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龍血悲歌

龍墓入口像巨獸的咽喉。

林陌的逆鱗瞳在黑暗中自動激活，視野里一切都籠罩著淡金色光暈。他看見龍侍背部延伸出紫弦，如導航線般牽引著小舟在錯綜復雜的水道中穿行。蘇璃靠在他肩頭，眉心的七弦印隨著靠近龍墓核心越來越亮。

"你究竟是誰？"林陌的龍爪扣住船沿，鱗片與青銅船身摩擦出火花，"為什么會有琴魂族血脈？"

龍侍沒有回頭，但通過弦心共鳴，林陌感受到他靈魂的震顫："我是楚夜，楚月寧的...兄長。"

水道的巖壁突然變得透明，露出外面令人窒息的景象——無數龍尸懸浮在深海中，每條龍都被琴弦纏繞，構成一張覆蓋整個東海的巨網。而網的中心，是條僅有骨架卻仍在掙扎的巨龍，它眼窩里跳動著幽藍火焰。

『嘲風...』囚牛殘魂在林陌識海中嘆息，『連你也...』

小舟突然九十度豎立，垂直墜向龍骨架所在的核心。下墜過程中，林陌看到巖壁上刻滿圖畫：初代琴主林徵站在云端彈奏，音波化作鎖鏈捆住一團人形光芒；祖師與星隕閣主年輕時共同研習琴譜；楚星河在密室中燒毀某卷竹簡...

"創世琴魂不是被污染，"蘇璃突然開口，玉指輕觸巖壁某處刻畫，"它本就是雙生的。"

她的指尖所點之處，畫著兩個背靠背的琴魂，一個潔白一個漆黑。林陌瞬間明白過來——祖師他們當年只封印了惡念體，而善念體早已消散！

水花炸響，小舟沖入球形空間。正中央的嘲風龍骨緩緩抬頭，眼窩藍火暴漲：

『三百年了...終于等到凈音者...』

它的聲音讓整個龍墓震顫。林陌的逆鱗瞳刺痛不已，看清了龍骨胸腔內的東西——半張破碎的古琴，琴身纏繞著與天幕琴魂同源的紫黑霧氣。

龍侍——楚夜摘下面具，露出與楚月寧相似的紫弦紋路："祖師當年將寂夜琴一分為二，陽琴鎮壓星隕閣主，陰琴交由嘲風看管。"

『但你們帶回的...是壞消息...』嘲風頜骨開合，『天外天那個...蘇醒了...』

它噴出龍息，在空中凝成實景：七星祭壇已被天幕垂下的琴弦包裹，形成巨型繭狀物。更可怕的是，繭表面浮現出星隕閣主的面容，他正指揮琴弦刺入海中，將魚群煉化成音符！

"他在制作活體琴弦..."蘇璃的玉質手指掐進林陌胳膊，"那些魚會變成《滅世曲》的音符。"

嘲風突然探爪，將林陌掃入旁邊的血池。滾燙的龍血瞬間淹沒頭頂，林陌感到全身鱗片剝落又重生，逆鱗瞳的視野不斷拉伸——他看到了弦的本質！

每一根琴弦都是凝固的情感，而創世琴魂的弦上沾滿貪婪與絕望。最驚人的是，所有弦都延伸向同一個終點：天幕裂縫中的巨臉。

『最后龍化...』嘲風的聲音在血池底部回蕩，『你將看見音律的死亡...但人性也會隨之流逝...』

林陌掙扎著浮出水面，發現自己的龍化已完成九成。右臂變成純粹的龍爪，覆蓋著與囚牛相同的金鱗。當他看向蘇璃時，竟直接"看"到了她體內的玉衡琴魄運轉軌跡！

蘇璃卻走向那半張陰琴。在眾人反應過來前，她將玉質化的右手按在琴身上："母親教過我...琴魂族最后的秘術..."

玉質化如潮水退去，全部匯入陰琴。而她的肉身變得透明，能直接看見心臟跳動——那顆心已變成小小的七弦琴！

『無垢琴心...』嘲風的藍火劇烈搖晃，『丫頭...你可知這意味著...』

"我能暫時容納創世琴音。"蘇璃的聲音空靈得不似人類，"但只有一次機會。"

楚夜突然跪地痛哭。林陌想沖過去，卻被嘲風的龍尾攔?。?/p>

『兩個方案...』它吐出兩枚龍鱗，『一者化龍鎮守天外天千年...一者以身殉琴重鍛九霄環佩...』

鱗片上分別顯現畫面：林陌化作金龍纏繞天空裂縫；蘇璃碎成光點融入七把古琴。就在此時，無弦琴中的楚星河善念突然自行飛出，焦黑琴弦在空中組成人形：

"還有第三種選擇。"他的聲音比記憶里蒼老許多，"用我的《離恨譜》引爆創世雙魂。"

嘲風竟然退后半步：『你瘋了...這會令方圓萬里...』

"已經來不及了。"楚星河指向頭頂。巖壁變得透明，顯示海面上空已形成直徑千里的琴弦漩渦！

突然，水位暴漲。一個血肉模糊的身影被潮水沖進來——是楚月寧！她右半身幾乎只剩骨架，卻死死抱著塊青銅殘片。

"哥...我把他...的音紋刻在魂上了..."她將殘片塞給楚夜，那上面滿是細密的音律刻痕，"《鎮魂曲》的...逆向譜..."

說完這句，她的身體突然碳化崩解，只在楚夜掌心留下根灰白的"劫灰弦"。林陌的逆鱗瞳看到這根弦的本質——它凝聚著楚月寧所有的七情，尤其是最深重的"悔"。

嘲風的藍火突然分成兩半，一半飛向林陌，一半飛向蘇璃：

『那么...最終準備...』

話未說完，整個龍墓劇烈震動。巖壁剝落，露出外面恐怖的景象：海水被抽上天空，在琴弦牽引下形成百萬根水弦，每條弦上都串著海洋生物的尸??！

"他在煉化東海！"楚夜將劫灰弦按在自己心口，"我們必須..."

一道金光突然劈開水面。有個身影踏著龍吟弦從天而降，落地時掀起滔天血浪。當林陌看清來人時，逆鱗瞳差點瞪裂——這竟是另一個自己！

確切地說，是未來完全龍化的林陌。他全身覆蓋囚牛金鱗，龍角卻斷裂一根，左爪提著星隕閣主的頭顱！

"別信嘲風。"未來林陌的聲音帶著龍嘯回音，"天外天必須被毀滅，而非凈化。"

他拋來一塊記憶鱗片。林陌接觸的瞬間，看到恐怖畫面：千年后的自己盤踞在天幕裂縫，而整個世界已變成琴弦的森林，所有生靈都化為音符...

"這是...我的未來？"

"不，這是創世琴魂給你的幻象。"未來林陌突然吐血，身形開始消散，"記住...真正的敵人是..."

話未說完，嘲風突然撲來將他吞噬！藍火暴漲中，未來林陌化作光點消散，只留下最后一句：

"七情之外...還有第八音..."

沒等眾人消化這個信息，龍墓頂部轟然塌陷。天幕琴魂的巨手伸入，每一根手指都由億萬琴弦組成！

嘲風長吟一聲，全身骨架炸開，藍火凝成通道："走！去云巔...找林徵留下的..."

林陌抓起蘇璃躍向通道，楚夜緊隨其后。就在他們即將沖出去時，通道口突然出現個人影——

那人青衣白發，懷中抱著完好無損的囚牛琴，正是...三百年前的璇璣子！

"師兄等你們很久了。"他微笑著側身讓路，"歡迎來到真正的玄天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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