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1 章：水鄉迷局

商船劃破江南的晨霧，船頭的明燈在水汽中暈開一圈暖黃。蕭臨淵獨臂倚著船舷，看著兩岸粉墻黛瓦的村落漸漸蘇醒，婦人搗衣的木槌聲混著孩童的嬉笑，順著流水飄進船艙。他指尖摩挲著斷劍的劍柄，昨夜浪里白條嘴硬的模樣還在眼前，那賬本里記載的 “紫河車” 交易，顯然與嶺南藥廬脫不了干系。

“蕭先生，前面就是三不管的蘆葦蕩了?！?船夫是個精瘦的漢子，黝黑的臉上刻著風霜，他壓低聲音，竹篙在水中劃出一圈漣漪，“漕幫的暗哨就藏在葦叢里，凡是攜帶官府文書的，進去就沒再出來過?！?/p>

蕭臨淵將賬本藏進船板夾層，斷劍的火焰紋路在晨光中若隱若現：“照常走，他們要找的是浪里白條的賬本，不會為難尋常商船?！?他注意到船夫腰間系著的玉佩，質地與血影閣的玉扳指相似，只是上面刻著的 “水” 字篆文，透著一股江湖氣。

船剛入蘆葦蕩，兩岸突然響起簌簌的聲響。蕭臨淵側身避開飛來的魚叉，魚叉釘在船板上的力道，竟將三寸厚的木板穿透。他斷劍一揮，赤色火焰劈向葦叢，驚起一群白鷺，卻見十余名黑衣人手握彎刀，踩著葦稈如履平地，刀身上的水跡映出他們猙獰的面容。

“是血影閣的死士！” 船夫驚呼著癱坐在船尾，玉佩從腰間滑落，在甲板上發出清脆的響聲。死士們聽到聲響，目光齊刷刷投向玉佩，為首者突然冷笑：“原來是‘水鬼’的人，難怪敢闖我們的地盤?！?/p>

蕭臨淵這才明白，船夫竟是漕幫安插的眼線。他斷劍挑起玉佩，火焰在玉佩表面燎過，露出里面隱藏的血色骷髏：“你們漕幫與血影閣勾結，販賣人口煉制蠱毒，這筆賬也該算了?！?/p>

死士們揮舞彎刀撲來，刀鋒劈水的聲響與葦葉摩擦聲交織。蕭臨淵獨臂揮劍，火焰在狹窄的甲板上騰起赤色屏障，彎刀觸到火焰便發出滋滋的灼燒聲。他借力躍起，斷劍在葦稈間劃出弧線，三名死士慘叫著墜入水中，泛起的血沫很快被暗流卷走。

激戰中，一枚毒針擦著耳際飛過，釘在船桅上。蕭臨淵嗅到熟悉的苦杏仁味，突然想起西域的冰魄蠱，只是這毒針上的綠色液體，更像是嶺南特有的 “斷魂草” 汁液。他反手甩出斷劍上的穗繩，纏住最后一名死士的腳踝，將其拽入水中，水面瞬間浮起一層白沫。

船夫早已不見蹤影，船卻在暗流推動下，撞向一處隱蔽的水寨。寨門上方的 “聚義堂” 匾額蒙著層灰，檐角掛著的燈籠里，赫然是顆風干的人頭，眼眶里還插著漕幫的令牌。蕭臨淵握緊斷劍，剛踏上寨門的木板，便聽見堂內傳來女子的啜泣。

堂中香案上，擺著七八個嬰兒襁褓，每個襁褓上都繡著不同的生肖。一個身著紅衣的女子被綁在柱子上，發髻散亂，臉上的淚痕混著胭脂，顯得楚楚可憐。她看到蕭臨淵的斷劍，突然劇烈掙扎：“別碰那些孩子！他們是藥廬要的‘藥引’！”

蕭臨淵掀開最上面的襁褓，里面竟是個稻草人，稻草中混著幾縷嬰兒的胎發。他斷劍挑向香案，案底露出暗格，里面的琉璃瓶中，浸泡著與冰魄蠱相似的白色蟲蛹，標簽上寫著 “七月初七，活祭”。

“藥廬的人每月初七都會來取貨?！?女子哽咽著，手腕上的淤青觸目驚心，“他們說只要湊齊十二生肖的嬰孩，就能煉制長生不老藥，幫主信了他們的鬼話，才會……”

話音未落，寨外傳來號角聲。蕭臨淵從窗縫望去，數十艘烏篷船正包圍水寨，船頭站著的白面書生，手持羽扇的姿態，竟與南宮羽有幾分相似。他突然想起賬本里的記載，嶺南藥廬的主事，正是個精通奇門遁甲的書生。

“蕭將軍別來無恙？” 書生的聲音隔著水傳來，羽扇輕搖，水面突然升起數道水墻，將水寨團團圍住，“聽聞你得了浪里白條的賬本，不如割愛給在下，也好換這女子和孩子們一條生路?！?/p>

蕭臨淵斷劍抵在稻草人上，火焰將胎發燒成灰燼：“想要賬本，先說出你們用嬰孩煉制什么蠱毒?！?他注意到書生腰間的玉佩，與船夫的 “水” 字佩湊在一起，正好是 “玄幽” 二字的另一半，“看來血影閣的四大長老，‘水’‘火’‘玄’‘幽’，今日總算見著一位了?！?/p>

書生臉色微變，羽扇指向天空：“既然將軍識貨，在下也不妨直言。只要交出賬本，這水鄉的百姓，從此不會再受蠱毒侵擾?！?他話音剛落，水墻突然化作冰棱，將寨門凍成冰牢，“否則，這水寨就是你們的葬身之地?！?/p>

紅衣女子突然掙脫繩索，從懷中掏出一把匕首刺向蕭臨淵：“都是你害了我們！” 蕭臨淵側身避開，卻見她反手將匕首刺入自己心口，臨死前指著香案下的暗道：“孩子們…… 在密道里……”

暗門開啟的瞬間，蕭臨淵聞到一股熟悉的奶香。他鉆進密道，發現里面果然藏著七個熟睡的嬰孩，每個孩子的襁褓里，都掖著半塊與趙凜相似的龍紋玉佩。斷劍的火焰在密道中亮起，照亮了墻壁上的血影閣標記 —— 這次的標記旁，多了個小小的 “醫” 字。

水寨外的號角聲越來越急，蕭臨淵抱著嬰孩們，獨臂推開密道盡頭的暗門，外面竟是片盛開的荷花池。池邊停著艘烏篷船，船頭坐著個戴斗笠的漁翁，斗笠下露出的半張臉，與金袍統領有七分相似。

“將軍快上船！” 漁翁的聲音帶著金芒的暖意，竹篙一點，船便如箭般穿過荷花叢，“南宮先生料到藥廬會來搶賬本，讓我在此接應?！?/p>

蕭臨淵看著漸漸遠去的水寨，冰棱在晨光中折射出刺眼的光。他知道，這七個龍紋玉佩的嬰孩，絕不是普通的 “藥引”，血影閣的真正目的，或許比他想象的還要可怕。

船行至荷葉深處，漁翁突然掀開斗笠，露出金袍統領的面容，只是左臉多了道新的疤痕：“其實我沒死，當年宮變時，是乳母用假死藥救了我?！?他從艙底取出一份密信，“這是血影閣總舵的地圖，藏在北疆的狼居胥山?！?/p>

蕭臨淵接過密信，與賬本上的標記比對，發現所有線索都指向一個人 —— 當今圣上的皇叔，那個早已 “病逝” 的瑞王。他突然明白，從宮變到血祭，從蠱毒到嬰孩，這一切都是瑞王為奪權布下的局。

荷花池的盡頭，南宮羽的白馬正在岸邊等候，馬背上的錦盒里，放著嶺南藥廬的地形圖。蕭臨淵抱著嬰孩們走上岸，斷劍的火焰與朝陽交織，在水鄉的薄霧中，映出一條通往真相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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