉睡的元魂。尋常人覺醒元魂，只需幾個呼吸，測魂石就會有反應。

一息、兩息、三息...

測魂石毫無反應。

秦立眉頭微皺，加大了元氣輸出。他能感覺到體內元氣如江河奔涌，源源不斷地注入測魂石。按理說，以他的天賦和積累，元魂應該立刻顯現才對。

十息過去了，測魂石依然黯淡無光。

臺下開始響起竊竊私語。

"怎么回事？秦家天才的元魂覺醒失敗了？"

"該不會是個廢物吧？哈哈哈..."

"閉嘴！秦少爺怎么可能..."

議論聲如毒蛇般鉆入耳中，秦立額頭滲出細密汗珠。他能感覺到體內元氣的流失，但測魂石就像個無底洞，吞噬著他的一切努力。

"秦立，再給你最后一次機會。"城主趙無極沉聲道，眼中閃過一絲惋惜。

秦立咬緊牙關，將全身元氣孤注一擲地注入測魂石。他的衣衫無風自動，周身三丈內的空氣都開始扭曲。

"咔嚓——"

一聲脆響，測魂石表面出現了一道裂紋，卻依然沒有亮起。

全場嘩然！

"測魂石無反應，秦立，元魂覺醒失敗。"趙無極宣布的聲音如同晴天霹靂。

秦立踉蹌后退兩步，臉色蒼白如紙。他不敢相信這個結果——自己竟然無法覺醒元魂？這怎么可能？

走下高臺時，秦立感覺雙腿像灌了鉛一般沉重。那些曾經羨慕的目光，此刻全都變成了憐憫或嘲笑。

"秦家天才？不過是個廢物罷了！"林炎刺耳的聲音從林家隊伍中傳來，"姐，你現在還愿意嫁給這個廢物嗎？"

秦立猛地抬頭，看向林青璇。紫衣少女避開他的目光，美麗的臉龐上滿是尷尬和猶豫。

"青璇..."秦立輕喚她的名字，聲音中帶著最后一絲希望。

林青璇咬了咬嘴唇，終于抬起頭來，眼中已是一片冰冷："秦立，我們...解除婚約吧。"

這句話如同一把利劍，直插心臟。秦立感到一陣天旋地轉，耳邊嗡嗡作響。他張了張嘴，卻發不出聲音。

"哈哈哈！"林炎得意地大笑，"廢物就是廢物！姐，我們走！"

林家隊伍趾高氣揚地離開了，留下秦立孤零零地站在原地。其他家族的人指指點點，曾經對他阿諛奉承的人，此刻全都換了一副嘴臉。

"秦立..."一個溫和的聲音響起。秦立轉頭，看到方家大小姐方清雪關切的目光。這位以善良著稱的少女輕聲道："別太難過，也許..."

"多謝方小姐關心。"秦立生硬地打斷她，轉身大步離去。他不需要憐憫，尤其是來自競爭對手家族的憐憫。

回到秦家宏偉的大門，守衛們的態度已經變了。往常殷勤的問候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冷漠甚至輕蔑的眼神。

"少爺..."老管家福伯迎上來，欲言又止。

"父親在哪？"秦立直接問道。

"家主在書房等您。"

推開沉重的紅木門，秦立看到父親秦山河背對著他站在窗前。這位秦家當代家主身材魁梧，一向挺直的背影此刻竟顯得有些佝僂。

"父親，我..."秦立聲音嘶啞。

秦山河緩緩轉身，剛毅的面容上寫滿復雜的情緒。他沉默良久，才開口道："測魂石不會出錯。"

這句話像一盆冰水澆在秦立頭上。他本以為至少父親會安慰他...

"從今天起，你搬出東院，住到西邊的小院去。"秦山河的聲音冷酷得不帶一絲感情，"家族資源有限，不能浪費在...沒有潛力的人身上。"

秦立握緊拳頭，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卻感覺不到疼痛。他的世界在這一刻崩塌了。

"是，父親。"他機械地回答，轉身離開時，聽到身后傳來一聲幾不可聞的嘆息。

西院是秦家最偏僻破舊的角落，常年無人打理。當秦立推開吱呀作響的木門時，一股霉味撲面而來。屋內陳設簡陋，只有一張木床、一個衣柜和一套桌椅，與他在東院的豪華居所天差地別。

"少爺..."

秦立轉頭，看到一個瘦小的身影怯生生地站在門口。那是個約莫十五六歲的少女，穿著樸素的青色衣裙，清秀的小臉上帶著不安。

"你是？"

"奴婢小竹，是...是派來伺候少爺的。"少女低著頭，聲音細如蚊蚋。

秦立苦笑?？磥砑易暹€算"仁慈"，至少沒剝奪他全部的仆人待遇，雖然只派了一個看起來弱不禁風的小丫頭。

"進來吧。"他疲憊地說。

小竹輕手輕腳地進屋，開始麻利地收拾房間。秦立坐在窗邊，望著漸暗的天色，思緒萬千。

他想起五歲那年第一次感應到元氣時父親的欣喜；想起十歲突破淬體五重時全族的慶賀；想起三個月前父親拍著他的肩膀說"我兒必將光耀秦家門楣"時的驕傲...

一切都成了泡影。

"少爺，床鋪好了，您要休息嗎？"小竹的聲音將他拉回現實。

秦立搖搖頭："你先下去吧。"

小竹欲言又止，最終還是輕輕退出了房間。

夜深人靜，秦立獨自坐在庭院中，望著滿天星辰，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絕望。他嘗試了所有方法，依然無法感應到任何元魂存在的跡象。沒有元魂，就意味著無法修煉更高深的功法，終生止步于淬體境。

"為什么..."他對著夜空喃喃自語，拳頭重重砸在石桌上，指節頓時血肉模糊。

就在這時，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小竹慌慌張張地跑進院子，小臉煞白："少爺！不好了！家主...家主他..."

秦立猛地站起："父親怎么了？"

"家主外出歸來，身受重傷！現在昏迷不醒！大長老已經召集所有族老開會了！"

秦立如遭雷擊，顧不得多想，箭一般沖向主院。一路上，他注意到家族守衛明顯增加了，而且看他的眼神充滿警惕。

主院燈火通明，秦立剛要進入，兩名護衛卻橫戟攔住了他。

"讓開！我要見我父親！"秦立怒喝。

"大長老有令，閑雜人等不得入內。"護衛冷冰冰地說。

閑雜人等？秦立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可是家主之子！就在他準備硬闖時，一個陰冷的聲音從院內傳來：

"讓他進來。"

護衛這才放行。秦立大步走入正廳，只見族中長老們齊聚一堂，氣氛凝重。主位上坐著一個鷹鉤鼻的老者——秦家大長老秦岳，父親最大的政敵。

"秦立，你來得正好。"秦岳瞇著眼睛，聲音滑膩如毒蛇，"你父親遭遇不明襲擊，傷勢嚴重。作為家族第一順位繼承人，你有什么看法？"

秦立強壓怒火，先看向躺在側榻上的父親。秦山河面色灰敗，胸口纏著染血的繃帶，呼吸微弱得幾乎察覺不到。更令秦立心驚的是，父親傷口處隱約有詭異的黑氣繚繞。

"誰干的？"秦立聲音低沉得可怕。

秦岳冷笑："這正是我們想知道的。你父親昏迷前只說了兩個字——'小心'。小心什么？小心誰？"他意味深長地看著秦立，"作為兒子，你應該最了解你父親的行蹤吧？"

秦立立刻明白了秦岳的暗示——這老狐貍在懷疑他！

"大長老此言何意？"秦立直視秦岳的眼睛，"我今日一直在城中，所有人都可以作證。"

"是嗎？"秦岳不置可否，"可惜你現在是個'普通人'了，否則倒是可以用'問心鏡'驗證一下..."

問心鏡是秦家鎮族之寶，能測人言語真假，但只有元魂境以上才能催動。秦岳這話明顯是在嘲諷他。

"當務之急是救治家主。"一位年長的族老打斷道，"秦立的嫌疑可以慢慢查。"

秦岳冷哼一聲："從今日起，家族進入緊急狀態，所有事務暫由老夫代管。至于秦立..."他陰冷地笑了笑，"在查明真相前，不得離開家族半步！"

秦立握緊拳頭，卻無力反抗。沒有實力，就沒有話語權，這是修煉界鐵律。

回到西院，秦立徹夜難眠。父親重傷，自己淪為階下囚，短短一天內，他從天堂跌入地獄。

"少爺..."小竹端來一碗熱湯，"您一天沒吃東西了..."

秦立看著這個唯一還關心自己的小侍女，心中一暖。他接過碗，突然注意到小竹手腕上有一道淤青。

"這是怎么回事？"他皺眉問道。

小竹慌忙拉下袖子遮掩："沒...沒什么，奴婢不小心摔的..."

秦立眼中寒光一閃。他猜得到，這肯定是因為她選擇服侍一個"廢物"而遭到的欺凌。

"從今天起，你就是我的人了。"秦立鄭重地說，"只要我還在一天，就不會再讓人欺負你。"

小竹愣住了，大眼睛里漸漸泛起淚光。她用力點頭，聲音哽咽："奴婢...奴婢誓死追隨少爺！"

窗外，一輪血月悄然升起，將秦立的身影拉得很長很長。他望著昏迷不醒的父親所在的方向，暗暗發誓：

"無論付出什么代價，我都要找出真相，恢復修為，讓所有欺辱我的人付出代價！"

這一夜，青嵐城的天，開始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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