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四章 低語的漣漪

周天翊（陳可）的奢華居所此刻是風暴的中心。最高級別的隱私屏障隔絕了外界一切窺探，連空氣都仿佛因內部奔涌的無形數據而凝固、扭曲。全息星圖在他面前展開，不再是周氏那遍布金線與紅點的疆域圖，而是那片古老、破碎、散發著不祥低語的梅氏星圖。那個坐標——深邃、冰冷，如同宇宙傷疤的中心點——被陳可用意識死死鎖定，散發著吞噬一切光芒的幽暗。

他的雙手懸于虛空中，十指以超越人類視覺捕捉極限的速度舞動，帶起細微的能量漣漪，空氣發出高頻的嗡鳴。指尖是冰冷的指揮棒，無形的界面在仿生腦的量子視界中展開，幽藍與暗紅的數據流如同宇宙的血管，編織著毀滅的交響。

周天翊——或者說陳可——的奢華居所此刻確實是風暴的中心，不過不是他預想中的那種風暴。

"哥！我知道你在里面！你再不開門我就把你十二歲還尿床的監控錄像發到家族群里！"周婉兒的聲音穿透了號稱"銀河系最強"的隱私屏障，伴隨著一陣急促的敲門聲——不，應該說是砸門聲。

陳可的手指懸在全息星圖上方，距離發送那個足以改變銀河系命運的指令只差0.01秒。他的嘴角抽搐了一下。

"該死的。"他低聲咒罵，不是針對那個即將被篡改的星門坐標，而是針對門外那個永遠不按常理出牌的妹妹。

豪宅的AI管家用溫和的女聲提醒："主人，檢測到周婉兒小姐的生物特征。心率120，血壓升高，情緒狀態：暴躁。建議采取防御措施。"

陳可翻了個白眼："謝謝提醒，我還以為她是來給我送生日蛋糕的呢。"他快速做了個手勢，全息星圖縮小成一個小光點藏進了他的袖口。"啟動'煩人妹妹防御協議'。"

豪宅的防御系統立刻響應。門口的納米材料突然變得比鉆石還硬，墻壁里傳來細微的機械運轉聲，十二種不同原理的鎖同時啟動。

"周天翊！"周婉兒的聲音提高了八度，"我數到三！一！二！——"

陳可嘆了口氣，在妹妹數到"二點五"的時候解除了門禁。門滑開的瞬間，一個粉色的小型導彈——不，是穿著粉色蓬蓬裙的周婉兒——沖了進來。

"你又在搞什么見不得人的——哇??！"周婉兒的話沒說完就尖叫起來，因為她踩到了陳可剛剛匆忙藏起來的全息投影儀。一個微縮版的銀河系立刻在她腳下展開，她站在中央，像一位不小心闖入科技展覽的芭蕾舞者。

"小心我的設備！"陳可趕緊伸手去扶，結果被妹妹一個靈活的轉身避開，自己反而被全息投影絆了一下，差點摔進虛擬的黑洞里。

周婉兒站穩后，雙手叉腰："解釋一下，為什么我連續三天都聯系不上你？父親都開始懷疑你是不是又被哪個敵對家族綁架了。"

"我在...工作。"陳可含糊其辭，同時悄悄用腳把地上一個可疑的數據方塊踢到沙發底下。

"工作？"周婉兒瞇起眼睛，像只發現老鼠的貓，"什么工作需要把生物識別系統調到'連親妹妹都拒之門外'的模式？"

就在這時，豪宅的AI不合時宜地插話："警告，檢測到未授權的數據訪問嘗試。來源：周婉兒小姐的智能手環。"

兩人同時低頭看向周婉兒手腕上那個鑲滿鉆石的粉色手環——它正在偷偷向陳可的主控臺發送探測脈沖。

"周！婉！兒！"陳可咬牙切齒。

"哎呀，被你發現了~"周婉兒毫無愧疚地晃了晃手腕，"這是最新款的'妹妹專用間諜設備'，父親送的生日禮物。"

陳可扶額："他送你這個是為了讓你監視我？"

"不，是為了監視我的追求者。"周婉兒甜甜一笑，"但多功能嘛，你知道的。"

兄妹對峙的緊張氣氛被一陣奇怪的"咕嚕"聲打斷。兩人同時看向聲音來源——陳可的肚子。

"你...沒吃飯？"周婉兒的表情從憤怒變成了難以置信。

"我...忘了。"陳可有些尷尬地承認。

周婉兒夸張地嘆了口氣："銀河系最聰明的天才，能黑進任何系統，卻記不住吃飯。"她走向廚房區域，"冰箱里有什么能吃的？"

"等等！別開那個——"陳可的警告來得太遲。

周婉兒已經拉開了冰箱門。一陣藍光閃過，一個全息投影的廚師形象跳了出來："檢測到非法食物訪問！啟動防御協議！"

三秒后，周婉兒被一團智能保鮮膜纏成了木乃伊，只露出一雙憤怒的眼睛。

陳可憋著笑走過去解救她："我忘了告訴你，我改裝了冰箱。最近老有人偷吃我的布丁。"

"是！誰！會！偷！吃！你！的！布！??！"周婉兒從保鮮膜中掙脫出來后，一字一頓地問。

"呃...可能是上次來修量子馬桶的機器人？"陳可心虛地移開視線。

周婉兒翻了個白眼，徑直走向主控臺："夠了，我要看看你到底在搞什么鬼——"

"別碰那個！"陳可這次是真的慌了。他撲向妹妹，結果被周婉兒一個靈巧的側身躲過，自己撞上了控制面板。

滴——一聲清脆的提示音響起。

全息星圖突然在房間中央展開，比之前大了十倍。那個被陳可精心隱藏的坐標點閃爍著危險的紅光，旁邊還有一行小字："星門篡改程序：98%完成"。

房間陷入了詭異的沉默。

"所以..."周婉兒慢慢地說，聲音異常平靜，"這就是你的'工作'？篡改家族最重要的星門項目？"

陳可張了張嘴，卻發不出聲音。他知道任何解釋在鐵證面前都蒼白無力。

周婉兒的表情從震驚變成了憤怒，然后又變成了某種復雜的情緒："你知道這可能會害死多少人嗎？父親會...等等。"她突然瞇起眼睛，"你不是周天翊，對不對？"

陳可的心跳漏了一拍。

"我哥哥雖然是個工作狂，但絕不會拿人命開玩笑。"周婉兒的聲音變得危險起來，"你到底是誰？對我真正的哥哥做了什么？"

陳可知道瞞不下去了。他深吸一口氣，激活了手腕上的一個隱藏裝置。一陣微光閃過，他的面容發生了微妙的變化——依然是周天翊的輪廓，但眼神和氣質完全不同了。

"我是陳可。"他平靜地說，"但我也是周天翊...從某種意義上說。"

周婉兒后退了一步，手悄悄移向自己的緊急通訊器："解釋?，F在。"

接下來的半小時里，陳可簡單講述了自己的真實身份——一個意識被移植到周天翊身體里的復仇者。令他驚訝的是，周婉兒沒有尖叫，沒有逃跑，甚至沒有立刻呼叫警衛。

她只是靜靜地聽完，然后問："所以...這就是為什么你最近不吃胡蘿卜？因為真正的周天翊討厭胡蘿卜，但你不介意？"

陳可愣住了："這...這是你關注的重點？"

"還有，"周婉兒繼續道，"上個月我生日那天，你送我的那本絕版科幻小說——那是'你'選的禮物，不是周天翊會選的那種無聊的經濟學著作，對吧？"

陳可點點頭，不確定妹妹葫蘆里賣的什么藥。

周婉兒突然笑了："我就知道！周天翊從來記不住我的生日，更不會送我喜歡的東西。"她向前一步，出乎意料地抱住了陳可，"歡迎加入這個瘋狂的家庭，不管你是誰。"

陳可僵在原地，不確定該如何反應。就在這時，豪宅的AI突然發出警報："警告！星門控制系統檢測到異常能量波動！預計三分鐘后到達臨界點！"

兩人同時看向全息投影——那個被篡改的程序已經完成了99.5%。

"你做了什么？"周婉兒松開手，驚恐地問。

"不是我！"陳可沖向控制臺，"程序應該在我手動確認后才會最終執行！除非..."他的臉色突然變得慘白，"除非剛才我撞到控制面板時..."

周婉兒已經跳到了另一個終端前，手指飛舞："怎么停止它？"

"來不及了！"陳可絕望地看著進度條跳到99.9%，"系統已經鎖定，任何外部干預都會立即觸發安全協議，加速進程！"

周婉兒突然停下動作，露出一個狡黠的笑容："誰說要從外部干預了？"她從頭發上取下一個看似普通的發卡，"記得我說過這是'妹妹專用間諜設備'嗎？"

她將發卡插入控制臺的一個隱蔽接口。瞬間，整個系統閃爍了一下，進度條停在了99.9%。

"這是...？"陳可目瞪口呆。

"后門中的后門。"周婉兒得意地說，"父親給所有家族系統都留了這個——只有血緣認證能激活的緊急終止協議。以防'萬一'。"

進度條開始緩慢回退。98%...95%...90%...

陳可長舒一口氣，然后突然意識到什么："等等，你早就知道系統有這種后門？那你之前為什么不用它來看我在做什么？"

周婉兒無辜地眨眨眼："那樣多沒意思啊。直接闖進來才有驚喜嘛~"

陳可不知道是該感謝妹妹救了幾百萬人的性命，還是該為她的惡作劇傾向感到頭疼。最終，他只能無奈地搖搖頭："你真是個...特別的妹妹。"

"而你，"周婉兒戳了戳他的胸口，"欠我一個解釋，一頓飯，還有——"她狡猾地笑了，"幫我寫下周的星系經濟學論文。"

陳可**一聲："我就知道沒那么簡單。"

豪宅的AI突然插話："檢測到來自周擎蒼主人的通訊請求。緊急程度：最高。"

兄妹倆對視一眼，同時做了個"完蛋了"的表情。

"看來，"陳可干巴巴地說，"我們的父親大人注意到星門的異常了。"

周婉兒迅速整理了一下裙子："我建議我們統一口徑——就說你在教我高級黑客技術，然后我不小心按錯了按鈕？"

"他會相信才有鬼。"陳可嘆了口氣，但還是接受了妹妹伸來的手，"不過...謝謝。為了阻止我犯下大錯。"

周婉兒調皮地行了個禮："隨時效勞，我的'哥哥'?，F在，讓我們一起面對暴風雨吧？"

陳可點點頭，帶著一絲真正的笑意按下了通訊接聽鍵。無論接下來發生什么，至少他不再是一個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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