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09、獲得自由

三個月后，黑墨鏡歸案，法院一審以故意傷人罪判處黑墨鏡何凱——無期徒刑，以尋釁滋事罪判浩天有期徒刑兩年，因有自首情節決定執行一年，另外那四名均判兩年有期徒刑。

何凱何人？為何如此下力？原來何凱是何云的弟弟，他覺得自己一個人很難鎮唬住28號車，便找了朋友唐人杰讓他給找幾個人助。

助威的結果是凄慘的，讓正值妙齡的五名青年沾上了污點。

法律是無情的，因為出了人命，唐人杰也未能逃脫干系，他被判有期徒刑六個月，罰款兩萬。

一場鬧劇就這樣結束了，五個好端端的年青人走進班房。想必他們被套上手扣的那一刻腸子都悔青了。

幾個月后，浩天知自己為何犯罪。開始他以為自己無罪，很無辜。但后來獄中的法制教育讓他明白他是不應該到那個打人現場的，你雖然站在車下沒有親自動手，但起到助紂為虐的作用。

這個教訓太大了，浩天說他不知情，誰能相信？你站在車下什么意思，不就是望風嗎？這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的罪責，浩天只能認命。

浩天所在的監獄是省城比較大的監獄，人稱“五三監獄”，因為是解放初期53年建造的故稱為“五三監獄”。

五三監獄的犯人都在五三服裝廠干活，五三服裝廠主要做工作裝。浩天的工作是熨燙，把生產線下來的衣服用熨斗熨平整。

這個工作很枯燥，沒有什么技術含量。但浩天做得很好，他在熨燙的時候想到的就是他的每一個動作都是在熨平自己受傷的心靈，每一個動作都是在洗刷自己的罪過。雖然他沒有親自動手打人，但他參與了那次尋釁滋事。一點一點地，他的悔恨與自責隨著時間的推移逐漸淡化，時間也在不知不覺中流逝。在日積月累中他熨燙得又快又好，一個人的工作量等于三個人的工作量。

年終的時候，浩天被評為優秀服刑人員。2012年3月15日，也就是2012年春節前三天，浩天得到通知：他可以出獄了。

這個消息來得太突然，浩天萬沒想到自己在監獄生活了半年之后提前獲釋，他抱著負責他日常生活的獄警痛哭了一場。

整理好行李準備回家，這時他想到與他同在一室的獄友徐光明，半年多來他們一直在互相鼓勵，如今他走了，徐光明還有漫長的五年。為了向他告別他來到了車間流水線，兩個人抱在一起痛哭不已。之后，浩天背著他的黑色雙背來到五三火車站買了中午11點20的直快。

在侯車室里，浩天想到病弱的母親還有天真的弟弟心里很難過，眼淚不覺涌了出來。

他在想，無論怎樣，即便你在監獄里只呆了半年，但你的覆歷表上就有了這么一塊污點，這個污點無論如何也洗刷不掉了。如果有人知道你的污點，他會用何眼光看你？你得用多少好事抹白它？

等車的時候，浩天的心浮想聯翩。他知道他太傻了，初涉社會就跌了個大跟頭，不知母親知道了他真實的情況會怎樣的痛苦。

浩天估計自己不過就是一年的刑期，所以，他沒有告訴母親他蹲大獄的事，他說他在為燕都酒樓做采購。

從五三站到永德市火車一共走了兩個小時，下午1點20分火車到了目的地。

下車后，浩天的心情非常的好，望著藍天白云下的永德他有說不出的親切。

走出站臺時他核計著應該乘哪路車最合適，稍遠一點的25路車不倒車，近處的18路車中間得倒一次車，他慢慢地向25路車站走去。

大約走了20米遠的時候，一個聲音傳過來：“浩天——”

浩天回頭看時突然一愣，喊他的人竟然是燕都酒樓的同事蘇伶。這讓他很尷尬，此時他最不愿意面對的就是同學同事親戚，他怕別人問他去了什么地方？沒想到他怕什么就來什么，老天爺咋這么不客氣？

“你……”他很詫異地問，“你為何來這里？”

“啊……”蘇伶好像不太好意思，停頓了一會兒，“我在等你！”

“啊……”萬分驚愕，“你怎么知道我回來？”

蘇伶笑了笑：“這你就別問了！”說完，他接過浩天手中的食品袋。

蘇伶的到來讓浩天感到突然，但也給浩天帶來一絲驚喜，他在燕都酒樓不過呆了幾天就有人這么關心他，還知道他今日回來。

“我的事大家都知道了？”浩天不好意思地問。

蘇伶裝作滿不在乎的樣子說：“燕都酒樓的老板被判了刑，何人不知？”

“啊……”浩天突然想起8月26日那天，滾動播報的事，轟動永德全城的大案恐怕不僅僅是燕都酒樓的人知道，還有永德所有的市民?！?/p>

蘇伶感慨地說，“唐董不但自己獲刑還讓無辜的你們也獲了刑。他可真是罪該萬死！”

“燕都酒樓還在營業嗎？”浩天忽然想起燕都酒樓的事，便問起它的現在。

“還在營業，你在大獄里呆了半年人家可沒損失一根毫毛?！?/p>

“你怎么會知道我今天出獄呢？”浩天憋不住還要問這個讓他很難堪的事。

“我的舅舅就是五三監獄的獄警，你一定認識他?！?/p>

“你舅舅叫什么名？”

“段克?！?/p>

“啊……”這也太出乎意外的意外了，原來這個段克就是浩天與之擁抱的那位獄警。

“是他告訴你我要出獄了？”

“是的！”

段克得知浩天在燕都酒樓工作過，在一次家庭聚會時提到過浩天的事。蘇伶告訴舅舅，浩天是一個非常好的年青人。出于對浩天的關心，段克將浩天會提前出獄的事告訴蘇伶。沒想到細心的蘇伶竟記準日期到火車站來接他。

浩天嘆道：“世上真有巧合的事，讓人覺得不可思議?！?/p>

在車站旁他們登上25路車，一路上兩人默然無語。除了見面時的幾句寒暄，浩天真的不知說什么好。蘇伶原是酒樓的迎賓員，自他來了之后成為了上菜員，如今，她有可能又成為了迎賓員。

25路車在盛世華府的大門口停下了，兩個人一前一后下了車。這時候，蘇伶向浩天告別：“我今天是下午班，我得接班去了?！?/p>

浩天估算出現在的時間大約是三點鐘，蘇伶是四點接班時間還夠用。他客氣地說：“今天就不讓你了，改天再到我家坐坐?！?/p>

“好吧！”說完，蘇伶將食品袋交與浩天轉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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