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聚福樓午景

另一個時空，同樣一個天氣晴朗的日子里。

雖然沒有水邊的水草翠綠向陽，也沒有水面平靜無波，也沒有湖底清澈見底。

只有頭頂的日頭懸在正中，把光和熱潑灑得毫無保留，曬得青石板路泛出淺淡的白光，連空氣里都浮著細碎的塵埃，在陽光里明明滅滅。

但這是古代的街道，沿街的商鋪一間挨著一間，木質的門板大多敞著，露出里面琳瑯滿目的貨物。

綢緞莊的幌子繡著纏枝蓮紋，在風里搖出簌簌的響；胭脂鋪的柜臺前圍了幾個穿襦裙的姑娘，手里捏著花箋比對新出的口脂顏色。

打鐵匠鋪里傳來“叮叮當當”的敲打聲，火星從半開的門縫里濺出來，落在門前的青石板上，很快就滅了。

賣豆腐腦的攤子前擺著矮凳，幾個老漢端著粗瓷碗呼嚕嚕喝著，額角的汗珠順著皺紋往下淌，卻舍不得停下手里的勺子。

往來的行人摩肩接踵，挑擔的貨郎搖著撥浪鼓穿過人群，驢子脖子上的銅鈴“叮鈴”作響，馬車駛過石板路時，車輪碾過石子的聲響混著車夫的吆喝，把整條街的熱鬧攪得愈發濃稠。

在街上最繁華的地方，一座三層高的酒樓拔地而起，朱紅的柱子撐起飛翹的檐角，門楣上“聚福樓”三個大字用金粉描過，被日頭曬得發亮。

樓前的空地上拴著好幾匹高頭大馬，馬鞍上的銀飾晃眼，幾個小廝正守在旁邊，時不時抬頭往酒樓里張望。

門口的店小二穿著靛藍短褂，額頭上搭著條白毛巾，一邊給剛到的客人引路，一邊朝里面喊著“樓上雅座一位”，聲音洪亮得蓋過了半條街的喧鬧。

雖然已然大中午的時間，酒樓里卻比街頭更熱鬧幾分。

一樓大堂里，十幾張方桌被坐得滿滿當當，酒壺碰撞的脆響、劃拳的吆喝、孩童的嬉鬧混在一起，幾乎要掀翻屋頂。

靠窗的一桌，幾個行商模樣的漢子正舉著酒碗碰杯，酒液灑在衣襟上也不在意，唾沫橫飛地說著南來北往的見聞。

靠里的角落，兩個書生模樣的人正對著一碟茴香豆輕聲交談，手里的折扇偶爾扇一下，卻驅不散滿室的酒氣和菜香。

二樓的欄桿邊倚著幾個客人，一邊喝酒一邊往下看街景，時不時指著樓下的趣事笑罵幾句，樓梯上更是人來人往。

端著托盤的小二們踩著木質臺階“噔噔”作響，彼此碰面時靈巧地側身避開，嘴里還不忘互相叮囑“小心燙著”。

在酒樓的后廚，更是另一番熱火朝天的景象。十幾個灶臺并排鋪開，每個灶前都站著忙碌的廚子，火光從灶膛里竄出來，映得他們臉上油光锃亮。

掌勺的大廚光著膀子，古銅色的胳膊上肌肉賁張，掄著鐵鍋往灶上猛磕，鍋里的菜隨著動作高高揚起，落下時發出“嘩啦”一聲響，引得旁邊的學徒趕緊遞過盤子。

洗碗池邊，幾個小二正蹲在地上，埋頭搓洗著堆積如山的碗碟，水花濺得滿身都是，嘴里卻哼著不成調的小曲。

切菜的案子前，兩個幫廚正飛快地剁著肉餡，菜刀起落的“篤篤”聲像在打鼓，旁邊的竹筐里堆滿了剛摘好的青菜，水珠順著菜葉往下滴，在地上積起一小灘水洼。

其中一個廚娘站在最靠里的灶臺邊，身上的粗布圍裙沾了不少油漬，卻洗得干干凈凈。

她約莫三十多歲，頭發用一根木簪綰在腦后，露出光潔的額頭，眼角雖有幾道細紋，眼神卻透著利落。

案板上擺著剛洗好的蔥姜蒜，蔥綠得發亮，蒜白胖飽滿，姜塊帶著土黃色的皮，上面還掛著幾顆晶瑩的水珠。

然而這些調味品有什么作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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