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真相難辨，雷霆欲動

晨霧未散，雜役院的青石板還沾著露水，泛著冷光，空氣中彌漫著潮濕的苔蘚氣息。

葉凌霄剛推開柴門，便見十數道玄衣身影如鐵桶般圍了上來，玄色執法堂服飾上的金色云紋在霧中泛著冷芒，仿佛夜空中潛伏的星辰。

為首的雷震按劍而立，腰間鐵牌被風掀起，“執法”二字撞得叮當響。

他雙眉緊蹙，目光凌厲，似刀鋒掃過院內歪倒的石桌、墻上那道深可及磚的刀痕，最后落在墻角昏迷的陸遠身上。

“葉凌霄，你好大的膽子！”雷震聲如裂帛，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壓。

他的腳步重重踏在濕滑的青石上，回音在晨霧中震蕩。

葉凌霄心口一緊。

他昨夜分明留了手，陸遠怎會傷得如此重？

更蹊蹺的是，那黑血里泛著極淡的紫斑——像極了影蛇慣用的毒，腥甜中夾雜著一絲腐臭，隱隱刺激著鼻腔。

“昨夜斬劫冢被盜，今晨又私斗同門至重傷?！崩渍鹛で耙徊?，靴底碾碎一片草葉，發出細微的斷裂聲，“你還有何話說？”

葉凌霄握緊腰間斬劫的刀鞘，指尖傳來皮革的粗糙觸感，刀身隨之微震，像是回應他翻涌的情緒。

他強迫自己冷靜，目光掃過周圍執法弟子緊繃的面容：“昨夜子時，陸遠帶五人潛入雜役院行刺，我為自保才還手。至于斬劫?！?/p>

他頓了頓，聲音低沉，“影蛇曾說，這是趙公子的‘開始’?！?/p>

“影蛇？”雷震冷笑，嘴角微微抽動，

葉凌霄這才注意到，陸遠腰間本該掛著的執法堂鐵牌不翼而飛。

他喉間發苦——這分明是有人刻意抹去陸遠的“身份”，坐實他“私斗”的罪名。

“你說是陷害，證據呢？”雷震逼近兩步，玄色道袍帶起的風刮得葉凌霄眼皮發疼，“難不成要老夫信你這戰魔紋攜帶者的一面之詞？”

“戰魔紋”三字如重錘砸在眾人心上。

圍觀的雜役弟子們后退半步，有幾個膽小的甚至捂住了口鼻，仿佛怕被那傳說中的詛咒所染。

葉凌霄望著那些躲閃的目光，心口的戰魔紋突然發燙——不是因為憤怒，而是被信任割裂的鈍痛，那種感覺如同胸口被人緩緩插進了一把冰涼的匕首。

“夠了！”蒼老卻沉厚的聲音自院外傳來，穿過晨霧，如驚雷炸響。

眾人回頭，只見凌問天柱著龍頭拐杖站在晨霧里，銀白胡須被風掀起，目光掃過滿地狼藉時，瞳孔微微收縮。

“老宗主！”雷震慌忙行禮，卻被凌問天抬手止住。

老人一步步走到葉凌霄面前，目光落在他泛紅的眼尾，又轉向昏迷的陸遠。

他屈指搭在陸遠腕間，片刻后突然捏開那人口鼻——一抹極淡的腥甜混著腐臭飄出。

“玄醫子?！绷鑶柼祛^也不回。

話音未落，一道青影從院外掠來。

玄醫子腰間藥囊叮當作響，他蹲下查看陸遠傷勢，指尖在其胸口淤青處輕點，又掰開眼皮看了看瞳孔：“外傷是刀氣震的，內里卻中了蝕骨散?！彼ь^看向葉凌霄，“這毒需得在交手時貼身種下，你昨夜可碰過他？”

葉凌霄搖頭：“我斬出的是刀風，未近他身?！?/p>

“那便奇了?！毙t子捻著胡須，語氣中透出幾分疑惑，“蝕骨散是陰魂教的獨門毒，陸遠一個外門執事，怎會惹上這等人物？”他轉向雷震，“且這刀傷雖重，卻未傷及心脈，陸遠昏迷更像是毒發所致——小友的嫌疑，至少去了三分?！?/p>

雷震的臉色黑了黑，卻不敢反駁玄醫子。

凌問天撫著拐杖上的龍頭，目光如刀：“雷副堂主，執法堂抓人講究人證物證?！?/p>

他轉向葉凌霄，聲音溫和卻堅定，“你說被陷害，可愿自證？”

葉凌霄喉頭一熱。

他望著老人眼底的信任，忽然想起十二歲那年，自己因偷吃供果被外門弟子圍毆，是這雙眼睛隔著人群望過來，說“這孩子的錯，我擔”。

“我愿去斬劫冢殘魂之地?！彼钗豢跉?，空氣中有淡淡的松脂香和泥土的氣息，“那里的殘魂能映出三日內的影像，若真有人盜冢，必定留下痕跡?！?/p>

“胡鬧！”雷震拍劍怒喝，金屬撞擊聲刺耳，山風卷起他的衣擺，“斬劫冢是我宗禁地，殘魂反噬連化神期長老都承受不住，你一個練氣巔峰的小子去了，必死無疑！”

“我自愿?！比~凌霄直視雷震，目光堅定如刃，“若三日內查不清真相，我自去執法堂領罰?！?/p>

凌問天沉默片刻，突然抬手按住葉凌霄肩膀。

老人掌心的溫度透過道袍傳來，像當年第一次抱他回宗時那樣：“三日后，我親自在冢外等你?！?/p>

夜幕低垂，山風卷著松濤聲灌進衣領，帶著寒意的風拂過葉凌霄的臉頰，吹亂了他的長發。

他坐在斷崖邊，手中握著半段斷刃——那是昨夜陸遠用來攻擊他的鐵筆。

月光下，斷口處泛著幽藍的光，他湊近聞了聞，果然有蝕骨散的腐甜。

“幕后黑手在借陸遠的手，把戰魔紋和斬劫冢盜竊案綁在一起?！睌亟俚穆曇粼谧R海響起，低沉而清晰，“他們要坐實你‘引劫者’的身份，讓整個玄黃大陸與你為敵?！?/p>

葉凌霄摩挲著斷刃上的紋路。

那是陰魂教特有的“毒鱗紋”，他前世曾在一本古籍里見過——蘇慕晴說過，這種紋路只刻在死士的武器上。

“所以，他們從一開始就沒打算讓陸遠活著回去?！彼吐暤?，聲音隨風飄散，“陸遠的‘戰魔紋’呢喃，也是被下了蠱？”

“不錯?！睌亟俚牡渡矸浩鹞⒐?，反射出葉凌霄眼中燃燒的冷焰，“今夜子時，斬劫冢殘魂最活躍。你得趕在他們清理痕跡前……”

“我知道?！比~凌霄打斷它。

他望著遠處被月光鍍銀的山脈，那里有一片焦黑的廢墟——斬劫冢遺址就在那里。

風掀起他的衣擺，心口的戰魔紋隨著心跳輕顫，像在應和某種召喚。

他握緊斷刃站起。

斷刃上的毒鱗紋在月光下泛著冷光，像一條隨時會蘇醒的毒蛇。

山風卷著松針掠過他的臉，他聽見自己的聲音混在風聲里，低而清晰：“這一局，我會讓他們連牌都拿不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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