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通緝令下，異端之名

殘片空間里的靈氣突然不動了，陸昭剛碰到那枚玉簡，

血色就順著紋路爬滿了，在半空畫出一張修真界的地圖。

柳如煙壓低聲音，聲音緊繃得像要斷掉：

“玄清派剛傳來飛鴿傳信，這是新出的‘異端名錄’?！?/p>

陸昭瞳孔一縮。

地圖正中間的紅點刺眼得很，他的名字“陸昭”被朱筆重重圈了三遍，

旁邊還寫著“逆命妖人，格殺勿論”八個血字。

通緝令展開時“嘩啦”響了一聲，他握紙的手指關節都白了——

畫像上的自己眼神冷峻，正是前日被追時在破廟留下的樣子。

“三天前玄清派大比，周無涯那老家伙在演武臺上摔了鎮邪鐘?！?/p>

斷爐子一錘砸在石桌上，火星濺到通緝令邊上，

“說什么‘異端亂道，必遭天譴’，老子當年在礦洞挖靈石，也沒見天譴砸死那些搶我靈脈的王八蛋！”

光頭修士扯過通緝令掃了一眼，袈裟下的傷疤隨著冷笑抽動：

“當年我師父被剖丹前，也被這么說過?！彼蝗话鸭垐F塞進嘴里，嚼得“咯咯”響，

“他們愛寫就寫，咱的命可不是他們寫的?！?/p>

陸昭掌心按著殘片，熱度順著胳膊往上竄。

他想起穿越那天死人堆里的臭味，想起被追得跌下懸崖時膝蓋撞碎的疼，想起蘇慕雪第一次遞符紙時指尖的顫抖——

原來不是他選了“異端”，是這世界先把他當成了敵人。

“走?！彼褮埰催M胸口，聲音低沉，“去終南山前，先找個地方躲躲?！?/p>

夜色中，眾人離開古戰場遺跡。

荒草長到小腿高，蘇慕雪袖中的符筆硌得她生疼——

她總把母親留下的舊筆貼身帶著，可此刻筆桿卻被汗浸得滑溜溜的。

“幾位留步?！?/p>

風無痕的聲音從樹后傳來，像片突然落下的葉子。

陸昭腳步一頓，余光瞥見那人腰間掛著七枚風紋玉牌——

這是游歷修士里少見的“風靈體”，能感知百里內的靈氣波動。

“聽說最近有‘異端’在附近活動?！憋L無痕往前走了兩步，月光照在他眉間的銀飾上，

“各位深夜趕路，莫不是……”他的目光掃過蘇慕雪攥著符筆的手，又落在陸昭微凸的胸口——那里藏著殘片。

蘇慕雪耳尖瞬間紅了。

她想把符筆往袖里縮，卻反而讓筆尾的流蘇露了出來——

那是玄清派內門弟子才有的星紋絲繡的。

風無痕瞳孔一縮：“玄清派的符筆？可玄清派近日正滿世界搜捕異端……”

遠處突然傳來破空聲。

莫寒霜的冰錐刺破夜幕時，陸昭甚至聞到了雪的冷味。

這位九華宗天驕裹著月白法袍，身邊兩個執法弟子的佩劍泛著青光，顯然早就在附近埋伏好了。

“陸昭、蘇慕雪?！蹦曇舯?，“玄清與九華共判你二人逆命亂道，束手就擒，可免一死?！?/p>

陸昭識海突然一動——這是殘片在給他傳信息。

他看到莫寒霜的生平片段：十歲冰靈根覺醒，十二歲目睹師姐因“能聽見霜花說話”被逐，

十九歲親手殺了追師姐的人……原來這張冷臉下，也藏著和他們一樣的傷。

“跑！”陸昭低喝一聲，反手握住蘇慕雪的手。

她的手涼得像塊冰，卻在他掌心攥出了汗。

斷爐子的鐵錘已經掄起來，光頭修士的袈裟呼呼作響，

可對面有金丹期的莫寒霜，還有兩個筑基大圓滿的執法弟子——硬拼就是送死。

他咬了下舌尖，殘片頓時燙得他直抽氣。

藏在袖中的碎片泛起幽光，恰好掃過左側山壁上半塊殘破的封印陣。

那是千年前的困魔陣，靈氣早就沒了，卻仍對“異?！泵舾?。

“轟——”

殘片的波動與封印陣產生反應，山壁突然裂開蛛網狀的紋路。

天地靈氣像被抽干又猛地灌回來，形成一股肉眼可見的漩渦。

莫寒霜的冰盾剛撐起來就被撞碎，整個人被掀得撞在樹上，法袍撕了道口子。

“跟我來！”風無痕突然抓住陸昭的肩膀，風紋玉牌同時亮起七道青光。

他的術法帶著松針的清香，卷著眾人往山谷深處掠去。

直到確認追兵被甩開，他才松開手，氣息微亂：“那殘片……是太初玄尊的東西？”

陸昭沒回答。

風無痕卻笑了，指尖拂過眉間銀飾：“我游歷百年，見過太多被當成異端的‘怪物’——

能和山說話的啞女，能讓枯木開花的乞兒，還有……”他看向蘇慕雪，“能看懂上古符文的小啞巴?！?/p>

蘇慕雪睫毛顫了顫，符筆在掌心畫了道隱紋——那是“謝謝”的意思。

風無痕挑眉，轉身融入夜色前拋來個小瓷瓶：“里面是避塵散，能蓋三天靈氣?！?/p>

聲音飄來時，人已在十丈外，“若你真是逆命者……讓我看看，這天，到底能被你掀成什么樣?！?/p>

荒廢山谷的石頭縫里長著野菊，露水打濕了雷云子的道袍。

他摸出枚銹跡斑斑的羅盤，指針突然瘋狂旋轉，最后死死指向東方：

“禁碑谷。太初玄尊當年鎮壓混沌氣息時，在那兒立過碑?！彼昧饲昧_盤，“殘片在發燙，說明那碑能回應它?！?/p>

陸昭摸向胸口，殘片的熱度透過布料傳來，像在催他往前走。

蘇慕雪湊過來看羅盤，發梢掃過他手背，帶著點草藥香：

“我娘的筆記里提過……禁碑谷的碑文，可能藏著‘異端’的真正意思?！?/p>

她聲音很輕，“不是被遺棄的人，是……被選中的人？”

斷爐子把鐵錘往肩上一扛：“管他選不選，老子就愛砸碑?！?/p>

光頭修士已經當先往東方走，袈裟下擺沾著野菊的黃；女修的鎖鏈在腰間叮當作響，眼底的死寂早換成了火；

連那總摸刀疤的少年，都把刀刃擦得锃亮。

陸昭望著他們的背影，殘片突然在掌心震動。

他攤開手，碎片上的銘文正在重組，這次浮現的不是字，而是幅簡略的地圖——

山谷、石碑、以及石碑后一道半開的門。

夜色漸深時，禁碑谷的入口出現在眾人眼前。

山門上的石獸缺了半只耳朵，苔蘚爬滿“禁碑”二字。

陸昭摸出殘片，幽光與石碑上的刻痕相互呼應，像兩根即將碰到的弦。

風從谷里吹來，帶著某種古老的、沉睡的氣息。

他聽見殘片在耳邊低語，這次的聲音清晰得像有人在他耳邊說話：

“推開門，你會知道，他們怕的從來不是異端……”

蘇慕雪的手悄悄覆上他的手背。

月光下，兩人的影子疊在一起，像把即將出鞘的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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