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一百兩銀子

陳乾話還沒掉地上，人群中就竄出一位瞇縫眼，瘦高個的漢子來，朝著白李二人抱拳拱手。

“鏢頭，俚想跟這位過過手?！?/p>

陳乾杵了杵白山南，“咋？打不打?！?/p>

白山南心里琢磨，打不過，大不了鏢師不當了，打得過，那還顯了他威風。

于是心一橫，朝周遭一拱手。

“在下白山南，蒙陳鏢頭厚愛，得鏢師一職，亦知這鏢局靠自身能耐服眾，今日和這位兄弟比試，若我輸了，就在鏢局里做個雜役好了！”

“嘿，爾個伢子莫講那些，聽不懂，要過手，現在就開擂！”

“你個蟬頭！天天只曉得打打打，人家是斯文公?！?/p>

陳乾笑罵兩句，瞇縫眼的漢子撇撇嘴，白山南示意可以開打，陳乾大手一揮，旋即拉開陣仗，讓出比武的臺子。

那二人各自取了兵器，飛身一躍，各站兩邊。

擂臺底下山呼海嘯，一水地呼著那瞇縫眼鏢師的名字。只有陳乾死死盯著白山南。心想：“讓我瞧瞧你學了幾分能耐。

擂臺之上，白山南端著一桿長槍，對面那瞇縫眼的漢子手持雙刀。兩邊各施一禮。

使雙刀的瞇縫眼漢子不敢妄動，不斷挪著步子，朝白山南壓過去。

白山南端著長槍泰然自若，卻忽的發覺腦袋發沉，稍有些暈眩。如此一來，白山南越覺心情急躁，不再觀望，直接殺向那瞇縫眼。

持雙刀的漢子身子一沉，向后退去，白山南不留退路，崩劈纏點，招招凌厲。

但奈何那漢子腳下功夫了得，閃轉騰挪間，躲了槍招，還不斷找著機會闖入白山南的內圍。

一寸短一寸險，以刀對槍，更是險中之險，瞇縫眼的漢子雙刀在手，攻防一體，步刀協同，宛如穿花蝴蝶，愈加游刃有余

可在這時，白山南的腦袋可是越發暈眩，加之臺下起哄聲音鬧鬧騰騰。白山南更加急躁，出槍忽地變得更加急促，那漢子一時亂了陣腳，跌下擂臺。

底下弟兄們一陣起哄，朝那漢子打趣。瞇縫眼卻也沒理會他們，朝擂臺上的白山南施了一禮。

白山南忍著頭痛回禮，也下了擂臺，走到陳乾身邊。

陳乾看出他不對勁，攔住上前搭話的弟兄，隨白山南回了屋子。只留后面一陣噓聲：“擺款擺到潯陽樓啰?！?/p>

白山南的頭痛越發嚴重，直接癱到床上，卻看到床邊那桿泛著珠寶氣的長槍，心中一陣翻涌，昨夜臨江鎮的種種再次浮上腦海，壓的他有些喘不過氣，于是又坐了起來。

“陳大哥，你可知臨江鎮的境況?！?/p>

陳乾，嘆口氣，搖了搖頭，剛想勸白山南節哀，他又開口問道：“陳大哥，你和那廖樓主似乎與我爹很熟。是有什么隱情嗎？”

陳乾聽罷，低垂了眼眉，眼珠轉了幾圈，搖了搖頭，這次似乎是因為有所顧慮。

白山南看他反應，便不再過問，將那桿槍收了起來，自己在屋里歇著。

日后幾天，陳乾授意，讓白山南先在城中休息幾天。

潯陽城比臨江鎮繁華更甚，但也有更多的乞討者，潯陽城城門進出最多的，除了商人，就是周遭來的逃難者。

白山南在街上漫無目的走著，心神頗不寧靜腦子里胡亂想著從前，想著臨江鎮，想著溫脂，想著師父，想著老李。忽地，一雙手攥住了他的腳脖子。

“誰！”白山南驚的大喝一聲，想后退卻發現腳腕被死死握住。

他向下一看，只見一個瘦骨嶙峋衣衫襤褸的乞丐正趴在地上，一只手掐住了自己的褲腿。

眼瞧著周遭人都朝自己看來，白山南蹙起眉，趕忙蹲下身子，問那乞丐：“你要干什么？”

那乞丐卻還不撒手，說：“我要吃包子?！?/p>

白山南將身子起來一些，朝四周張望，瞧見不遠處就有個包子鋪。又將身子低下，欲扶起那乞丐?！白?，我帶你去買包子?！?/p>

那乞丐這才將手松開，任由白山南將自己攙起來，朝著包子鋪走去。

兩屜包子下肚，白山南塞給那乞丐些銀兩，轉身要走。不料乞丐再次將他胳膊挽住。

“別走！不夠！”

白山“嘶”一聲，皺了眉問道：“什么不夠？”

那乞丐倒是滿面堆歡，拍拍白山南的肩膀。

“您怎么了？錢不夠唄！”

白山南頓覺此人不可理喻，轉身要走，卻發現胳膊像被鉗住，動彈不得。掙扎了幾下，白山南回頭看那乞丐，依舊笑容滿面，兩只眼都快要被笑容擠沒了。

“你！你！”白山南邊喊邊掙扎著“嘖！你要多少！”

乞丐聽罷笑容更甚，嘴角都快咧到耳朵根了，伸出了一根手指在白山南面前晃悠！

“這位爺，我要一百兩！”

白山南蹙眉咬牙，另只手一揮，打落乞丐鉗住他的那只胳膊。旋即轉身就走。

“你別走！你銀子還沒給我呢嘿！”

白山南聽著身后如狗皮膏藥還帶著笑意的聲音，步子越邁越大。走到鏢局地界，找了個胡同鉆了進去。鏢局這一片，前勾后連，四通八達，不知道哪的犄角旮旯處就藏著一個入口。

那乞丐發現跟丟了，也不慌忙，縱身一躍，越過鏢局的高墻與其上的鐵蒺藜，大搖大擺跳進了鏢局，正落在白山南面前。

白山南見狀也起了火氣，二話沒說，當即便揮上一拳。那乞丐一欠身子，玩鬧似的就躲過去，一閃身，來到白山南一側，一腳就踹在白山南左肋上。疼的白山南躲出一丈來，縮到了墻根處。

“我跟你要錢，你怎么要打人呢？”那乞丐依舊含笑，朝著白山南一步步踱過去。

在這時，鏢局的弟兄都趕了過來。一眼明了了局勢，直接朝那乞丐沖去。

“不是！你們丫的欠錢還欺負人是吧！”

乞丐笑罵著，抬手一撣，沖在前面那人就跌倒在地，余下的也都只是三拳兩腳的功夫。

很快，鏢局的弟兄們就被撂倒大半。剩下的都縮在一團，看著那笑的喘不起來的乞丐。

“這位高客爺，潯陽城大著了，您偏鬧到我們陳家鏢局，要是我們弟兄有惹您不自在在先的，我給您陪個不是?！?/p>

說話者黑面鋼髯，正是陳家鏢局總鏢頭陳乾，身后是鏢局里的七八位鏢頭。

看清了來人，那乞丐稍稍收了笑意，高揚起腦袋，嘴朝旁邊撇了一下。

“你們弟兄欠我一百兩銀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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