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官市驚雷，空名單掀風浪

我心頭一震，立刻示意小德子細說。

他喘著粗氣，滿頭大汗地沖進屋來：“沈先生！宮里出大事了！攝政王今晨被三道密折彈劾，罪名是‘擅權專斷、結黨營私’，眼下已經被禁足于府，朝中一片嘩然！禮部侍郎、工部尚書等幾位大人已被下獄查辦……還有，還有——”他頓了頓，壓低聲音，“聽說內廷已經開始秘密清查捐官賬目，李公公也被帶走了?！?/p>

屋內一時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錢師爺臉色鐵青，顯然也意識到了事態的嚴重性。

這不僅僅是一場宮廷風波，更可能引發一場席卷整個捐官市場的風暴。

我迅速在腦中分析局勢：攝政王倒臺，意味著舊有權力格局即將瓦解，必然會有大批空缺職位亟需填補。

而那些與攝政王有過交集的官員，勢必人人自危，急于通過捐官換一個新靠山，或至少保全現有地位。

這是一個機會。

一個稍縱即逝的機會。

“栓柱?！蔽业吐晢玖艘宦?。

“在！”栓柱立刻應聲。

“去把老秦頭請來，我有要事交代?！?/p>

栓柱點頭轉身離去，我則迅速鋪開一張紙，開始列算接下來的布局。

“風動計劃?！蔽逸p聲道出這三個字。

這是我在數日前便已擬定的一套市場操控預案，如今終于派上用場。

“趙七娘呢？”我問。

“剛走，說今晚會去找高三爺?！蓖跷骞没卮?。

“好，讓她立刻行動，放出消息——就說朝廷有意削減地方捐官名額三十個，尤其是江南、湖廣、廣東這幾個熱門省份，名額已經所剩無幾。語氣要真，言辭要急，務必讓那些士紳坐不住?！?/p>

王五姑

“錢師爺?！蔽揖従忁D頭看向他，語氣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通源不會倒，反而會在這次風波中獲利。你若愿意配合，我會給你一份利潤分成；若執意搗亂……那我就只能另尋合作之人了?！?/p>

他嘴唇緊抿，半晌未語。

我知道他在權衡。

這個人雖然貪婪，但并不蠢。

眼下局勢混亂，唯有團結一致才能活下去。

最終，他點了點頭，雖不情愿，但態度已然軟化。

“聰明人?！蔽椅⑽⒁恍?，端起茶杯輕輕啜了一口。

不多時，老秦頭匆匆趕來。

這位曾任職戶部三十年的老賬房，雖已年邁，但對古賬體系和朝廷制度的掌握遠勝常人。

他一進門便察覺到氣氛不同尋常，沉聲問道：“可是要動真格的了？”

“正是?！蔽覍⑹种心欠菰缫褱蕚浜玫目瞻酌麊芜f給他，“我需要一份巡撫調任預報表，列出五個熱門地區的實缺位置，注意——這些位置必須看起來真實，但實際上并無實際名額支持?！?/p>

老秦頭接過紙張，眉頭微皺：“你是想設局？”

“不錯?！蔽夷抗饫滟?，“我要讓他們以為名額有限，爭先恐后地送銀子上門?！?/p>

他沉默片刻，終究還是點頭答應：“明白了。我會安排幾個假名字，再配些模棱兩可的官文格式，務求逼真?！?/p>

我滿意地點了點頭。

這一夜，注定無眠。

凌晨時分，趙七娘傳回消息：高三爺已在各大茶館散布流言，士紳圈已開始躁動不安。

與此同時，王五姑也在貴胄圈中放出風聲，稱“三日內若不繳納定銀，名額自動作廢”。

果然不出所料，翌日清晨，通源捐房門前已排起了長隊。

一個個穿著體面、神色焦慮的士紳、商賈蜂擁而來，生怕錯過這次難得的“最后機會”。

我親自接待了第一批客人。

他們一進來便迫不及待地追問：“沈先生，聽聞名額緊張，是否屬實？”

我故作猶豫，面露難色：“確實……確實緊張。但你們既已登門，我也不忍見諸位失望。這里有一份內部預報表，上面列有幾個尚未來得及公布的實缺，我可以優先安排幾位?！?/p>

我將那份由老秦頭偽造的“空頭名單”遞了出去。

眾人如獲至寶，紛紛翻閱，有人甚至激動得手都在發抖。

“這上面有江西巡撫的位置？”

“還有山東布政使？！”

“太好了！我們愿意立刻繳納定銀！”

我心中冷笑，面上卻依舊維持著一副為難的樣子：“只是名額實在有限，今日最多只能接受三人。誰先繳，誰先定?！?/p>

話音未落，三人幾乎同時掏出銀票——他們怕的就是被人搶了先。

這一刻，我清楚地看到，金錢與恐懼是如何輕易地操縱人性。

這一單，便收了三千兩白銀。

而真正的職位，一個都不存在。

門外的腳步聲仍未停歇，更多的人還在趕來。

就在我暗自得意之時，忽然間，眼角余光瞥見一道熟悉的身影閃進了賬房后巷。

是個女子，身形瘦削，步伐輕盈。

是小桃紅。

阿哈出安插的眼線。

她怎么會在這個時候出現？

我的心猛然一沉。

看來，義順那邊也嗅到了什么味道。

風暴，才剛剛開始。我望著小桃紅閃進后巷的身影，心頭微沉。

這姑娘是阿哈出埋在通源的釘子，平日里做事也算謹慎。

但此刻她竟主動現身賬房，顯然是嗅到了什么風聲。

“看來義順那邊已經開始動作了?！蔽业吐曌哉Z，旋即對栓柱說道：“去把老秦頭請來，讓他再準備一套假賬?！?/p>

栓柱一愣：“又要造假賬？上次那份還沒消化完?！?/p>

“這次不是為了騙客戶，是為了騙阿哈出?！蔽依湫σ宦?，“他既然想偷東西，那就給他一個機會——讓他拿走一份‘真實’的賬本?！?/p>

話音未落，王五姑匆匆推門而入，臉色凝重：“沈先生，義順那邊剛剛放出消息，說他們現在捐官價格下調三成，還承諾七日內可退定銀?！?/p>

我眉梢一挑，果然來了。

阿哈出這只老狐貍嗅覺倒是靈敏，這么快就察覺到行情異常，試圖以低價截胡，搶奪客戶資源。

但這正是我要的結果。

“趙七娘那邊呢？”我問。

“已經傳話給高三爺，在茶館里加了幾句戲文，說‘通源賬目混亂、內斗激烈，恐難維持’?！蓖跷骞么鸬?。

“很好?！蔽覞M意地點頭，“接下來，我們要讓阿哈出相信一件事——通源內部正陷入混亂，隨時可能崩盤?！?/p>

說話間，門外腳步輕響，小桃紅悄然推門而入。

她目光在我臉上停留片刻，神情有些復雜。

我知道她在猶豫什么。

數日前，我借著天機鏡碎片的一次短暫窺視，曾讓她看到自己未來的命運——她將因背叛主子而慘死街頭，尸首無人收殮。

那一幕深深震撼了她，也讓她開始動搖。

“你想知道真相嗎？”我當時只說了這一句話，沒再多言。

如今，她選擇回來了。

我淡淡一笑，遞給她一份賬本：“這是昨晚的交易明細，你拿回去交差吧?！?/p>

她怔了一下，顯然沒想到我會如此坦然。

“……你不攔我？”

“為什么要攔？”我聳肩，“你不過是完成任務而已。我只是希望你能看得更清楚一些——你到底站在哪一邊，才是真正的活路?！?/p>

她咬了咬唇，最終接過賬本，轉身離去。

不出所料，第二日清晨，義順捐房召開緊急會議，阿哈出親自下令，準備全面圍剿通源。

但他不知道的是，小桃紅早已將會議內容全部告訴我。

我當機立斷，提前釋放消息稱：“通源已打通新渠道，即將公布一批稀缺實缺崗位?！?/p>

此言一出，士紳商賈再度蜂擁而來，爭相繳納定銀。

我們順勢清理了一批信用不佳的老客戶，換上了更有實力的新金主。

整個捐房大廳熱鬧非凡，仿佛昨夜的風暴從未發生過。

但就在一切看似風平浪靜之際，門外忽然傳來一陣喧嘩。

“讓開！都讓開！”

眾人紛紛回頭，只見一名衣衫破舊、面容焦灼的中年士紳怒氣沖沖地闖進賬房。

他手中舉著一張已被撕碎的紙片，直奔我案前。

“沈賬房！”他聲音嘶啞，眼中泛著血絲，“你這是騙我等血汗銀子！”

我抬頭望去，認出此人正是李秀才——當初因資質不符未能捐官，如今終于找上門來了。

本書首發來自17K小說網，第一時間看正版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