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哭得像死了親人一樣

一家老舊的房間里，氣氛劍拔弩張。

陸老太太和顧瑤一人拽著被子的一角，誰也不讓誰。

顧瑤可沒打算慣著她，手上稍一用力就把被子拽了過來。

陸老太太生怕把新被面扯壞了，不敢使勁，只能眼睜睜看著被子被奪走，氣得渾身發抖，手指著顧瑤的鼻子就罵。

“死胖子你給我站??！趕緊把被子放下！那是我攢了半年的棉花做的新被子，你也配動？”

顧瑤抱著被子轉身，臉上沒什么表情，聲音卻帶著股不容置疑的勁兒。

“您不是說要跟我們過嗎？一家人分什么你的我的？再說了，大哥躺炕上也用不上這么多被子，小花和亮亮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凍壞了怎么辦？您當奶奶的，總不能偏心到這份上吧？”

她這話堵得陸老太太一時語塞，張了張嘴卻沒說出半個字，只能眼睜睜看著顧瑤把新被子塞進小花懷里，又指揮著亮亮把炕邊的舊木箱搬到院子里。

“這箱子看著還結實，正好給小花裝衣裳?！鳖櫖幣牧伺哪鞠渖系幕覊m，又看向墻角的兩個木凳子，“這凳子也帶上，省得吃飯的時候沒地方坐?！?/p>

亮亮勁頭十足，搬完木箱又去扛凳子，小花抱著新被子跟在后面，小臉上終于露出了點笑意。

陸老太太在一旁跳著腳罵，聲音尖利得像刮鍋，可不管她怎么鬧，顧瑤就是不搭理，只讓兩個孩子抓緊時間搬東西。

躺在床上的陸展宏被外面的動靜吵得醒了過來，他掙扎著坐起身，拄著拐杖走出房間。

他看見院子里忙碌的三人，又瞥見屋里跳腳的老娘，頓時火冒三丈：“臭婆娘，你們在干什么？”

顧瑤抬眼時，陽光正照在陸展宏纏著布條的腿上，布條邊緣滲出些微暗紅的污漬。

她撇撇嘴，繼續往板車上摞東西：“娘說要跟我們過，我們來搬點合用的家什?！?/p>

陸展宏拄著拐杖沖過來，拐杖篤篤地敲著地面，像是在敲催命符。

“誰讓你們動我家東西的！” 他伸手去抓板車上的木箱，卻被顧瑤用肩膀狠狠一撞。

陸展宏本就站不穩，這一下直接摔在凍硬的泥地上，拐杖脫手滾出老遠。

他趴在地上齜牙咧嘴，棉褲膝蓋處立刻沾了層黑泥。

陸老太太見狀，拍著大腿哭得更兇，聲音能傳到村頭：“造孽??！要出人命了！你這個毒婦是要把我們老陸家趕盡殺絕??！”

她干嚎著往地上坐，故意把藍布棉襖的后襟蹭得全是土。

隔壁王大娘正端著木盆去倒臟水，聽見動靜探出頭，看見陸家院子里停著輛板車，車上堆著木箱、凳子，還有被子。

忍不住揚聲問：“戰霆媳婦這是干啥子？”

西院的周大娘也從屋內走過來，耳朵上還別著根縫衣針。

她瞅著陸老太太那哭天搶地的模樣，撇撇嘴：“這是咋了？老太太這哭聲，聽著像是家里遭了賊?！?/p>

顧瑤直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臉上堆起恰到好處的笑意：“大娘們來得正好。這不老太太說要跟我們去新家過，我想著那邊啥家什沒有，老太太一起住，總不能委屈老人家不是么！就想著來這邊搬點實用的過去?！?/p>

她指了指板車上的東西，“您看這箱子凳子，放著也是落灰?！?/p>

陸展宏在地上掙扎著想爬起來，剛才摔下去，讓本就傷痛的腳，更加疼痛難忍，他嘴唇哆嗦著：“放屁！誰要跟你去……”

“大哥慎言?！?顧瑤冷冷地打斷他，“早上娘可是拍著胸脯說，要去跟我們一塊住?！?/p>

她轉向陸老太太，聲音陡然拔高，“娘，您說是吧？”

陸老太太被她看得一哆嗦，心里暗罵這胖婆娘黑心肝。

她要是承認，這些東西豈不是白被搬走了？可當著鄰居的面，又不能自打嘴巴。

正猶豫間，顧瑤突然拿起板車上的麻繩，作勢要捆東西：“既然娘沒意見，我們這就走了?！?/p>

“不走！” 陸老太太急忙爬起來，生怕晚了一步家當就沒了，“我不去了！家里離不開我！”

她死死盯著那板車上的東西，急聲道：“我不去那邊住了，你們把東西都放下！”

顧瑤挑眉，眼底閃過一絲嘲諷。

她早料到這老太太會這樣，不過是想借著搬家的由頭，給這對刻薄的母子添點堵。

“娘這話可是當真？” 她揚聲問道，確保周圍的鄰居都能聽見，“您要是不去，可別回頭又說我們不孝順?！?/p>

“不去！死也不去！” 陸老太太斬釘截鐵，生怕顧瑤再打什么主意，“趕緊把東西放下滾蛋！”

“既然如此，那我們就不勉強了?！?顧瑤轉向兩個孩子，“小花亮亮，把東西搬回去吧?！?/p>

亮亮吐了吐舌頭，趕緊把凳子從車上卸下來。

小花抱著被子，一步三回頭地往屋里走，小臉上的笑容又垮了下去。

顧瑤把那兩床新被子丟回炕上，陸老太太像護崽的老母雞似的撲過去，緊緊抱在懷里，生怕被搶走。

周大娘看著這場鬧劇，拉了拉王大娘的袖子，壓低聲音：“我看吶，是老太太自己不想去。戰霆媳婦這新家，我前幾天瞅過，比老陸家亮堂多了?！?/p>

王大娘點點頭，瞥了眼還在地上哼哼唧唧的陸展宏：“展宏這腿都這樣了，老太太還守著這點東西，也不怕寒了人心?！?/p>

陸老太太聽見鄰居的議論，臉上有些掛不住，索性轉身鎖了房門，鑰匙往腰里一別，抱著被子進了里屋，連地上的兒子都不管了。

顧瑤看著緊閉的房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她拍了拍兩個孩子的頭，聲音放柔了些：“走，咱們回家?！?/p>

板車轱轆碾過結冰的路面，發出嘎吱的聲響。

小花和亮亮跟在車后，雖然沒拿到東西，可看著陸家緊閉的大門，心里卻莫名松快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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