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重傷

“上神，我是不是出師未捷身先死啊，要是被仙長發現我偷了鎖仙鏈，不會把我關去仙牢里吧！”九湘一臉生無可戀，惆悵地看著紅月。

“阿湘，你放心，就算是發現了是你拿走的鎖仙鏈，仙長也不會輕易懲治，畢竟他頒布守仙者的詔令，原先就是為了讓下凡歷練的上仙們能夠順利渡劫。所以對于你們這些后生，一般不會被選中去歷劫，就是怕你們年紀尚輕、經驗不足，最后未能渡劫成功，反倒把自己弄得遍體鱗傷?！奔t月安慰著九湘。

九湘聽紅月這么說，也覺得入情入理。更何況，事情已然發生，只能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誒，上神，你的婚牘中是否有我的名字？那是不是能知道我未來的仙侶，是上神？還是上仙？”九湘無意間瞥到了書案上擺放的婚牘，突然對自己的姻緣有些好奇。

紅月微微一笑，道：“阿湘，天機玄妙，我只是跟著天機指示牽線，可你是沒有仙源的仙子，天機指印中……沒有你?！?/p>

九湘聞言一怔，隨即干笑道：“啊，哦……也是哦，哈……”

九湘現在恨不得拿針線縫住自己的嘴，禍從口出，言多必失，要是再與紅月聊下去，恐怕她要把自己連帶著常月一起給賣了。

仙牢外

“常月，你還能想起，在未來是如何認識予初的嗎？”九湘小聲說著。

“我記得……我記得，我昨日是記得的……”常月摸了摸頭，不好意思地說。

“……”九湘嘆了口氣，與常月相對無言。

九湘看到常月自責的樣子，緊緊地擁抱了常月，試圖傳遞微弱的溫暖，以減輕常月內心深處的自責感。這一切都是由于時空混亂所遺留下來的復雜局面，無人能解釋。

九湘與常月走進仙牢，九湘因為將鎖仙鏈誤給了奉軒，而此次歷練上仙選拔已結束，玉殊在她拿走鎖仙鏈的第二日，便將多余的鏈子放進啟明星君的煉丹爐里燒成灰燼，導致最后無法將鎖仙鏈給到予初。

九湘心里過意不去，便拉著常月一同前來，當然還有她不認路的原因。

“予初，對不起，我未將鎖仙鏈給你戴上，使你失去一次離開仙牢的機會……”九湘充滿歉意地說著。

予初并未回話，對九湘的道歉無動于衷，依舊保持著原本的姿勢。他的頭低垂著，眼神顯得空洞無神，思緒不知飄向了何處，整個人仿佛被定格了一般，一動也不動。

“我們是不是曾見過面？”一片寂靜后，常月緊緊盯著予初問道。

予初緩緩地抬起頭，目光與常月交匯，眉頭緊鎖，似乎在努力地回憶著什么，最終搖了搖頭，回答：“沒有?！?/p>

月宮中

“常月，你不覺得予初很奇怪嗎，他好像對什么也不感興趣，沒有生氣，全是死氣?！本畔孀韵衫位氐皆聦m，終于向常月問出她心中所想。

“阿湘，我覺得他在荊州之戰中一定是一個很重要的角色，我每每看到他，心臟都會莫名的抽痛?！背Ｔ吕畔娴氖?，緊張地說。

“好，我知道了，來日方長嘛不用著急回憶，若是你想不起來就不要想了，順其自然或許在哪一天就想起來了?！本畔姘参康?。

常月對于忘記未來之事，很是愧疚。她每日醒來第一件事就是將自己對于荊州之戰僅剩的記憶記錄在本子上，然后交予九湘，她害怕有一天她會連九湘都忘記了。

而九湘則隨身攜帶常月的回憶錄。

凌霄殿

“小曼，快快快，我得趕緊稟告父君鎖仙鏈少了一根，也不知是丟了還是被哪位上仙蓄意盜竊！”

玉殊急急忙忙敢去凌霄殿，小曼緊隨其后。

還未到凌霄殿，玉殊便遠遠看見玉臻與一位仙君在商談著什么。她在定睛一看，倏然發現鎖仙鏈就在這位仙君的身上，已經融入神識浸入骨血。

“小曼，就在他那！他與父君在攀談些什么？父君是不是已經發現我把事情搞砸了！”

玉殊拉著小曼的衣角，緊張地問道。

“仙子，不打緊的，我們再觀望觀望?！毙÷矒岬?。

“上神能夠蒞臨仙界，實乃仙界之幸，若是有什么需要盡管提，我自當竭盡全力?！庇裾橄蚍钴庎嵵氐卣f道。

“仙長客氣，仙界能予我容身，我便萬分感謝，此次加固神力關押梼杌，用不了太多時日，我即刻啟程速戰速決?！狈钴幾饕?，隨后謙恭說道。

玉臻原本還想繼續說些什么，但突然他的目光落在了不遠處，看見玉殊和小曼正躲在一塊石墩子的后面。眼看天色漸暗，玉臻決定不再多言。于是，他向奉軒點了點頭，相互告別。

“殊兒，你們又有何事??？鬼鬼祟祟地躲在這里，掩耳盜鈴呢，從你們身后經過的上仙一望而知?！庇裾樽叩接袷馀c小曼跟前，侃笑道。

玉殊訕訕然起身，欲言又止。

“怎么，又闖什么禍了？”玉臻瞧著玉殊面露窘迫，輕聲問道。

“父君，我……你罰我吧，我把鎖仙鏈看丟了一根?！?/p>

見玉臻未說話，玉殊更是緊張起來：“但我剛剛瞧見，那位身著素色衣裳的仙君，身上好像有鎖仙鏈的痕跡?！?/p>

“那是神界來的奉軒上神，鎖仙鏈之事我已知曉，上神也未追究，此事就此作罷?！庇裾檎f道。

“原來，那就是奉軒上神啊，難怪遠遠看著，就與其他仙君氣質不同?！?/p>

“好了，時辰不早了，回宮吧?！庇裾樘ь^望了眼天色，突然轉念又想：“還有偷盜鎖仙鏈一事，我與啟明的想法是不再追查，本來也是為了保護歷練上仙，偷盜確實失徳，但只是為了歷劫成神，也情有可原?！?/p>

“可是，若不徹查，將來若有上仙效仿……”

“這也是上神的意思?！?/p>

“好吧?！庇袷飧嫱撕?，在回寢宮的路上，恰巧遇到了奉軒上神。

玉殊年幼時貪玩，私自下凡玩樂，被一只虎妖抓了去，就當她以為要命喪黃泉，去冥界報道時，有一位上神從天而降，將她從虎口救出從而脫險。如今，已過去數百年，玉殊已不記得恩神的模樣，但她永遠也不會忘記恩神腰間有一枚玉扣，呈天水碧樣。

“奉軒上神！是你！”玉殊原以為再也不會遇到當年救她于水火的上神，沒想到如今在仙界遇到。

“什么？我們曾見過嗎？”奉軒一臉疑惑，有時他獨自一人在華榮殿時會想，這些上仙們怎么一個比一個不知所云。

“上神還記得數百年前在弱水河畔虎妖作怪，當時我不幸被虎妖抓去，是你救了我?！?/p>

奉軒思忖半刻，也未有一點印象：“數百年前妖界禍亂人間，妖怪橫行，尤其是雍州民不聊生。那時神界為保九州安寧，眾多上神皆下九州收服妖怪，至于是否曾救過你，我確實毫無印象?！?/p>

“沒關系的，上神日理萬機，不記得我也很正常，只是我從未想過會再次遇見你，以后上神要是遇到麻煩，我一定竭盡所能……不對，我希望你永遠一帆風順，就算是遇到棘手之事，也能遇難成祥?！?/p>

玉殊只要想到眼前是曾救她性命的上神，便感覺心慌意亂，說話都顛三倒四。

“多謝?！狈钴幉⑽炊嘌?，只是客套回復，他心中還想著要去加固封印。

青州城

奉軒在去岱山前特意來到青州城，當他看見五谷豐登的好年景，以及城里的百姓安居樂業，其樂融融，不禁感到十分欣慰。他慶幸梼杌被及抓捕，未對人界造成太大的破壞。

然而，就在他沉浸于這份寧靜之時，突然注意到有一個行為舉止十分異常之人。那人身披一件黑色斗篷，臉部被遮擋得嚴嚴實實，但即便如此，他那銳利的眼神依然無法隱藏。奉軒能夠明顯感覺到，他一直在注視著他。他本打算追蹤上去，弄清楚對方的身份和意圖。但就在這時，青州城的早市正進行得如火如荼，熱鬧非凡，而他作為神界上神，不得在凡間隨意動用神力，因此不得不放棄追蹤，暫時作罷。

隨后，奉軒便離開了喧囂的市集，來到了城外的岱山頂。凡人沒有天眼，是無法看到岱山頂上的景象的，因為這里是仙人兩界的交界之處。

只見梼杌被囚禁在一座金光閃閃的神鼎之中，這座金鼎外層被強大的神力所加固，使得梼杌暫時無法逃脫。但神力并非永恒不變，它會隨著時間推移而逐漸減弱，直至消散。

而梼杌之所以難訓，就是因為它會吸食六界九州全部生靈的怨念，這些怨念會被它化為分身，所以雖只有它一獸作亂，但它卻能夠憑借這些怨念分身，抵擋住仙神之力的鎮壓。

“鳳族之子，呵，想我玄帝子嗣，竟敗在你的手上，要殺要剮悉聽尊便?！背良哦嗳盏臈冭恍岬搅讼缮竦臍庀?，陡然睜眼，便看到奉軒一襲白衣，不染纖塵，如同從畫中走出的仙人，衣袂飄飄，清逸出塵，而它卻被封印在金鼎之中，成為籠中之鳥。

“梼杌，你為禍六界，吸食怨念，化身萬千，今日，我奉玄帝之命，加固封印，將你永久囚禁，以保六界九州之安寧?！狈钴幜x正言辭，眼神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堅定。

梼杌聞言，眼中閃過一絲不甘與怨毒：“玄帝之命？我罪惡滔天？我何錯之有？我何錯之有??！你叫玄帝下界親自來封印我，我成如今這般模樣，難道我的父君毫無過錯嗎！如果不是他，我會變成只會吸食怨念的怪物嗎，難道我生來就是兇獸惡煞嗎！”

他心中滿是不甘與憤怒，聲音在空曠的山頂回蕩，帶著無盡的哀傷與絕望。

奉軒并未受其干擾，只字未言，雙手結印，口中念念有詞，隨后奉軒聚集全身的神力將金鼎團團圍住，隨著神力的不斷注入，梼杌在金鼎中瘋狂掙扎，試圖沖破封印，但一切都是徒勞。

梼杌深知自己只是困獸之斗，但它卻心有不甘，不愿就此束手就擒。

它與金鼎也算朝夕相處許久，對金鼎的了解遠比其他仙神要深刻，它知道金鼎雖然堅固無比，但并非無懈可擊。

在神力加固最盛時，金鼎的頂端會出現一絲裂縫，這是金鼎唯一的破綻。雖只有須臾之間，但只要抓住這瞬間的弱點，梼杌便能將體內至少一半的怨念悄無聲息地注入奉軒體內，而對六界而言，奉軒只是受了重傷，沒有任何醫官能看出奉軒體內的怨念，正如當年沒有仙神能察覺出梼杌的異樣。

這世上無人理解它，那就讓世人皆成為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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