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夢與現實的悲歌

微風悄然從窗外拂過，像一雙輕柔的手，撩動著半掩的窗簾，將許知遙從回憶的悲傷深淵中輕輕喚醒。

她緩緩眨了眨眼睛，那眸中還殘留著未散盡的哀傷。

好一會兒，她才自嘲地扯動嘴角，低聲喃喃："真傻，不過是場夢，竟還陷在里頭難過。"

那聲音輕得仿佛一縷游絲，似怕驚擾了這寂靜的氛圍。

幾個小時如流沙般悄然流逝，門外終于傳來熟悉的腳步聲，老媽下班回來了。

許知遙正蜷在柔軟的沙發上，一顆顆撿著不知何時灑落的老紅豆，圓潤的豆粒在掌心沁著涼意。

老媽隨手將磨得起毛邊的帆布包甩在茶幾上，在沙發另一端坐下，她扯了扯領口已經磨得起球的工服，脖頸處還沾著未擦凈的汗漬。

"老百姓的日子可真苦啊。"

老媽捏著酸脹的肩膀，喉間溢出的嘆息驚飛了窗臺上的麻雀，

"一天累死累活，掙那點微薄工資，到最后醫保、話費、學費，哪一樣都負擔不起?！?/p>

“過兩天找你姐他們借點吧，要是他們沒有，在找你舅借也行。"

許知遙猶豫了一會，才開口道："他們應該也沒有吧，算了還是先問問吧，萬一沒有再說吧。

“對了，媽?！?/p>

“國家不是有扶貧政策嗎？咋咱們家沒享受到呢？”

老媽扯出個比哭還難看的笑，指甲無意識摳著茶幾邊緣翹起的貼紙："政策是有啊，以前也確實有過嘞?！?/p>

“可你老爹那脾氣，跟村干部處不好關系，人家就把咱這份給抹了，都給那些跟他們親近的有錢人了?！?/p>

“這年頭，沒關系，啥好事都輪不上咱?！?/p>

“就說去年，隔壁李嬸家屋頂漏雨報修三次都沒下文，轉頭馬組長家的老房子就翻新了。"

"我靠，怎么能這樣??？"

許知遙攥緊拳頭，指甲幾乎掐進掌心，

"他們這些人是濫用職權啊，就沒人來管管嗎？"

老媽突然冷笑一聲，指節敲了敲玻璃杯："管？哪個來管？”

“你二伯母早年沒了老伴，一個人拉扯四個娃娃，那幾年又干旱，收成還不好，好容易申請到低保，結果王應美當村長時想逼她做小老婆，她不依，低保說撤就撤?！?/p>

她聲音陡然提高，"跑去村公所鬧又怎樣？還不是被人指著鼻子罵'窮鬼鬧事'，連口水都沒喝上就被轟出來——這就是咱老百姓的'理'！"

“還有這年頭人吃人的多了，小伙，你還是太年輕了，就算再有勢力還不是不行?！?/p>

“就像你家盔叔，那么有勢力，還不是被人放炸藥在車里給炸咯，現在都還沒找到兇手?！崩蠇層纸又?。

“那爸跟他們吵過架......”許知遙話沉默了會，問道。

“吵架？”老媽抹了把額頭的汗，粗糙的手掌蹭過臉頰時透出無奈與狠勁，

“你爸拎著鋤頭去理論，結果呢？孫子些輕飄飄來一句'不想你家小孩過日子就試試'，第二天咱家水閥還被人撬了?！?/p>

“這世道啊......難，真的很難?！?/p>

老媽，搖了搖頭。

聽到這話，只覺得滿心的憤懣無處排遣。

真是“念此懷悲戚，終曉不能靜”，她在心中不斷思索，該如何才能讓這些貪官受到應有的懲罰，可思緒如麻，越理越亂。

在這現實面前，百姓面對權勢的壓迫，反抗談何容易，不過是無力的掙扎罷了。

夜深人靜，窗外的月光灑進屋內，給房間鋪上一層朦朧的紗。

許知遙躺在床上，聽著窗外的犬吠聲忽遠忽近，翻來覆去難以入眠。

在意識即將陷入黑暗時，月光下閃亮閃亮的紅豆，仿佛要訴說什么不為人知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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