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國師府的后院里，沈媂正翹著二郎腿躺在搖椅上，百無聊賴地晃著腿?；煸鸲吩谒讣獾瘟锪锏剞D著，金光流轉間，映得她那張狡黠的小臉格外靈動。

“好無聊啊——”她拖長了音調，懶洋洋地翻了個身，看向坐在一旁看書的謝臨，“謝臨，咱們‘金斗小隊’是不是該接點新案子了？”

謝臨頭也不抬，修長的手指翻過一頁書，淡淡道：“案子不是你想接就能接的?！?/p>

沈媂撇撇嘴：“可咱們都閑了三天了！再這樣下去，我都要長蘑菇了！”

謝臨抬眸，瞥了她一眼：“上次黑風谷的事情才過去多久？魔尊的爪牙還在暗處盯著，你倒是不怕惹事?！?/p>

沈媂“嘿嘿”一笑，從搖椅上蹦起來，湊到他面前：“怕什么？咱們可是‘京城守護神’！再說了，小金斗最近可閑得慌，再不活動活動，它都要生銹了！”

混元金斗似乎感應到她的抱怨，微微震動了一下，像是在抗議。

謝臨無奈地合上書：“你想接什么案子？”

沈媂眼睛一亮，立刻從袖子里掏出一張皺巴巴的書信，啪地拍在桌上：“看！今早阿夜從城西帶回來的！”

謝臨低頭一看，書信上寫著——

各位貴人在上，我是城西商人李進，近日府中有妖物作祟，府中眾人皆夜半驚夢，疑為狐妖所惑。自知身份低微，不敢勞煩貴人，但妖魔猖獗，闔府上下人心惶惶，實在無奈，愿家產奉上，重金求貴人除妖！

“狐妖？”謝臨眉頭微蹙，“狐妖一般不會輕易招惹凡人，除非……”

“除非有人招惹了它們！”沈媂興奮地接過話茬，手指點了點告示，“而且你看，這李府可是城西有名的富商，家里金銀珠寶不少，說不定是偷了狐族的東西，被報復了！”

謝臨沉吟片刻，點頭道：“去看看也無妨?！?/p>

沈媂歡呼一聲，立刻跳起來：“那還等什么？走！叫上阿夜和國師，咱們‘金斗小隊’又有活兒干了！

李府位于城西最繁華的街巷，朱漆大門，雕梁畫棟，一看就是家底豐厚的富戶?？纱藭r，府門緊閉，連門口的石獅子都顯得有幾分陰森。

沈媂站在李府門前，瞇著眼睛打量了一番，忽然“咦”了一聲：“這府邸……怎么有股淡淡的妖氣？”

謝臨站在她身側，目光微沉：“不止妖氣，還有一絲魔氣殘留?！?/p>

“魔氣？”沈媂挑眉，“難道魔尊的爪牙也盯上這里了？”

謝臨搖頭：“不確定，先進去看看?！?/p>

阿夜和國師緊隨其后，四人剛走到門口，李府的大門就“吱呀”一聲打開了一條縫，一個面色蒼白的小廝探出頭來，警惕地打量著他們。

“幾位……有何貴干？”小廝聲音發顫，顯然被府里的怪事嚇得不輕。

沈媂笑瞇瞇地晃了晃手里的告示：“聽說你們府上鬧狐妖？我們是來除妖的！”

小廝眼睛一亮，連忙打開門：“幾位高人快請進！老爺正等著呢！”

四人剛踏入李府，就感覺一股陰冷的氣息撲面而來。府內明明是大白天，卻顯得格外昏暗，連陽光都像是被什么東西阻隔了一般，照不進來。

李老爺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子，此時正坐在正廳里，臉色憔悴，眼下青黑一片，顯然許久沒睡好覺了。

“幾位就是來除妖的貴人？”李老爺見到他們，連忙起身相迎。

沈媂大咧咧地往椅子上一坐，翹起二郎腿：“正是！李老爺，說說吧，你們府上到底發生了什么怪事？”

李老爺擦了擦額頭的冷汗，顫聲道：“事情是這樣的……半月前，府里突然有人半夜聽見女子的笑聲，起初以為是哪個丫鬟不守規矩，可后來……”

他咽了咽口水，繼續道：“后來，府里的下人們陸續開始做噩夢，夢見一個紅衣女子站在床邊，沖他們笑。再后來……有人半夜醒來，發現自己的頭發被剪掉了一截，枕邊還放著一撮狐貍毛！”

“狐貍毛？”沈媂眼睛一亮，“果然是狐妖！”

李老爺點頭，臉色更加蒼白：“不僅如此，府里的金銀珠寶也開始莫名其妙地消失，可門窗都鎖得好好的，根本沒人進來過！”

謝臨眸光微閃：“李老爺，你們府上……可有人得罪過狐族？”

李老爺一愣，隨即搖頭：“沒有??！我們李家一向本分，怎么會招惹那些東西？”

沈媂瞇起眼睛，手指輕輕敲著桌面：“李老爺，你再仔細想想？比如……有沒有人從山里帶回來什么‘寶貝’？”

李老爺臉色一變，支支吾吾道：“這……這個……”

沈媂和謝臨對視一眼——果然有問題！

在李老爺的帶領下，四人來到了李府的庫房。庫房里堆滿了金銀珠寶、綾羅綢緞，可最引人注目的，卻是角落里一個被紅布蓋著的木匣子。

“這……這是犬子半月前從城外帶回來的?！崩罾蠣敳亮瞬梁?，低聲道，“他說是在山里撿到的，看著像古董，就帶回來了……”

沈媂一把掀開紅布，露出里面的木匣子。匣子通體漆黑，上面雕刻著繁復的紋路，隱約透著一股陰冷的氣息。

謝臨眸光一沉：“這不是普通的東西?！?/p>

沈媂伸手去碰，指尖剛觸到匣子，就感覺一股寒意直沖腦門，她猛地縮回手：“嘶——好重的陰氣！”

阿夜湊過來，低聲道：“隊長，這匣子……好像有古怪?！?/p>

國師也皺眉道：“老朽感應到，這匣子里封存著某種邪物?！?/p>

沈媂摸著下巴，若有所思：“李老爺，你兒子呢？叫他過來問問，這東西到底哪來的？”

李老爺臉色更加難看：“犬子……犬子自從帶回這匣子后，就病倒了，現在還在床上躺著，神志不清……”

沈媂和謝臨對視一眼——果然有問題！

四人立刻跟著李老爺去了他兒子的房間。推開門，一股濃重的藥味撲面而來，床上躺著一個二十出頭的年輕男子，臉色慘白，雙眼緊閉，額頭上還貼著一張符紙，顯然是請了道士來看過。

沈媂走到床邊，伸手探了探他的脈搏，眉頭微蹙：“脈象紊亂，魂魄不穩，像是被什么東西魘住了?！?/p>

謝臨走到床邊，指尖凝聚一點銀光，輕輕點在李公子的眉心。銀光滲入，李公子的眼皮微微顫動，似乎要醒過來，可下一秒，他的身體猛地一顫，一股黑氣從他口中溢出，凝聚成一張猙獰的鬼臉，朝謝臨撲來！

“小心！”沈媂一把拉開謝臨，混元金斗金光暴漲，直接將黑氣吞噬！

李公子猛地睜開眼睛，大口喘著氣，眼神驚恐：“救、救命……有東西……有東西在追我！”

沈媂按住他的肩膀，沉聲道：“別怕！你帶回來的那個匣子，到底是什么東西？”

李公子渾身發抖，顫聲道：“我、我不知道……我在山里迷了路，看到一個山洞，里面有個祭壇，祭壇上放著這個匣子……我、我只是覺得它值錢，就帶回來了……”

謝臨眸光一冷：“山洞？祭壇？具體在什么地方？”

李公子努力回憶著：“在……在城外的‘青丘山’……”

“青丘山？！”沈媂眼睛瞪大，“那不是狐族的領地嗎？！”

謝臨沉聲道：“看來，這匣子根本不是古董，而是狐族的封印之物！”

李公子臉色慘白：“那、那現在怎么辦？那個紅衣女人……是不是狐妖？她是不是來殺我的？”

沈媂咧嘴一笑，拍了拍他的肩：“放心，有我們在，狐妖傷不了你！”

她轉頭看向謝臨，眼中閃爍著興奮的光芒：“看來，咱們得去一趟青丘山了！”

青丘山位于京城以西三十里，山勢險峻，林木茂密，自古以來就是狐族的棲息之地。尋常人不敢靠近，生怕招惹了山中的狐仙。

沈媂、謝臨、阿夜和國師四人站在山腳下，抬頭望去，只見山頂云霧繚繞，隱約有靈光閃爍，顯然是有結界籠罩。

“這結界……是狐族設下的?！敝x臨指尖輕觸空氣，感應著結界的波動。

沈媂摸了摸下巴：“咱們是硬闖，還是禮貌敲門？”

謝臨瞥了她一眼：“你覺得狐族會歡迎我們嗎？”

沈媂咧嘴一笑：“那當然是——先禮后兵！”

她清了清嗓子，沖著山林深處喊道：“喂——！狐族的兄弟姐妹們！我們是來還東西的！沒有惡意！”

山林寂靜，無人回應。

沈媂撇撇嘴，又喊道：“再不出來，我可要硬闖啦！”

話音剛落，山林間突然傳來一陣沙沙聲，緊接著，一道紅色的身影從樹后閃出，輕盈地落在他們面前。

那是一個身穿紅衣的少女，約莫十六七歲的模樣，容貌絕美，眼尾微微上挑，帶著幾分狐族特有的媚態。她的身后，九條雪白的狐尾輕輕擺動，彰顯著她的身份——九尾狐！

“人類，你們膽子不小，敢擅闖青丘？”狐妖少女冷冷開口，聲音如清泉般悅耳，卻透著寒意。

沈媂笑瞇瞇地拱手：“這位狐仙姐姐，我們不是來搗亂的，是來還東西的！”

說著，她從袖子里掏出那個黑匣子，遞了過去。

狐妖少女一見匣子，瞳孔驟縮，厲聲道：“這匣子怎么會在你們手里？！”

沈媂聳肩：“是一個凡人從你們這兒偷走的，我們只是物歸原主?！?/p>

狐妖少女一把奪過匣子，仔細檢查了一番，確認封印完好后，臉色才稍微緩和：“算你們識相?！?/p>

謝臨上前一步，沉聲道：“這匣子里封印的是什么？”

狐妖少女警惕地看了他一眼：“與你無關?！?/p>

沈媂笑嘻嘻地湊過去：“狐仙姐姐，別這么冷淡嘛！我們可是幫了你們的忙，總得讓我們知道，我們救的那個凡人到底招惹了什么吧？”

狐妖少女冷哼一聲：“那凡人擅闖我族禁地，偷走封印之物，沒死已經是萬幸！”

沈媂眨眨眼：“所以……這匣子里到底封印了什么？”

狐妖少女沉默片刻，終于開口道：“三百年前，我族先祖封印了一只‘噬魂魔’，此魔專食生靈魂魄，危害極大。這匣子就是封印它的法器?！?/p>

“噬魂魔？！”沈媂和謝臨同時一驚。

謝臨眸光一沉：“魔尊的爪牙？”

狐妖少女搖頭：“不確定，但這魔物身上的氣息……確實與魔道有關?！?/p>

沈媂摸著下巴，若有所思：“所以，李府的紅衣女子……其實是你們狐族派去追回匣子的？”

狐妖少女點頭：“不錯，我族長老派我去取回匣子，可那凡人府上有古怪，我一靠近就感覺有股力量在阻撓我?！?/p>

“古怪？”沈媂挑眉，“什么古怪？”

狐妖少女皺眉道：“那府里……有魔氣?！?/p>

沈媂和謝臨對視一眼——果然，魔尊的爪牙已經滲透進京城了！

“狐仙姐姐，能不能帶我們去見見你們的長老？”沈媂笑瞇瞇地問道，“我們有些事想請教?！?/p>

狐妖少女猶豫了一下，最終點頭：“跟我來吧?！?/p>

在狐妖少女的帶領下，四人穿過結界，進入了青丘狐族的領地。

狐族的聚居地建在山腰處，亭臺樓閣掩映在云霧之中，宛如仙境。狐族子民見到外人進入，紛紛投來好奇的目光，但礙于長老的命令，并未阻攔。

狐族長老是一位白發蒼蒼的老者，雖是人形，但一雙眼睛依舊保留著狐族的豎瞳，透著睿智和威嚴。

“人類，你們為何來此？”長老的聲音低沉而滄桑。

沈媂上前一步，拱手行禮：“長老，我們是為了‘噬魂魔’一事而來?！?/p>

長老眸光微閃：“你們知道多少？”

謝臨沉聲道：“我們懷疑，噬魂魔與魔尊有關?！?/p>

長老沉默片刻，終于點頭：“不錯，三百年前，魔尊麾下曾有四大魔將，噬魂魔便是其中之一。當年魔尊被封印后，噬魂魔逃竄至人間，被我族先祖聯手封印?！?/p>

沈媂眼睛一亮：“那另外三個魔將呢？”

長老搖頭：“不知所蹤，但近日……我族感應到魔氣復蘇，恐怕它們已經蠢蠢欲動了?！?/p>

謝臨眸光一冷：“上次那個黑袍老者應該也是魔將中的一個，看來，魔尊的爪牙已經開始行動了?！?/p>

沈媂摸著下巴，若有所思：“所以，李府的紅衣女子……其實是狐族派去追回匣子的，但府里有魔氣阻撓，導致狐妖無法直接取回匣子，只能用‘托夢’‘剪發’這些手段嚇唬他們？”

長老點頭：“正是如此?！?/p>

沈媂咧嘴一笑：“那簡單！我們幫你們徹底解決這個麻煩！”

長老挑眉：“哦？你們有何打算？”

沈媂眨眨眼，狡黠一笑：“之前是釣魚執法，這次叫引蛇出洞！”

回到李府后，沈媂立刻召集眾人，宣布了她的計劃。

“既然李府有魔氣阻撓狐妖，說明魔尊的爪牙很可能就藏在府里！”她興奮地拍桌，“咱們設個局，引他們出來！”

謝臨淡淡道：“怎么引？”

沈媂咧嘴一笑，從袖子里掏出一張符箓：“這是‘顯魔符’，只要貼在府里魔氣最重的地方，就能逼出隱藏的魔物！”

阿夜弱弱舉手：“隊長，那魔物要是不出來呢？”

沈媂“嘿嘿”一笑：“那就再加點‘誘餌’！”

她轉頭看向李老爺，笑瞇瞇地問道：“李老爺，你們府上……最近有沒有什么‘新來’的下人？或者誰的行為特別古怪？”

李老爺一愣，隨即皺眉思索：“新來的下人……??！對了！半月前，府里新招了個廚娘，手藝極好，但性格孤僻，從不與人交談……”

沈媂和謝臨對視一眼——有嫌疑！

當夜，李府靜悄悄的，所有人都按照沈媂的安排，早早回房休息。

沈媂、謝臨、阿夜和國師四人埋伏在廚房附近，靜靜等待著“獵物”出現。

子時剛過，廚房的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一個身形佝僂的老婦人慢悠悠地走了進來。她動作僵硬，眼神呆滯，可嘴角卻掛著詭異的笑容。

沈媂瞇起眼睛，低聲道：“就是她！”

老婦人走到灶臺前，從懷里掏出一個黑色的小瓶子，將里面的液體倒入水缸中。液體漆黑如墨，散發著淡淡的腥臭味。

“魔毒！”謝臨眸光一冷，“她想毒害全府的人！”

沈媂冷哼一聲，猛地跳出來，大喝一聲：“喂！老太太，半夜不睡覺，跑來下毒??？”

老婦人猛地回頭，見到四人，臉色驟變，隨即發出一聲刺耳的尖笑：“哈哈哈！沒想到被你們發現了！”

她的身體開始扭曲變形，皮膚寸寸裂開，露出里面漆黑的魔軀——赫然是一只“食心魔”！

食心魔，魔尊麾下四大魔將之一，專食人心，以恐懼為食！

“果然是魔尊的爪牙！”沈媂咧嘴一笑，混元金斗金光暴漲，“小金斗，開飯啦！”

食心魔厲嘯一聲，猛地撲來！

一場大戰，就此爆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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