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血染荒林，石墜初鳴

冰冷的雨水無情地沖刷著葬神淵邊緣的黑色巖石。

石荒單膝跪地，一只手深深摳進冰冷的巖縫，碎石在指間無聲化為齏粉。雨水順著他濕透的短發流淌，滑過蒼白如紙的臉頰，滑過那雙燃燒著無盡怨毒與毀滅火焰的眼睛。

前方雨幕中，石族祖地那連綿的殿宇輪廓，如同蟄伏在黑暗中的巨獸，每一盞燈火，都像剜骨利刃刺入他的心臟！

“嗬…嗬…嗬……”

壓抑的、如同困獸瀕死的喘息從他喉嚨深處擠出，胸腔內新生的、冰冷堅硬的骨骼在劇烈起伏。滔天的恨意如同實質的火焰，灼燒著他的靈魂，幾乎要將《葬神經》帶來的死寂感都暫時壓制下去。

回去！

殺！

這個念頭瘋狂地占據了他所有意識，驅使著他就要站起來，沖向那片燈火！

然而，就在他試圖發力站起的瞬間——

一股難以言喻的虛弱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猛地席卷了他全身！

身體內部傳來撕裂般的劇痛！新生的經脈如同被強行撐裂，那剛剛凝聚的、微弱卻精純的葬滅之力，在沖出深淵的亡命沖刺和撕裂死靈的戰斗中，已消耗殆盡！強行引動力量的后遺癥開始顯現，肌肉在痙攣，骨骼發出不堪重負的**，連靈魂深處烙印的《葬神經》符文都變得黯淡、冰冷刺骨。

他悶哼一聲，剛剛離地的膝蓋再次重重砸在冰冷的巖石上，濺起渾濁的水花。身體劇烈地顫抖著，仿佛隨時會散架。

“呃……”他咬緊牙關，齒縫間滲出暗紅色的血絲，混合著雨水流下。眼中瘋狂的火焰并未熄滅，反而因為身體的無力而燃燒得更加暴戾。

不行！不能倒在這里！

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一絲。深淵之下的劇痛重塑，賦予了他遠超常人的忍耐力。他艱難地回憶著《葬神經》最基礎的引氣法門，試圖從周圍濃烈的死氣中汲取力量。然而，這里雖是葬神淵邊緣，死氣濃度卻遠不及淵底，而且狂暴駁雜，難以煉化。一絲絲微弱到幾乎可以忽略的灰色氣流艱難地滲入體內，杯水車薪。

就在這時！

“唳——！”

一聲尖銳高亢、穿透雨幕的禽鳴，猛地從遠方黑暗的森林上空傳來！那聲音充滿了兇戾與貪婪！

緊接著，一陣沉悶的、如同小型地震般的腳步聲，伴隨著樹木折斷的咔嚓聲，由遠及近，朝著葬神淵邊緣的方向快速逼近！

石荒瞳孔驟然收縮！那雙燃燒著毀滅火焰的眼睛，瞬間轉向聲音來源的方向，冰冷得如同萬載寒冰。深淵死寂環境中磨礪出的本能，讓他瞬間感知到了危險！而且是……來自活物的、帶著濃烈血腥氣的危險！

他猛地壓下身體，如同蟄伏的獵豹，借助一塊凸起的黑色巖石和幾叢被雨水打得低伏的、散發著腐臭氣息的墨綠色毒蕈作為掩體。冰冷的雨水沖刷著他赤裸的、覆蓋著灰敗膚質的上身，他屏住呼吸，將自己徹底融入這片死亡邊緣的陰影里。

幾個呼吸后，森林邊緣的巨樹被一股蠻橫的力量猛地撞開！

一頭龐然大物沖了出來！

那是一只通體覆蓋著青黑色鱗甲、形似巨鷹的兇禽！翼展足有七八丈，每一片鱗甲都閃爍著金屬般的寒光，邊緣鋒利如刀。它的一只翅膀明顯受了傷，血肉模糊，暗紅色的血液混合著雨水不斷滴落，動作也因此顯得有些踉蹌。最引人注目的是它巨大的利爪，此刻正死死抓著一頭體型稍小、但同樣兇悍、渾身長滿尖銳骨刺的穿山甲類妖獸！那妖獸顯然已經斷氣，被利爪洞穿了頭顱。

青鱗鷹！一種以兇戾和防御著稱的兇獸！

此刻，這頭受傷的青鱗鷹顯得異常焦躁和暴怒。它拖著獵物，沖出森林后，幽綠色的兇瞳警惕而貪婪地掃視著四周，似乎在尋找安全的落腳點療傷，又像是在搜尋著什么。它的目光掃過葬神淵那深不見底的豁口時，本能地流露出一絲深深的忌憚，龐大的身軀都微微后縮了一下。

然而，當它的目光掃過石荒藏身的那片亂石區域時，幽綠的瞳孔猛地一縮！

它似乎嗅到了什么！

一股極其微弱、卻異常精純的……“死氣”？不，比普通死氣更加古老、更加冰冷！還有一絲……幾乎難以察覺的、屬于活物的……生命本源的氣息？受傷的兇獸對氣血最為敏感！

“唳——！”

青鱗鷹發出一聲更加高亢、充滿興奮與貪婪的尖嘯！它猛地將爪下穿山甲妖獸的尸體甩開，巨大的翅膀帶起狂風，卷起漫天雨幕，龐大的身軀如同離弦之箭，朝著石荒藏身的亂石堆猛撲下來！那閃爍著寒光的巨喙張開，露出森白交錯的利齒，帶著一股腥風，目標直指石荒的頭顱！

它要將這散發著奇異氣息的“獵物”連同那點精純的死氣一同吞噬，療傷并進化！

“找死！”

冰冷到骨髓里的沙啞聲音，從巖石后響起！

石荒眼中毀滅的火焰瞬間暴漲！身體的劇痛和虛弱被這突如其來的殺機徹底點燃！既然避無可避，那就……殺！

就在青鱗鷹的巨喙即將啄碎巖石的剎那——

石荒的身體動了！

沒有花哨的閃避，只有最原始、最野蠻的爆發！

他蜷縮的身體如同被壓緊的彈簧，猛地彈射而起！速度之快，在原地留下了一道淡淡的灰色殘影！新生的肌肉爆發出超越極限的力量，無視經脈撕裂的劇痛！

他并非向上或向后，而是……向前！迎著那撲擊而下的巨大兇禽！

青鱗鷹顯然沒料到這個看似弱小的“獵物”竟敢主動迎擊，幽綠的瞳孔中閃過一絲錯愕。

就是這一瞬！

石荒的身體在空中不可思議地一扭，險之又險地避開了那足以洞穿精鋼的巨喙啄擊！冰冷的腥風刮過他的臉頰，留下細微的血痕。

他整個人如同附骨之疽，瞬間貼近了青鱗鷹因為撲擊而暴露出來的、受傷的那只翅膀根部！

那里，血肉模糊，鱗甲破碎！

“葬！”

沙啞的嘶吼如同來自地獄的宣告！

石荒的右手五指，此刻完全化作了灰敗的金屬色澤，指甲暴漲寸許，邊緣流淌著淡淡的、令人心悸的灰色光暈！他沒有絲毫猶豫，五指如鉤，帶著撕裂一切的冰冷意志，狠狠插進了青鱗鷹翅膀根部的傷口之中！

噗嗤——！

利爪入肉的聲音令人頭皮發麻！

“唳嗷——?。?！”

青鱗鷹發出一聲凄厲到變調的慘嚎！那聲音充滿了劇痛和難以置信的恐懼！它感覺到一股冰冷死寂、帶著絕對葬滅意志的力量，順著傷口瘋狂涌入它的體內！這股力量在瘋狂破壞它的生機，甚至……在吞噬它的血肉精華！

石荒眼中沒有絲毫波動，只有冰冷的殺戮本能。他死死抓住傷口內部的骨骼，身體如同磐石般吸附在青鱗鷹龐大的身軀上！左手同樣化爪，裹挾著體內僅存的一絲葬滅之力，狠狠抓向青鱗鷹相對脆弱的脖頸鱗甲！

嗤啦——！

堅硬的青黑色鱗甲，在石荒那帶著葬滅之力的利爪下，竟如同朽木般被硬生生撕裂開一道巨大的口子！暗紅色的滾燙獸血如同噴泉般狂涌而出，瞬間將石荒淋成了一個血人！

“唳…唳……”青鱗鷹的慘叫變成了絕望的哀鳴，龐大的身軀在空中劇烈地翻滾、掙扎，試圖甩掉身上這個帶來死亡的小蟲子?？耧L暴雨被它攪動得更加狂暴！

但石荒如同跗骨之蛆，雙手死死扣住它的傷口和脖頸，任憑它如何翻滾，身體在葬滅之力強行激發下爆發出恐怖的蠻力，如同生根！每一次翻滾，都讓他利爪造成的傷口撕裂得更大！

《葬神經》的基礎法門在體內瘋狂運轉，貪婪地汲取著青鱗鷹傷口中逸散出的濃郁氣血和生命精華！這些駁雜的能量被強行煉化、提純，化作一絲絲冰冷的灰色氣流，匯入他枯竭的經脈，勉強支撐著他這亡命般的搏殺！

兇禽的掙扎越來越弱，哀鳴聲也越來越低。最終，伴隨著一聲沉悶的巨響，這頭足以搏殺神海境修士的兇禽，如同斷了線的風箏，重重地砸在葬神淵邊緣的泥濘地上，濺起大片渾濁的泥水！龐大的身軀抽搐了幾下，幽綠的瞳孔徹底失去了光彩。

石荒站在青鱗鷹的尸體上，渾身浴血，雨水沖刷著血水，在他灰敗的皮膚上蜿蜒流淌。他劇烈地喘息著，每一次呼吸都牽扯著全身撕裂般的疼痛。新汲取的兇獸氣血只是杯水車薪，身體透支到了極限。但他眼中冰冷的殺意絲毫未減，反而因為這場血腥的搏殺，沉淀得更加森寒。

他緩緩抬起那只撕裂青鱗鷹脖頸的左手，灰敗的指尖還在滴落著溫熱的獸血。他伸出舌頭，極其緩慢地舔舐了一下濺到唇邊的腥甜血液。

冰冷。腥咸。

卻帶著一種……力量回歸的……真實感。

就在他準備跳下鷹尸，抓緊時間恢復一絲力氣時——

“誰？！”

一聲驚怒交加的厲喝，猛地從森林邊緣炸響！

伴隨著厲喝，數道強橫的氣息如同利箭般鎖定了石荒！人影晃動，七八個身穿石族制式黑色皮甲、手持染血兵刃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從雨幕中沖出，瞬間將石荒和青鱗鷹的尸體圍在了中間！

為首一人，身材魁梧，面容帶著一股跋扈的戾氣，約莫十五六歲年紀，手持一柄還在滴血的精鋼長刀，眼神銳利如鷹。他正是石族七長老之子，石厲！神紋境后期的修為，在這一隊年輕狩獵者中實力最強。

他身后幾人，也都是石族年輕一代的佼佼者，修為在神紋境初期到中期不等。他們身上大多帶著傷，氣息有些紊亂，顯然剛經歷了一場惡戰，追蹤這頭受傷逃竄的青鱗鷹而來。

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盯在站在龐大鷹尸上的那個身影上。

赤裸的上身覆蓋著一層奇異的灰敗膚質，雨水沖刷下，隱約可見流暢卻冰冷的肌肉線條。渾身浴血，散發著濃烈的血腥氣和一種……令人極其不適的、仿佛來自墳墓深處的陰冷氣息！最讓人頭皮發麻的是那雙眼睛——冰冷、死寂，深處卻燃燒著令人靈魂顫栗的毀滅火焰！

“是他？！”石厲身邊，一個少年失聲驚呼，臉上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驚駭，“石荒？！那個被挖了骨丟進葬神淵的廢人？！他…他竟然沒死？！”

“不可能！葬神淵有進無出！他一個廢人怎么可能爬出來？”另一人聲音發顫，看著青鱗鷹脖頸處那恐怖的撕裂傷口，又看看石荒那灰敗的、滴著血的五指，一股寒氣從腳底直沖頭頂。

石厲的臉色陰沉得幾乎滴出水來。他死死盯著石荒，尤其是石荒胸前那枚在血污和雨水中若隱若現的平凡石墜，眼中先是驚疑，隨即被一種更加濃烈的貪婪和殺機取代！

葬神淵爬出來的怪物？管他是什么！那枚石墜……能在葬神淵中護住他不死，絕對是異寶！而且，看他這副模樣，分明是強弩之末！

“管他是人是鬼！”石厲猛地踏前一步，手中長刀指向石荒，厲聲喝道，“石荒！你這家族叛徒，污穢之軀，竟敢竊取我石族狩獵的兇獸！還不跪下受縛，交出你身上那件異寶，或許還能留你一個全尸！”

“叛徒？竊??？”石荒緩緩抬起頭，雨水沖刷著他臉上的血污，露出一張蒼白而冰冷的臉。他嘴角極其僵硬地向上扯了扯，發出沙啞如同砂紙摩擦的聲音，“我的骨頭……被你們挖給了誰？”

他的目光，如同實質的冰錐，緩緩掃過包圍他的每一個石族子弟。那目光中蘊含的怨毒和冰冷，讓這些平日里驕橫跋扈的年輕人都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

“放肆！”石厲被那目光看得心頭火起，更被對方提起剜骨之事激怒（此事在族中高層是禁忌），厲吼道，“石瑤圣女身負祖脈，神骨在她身上才能發揮最大價值，光耀我族！你這廢物，能為家族獻骨是你的榮幸！還敢心懷怨恨？”

“給我拿下！死活不論！那石墜，我要了！”

石厲話音未落，早已按捺不住殺意和貪婪的幾名石族子弟，立刻怒吼著撲了上來！刀光劍影，帶著凌厲的勁風，瞬間撕裂雨幕，籠罩向石荒全身要害！他們看出石荒狀態極差，想要搶先拿下，在石厲面前立功，更想搶奪那神秘的“異寶”！

面對數名神紋境修士的圍攻，石荒眼中沒有絲毫懼色，只有冰冷的瘋狂！體內剛剛煉化的一絲兇獸氣血被瞬間點燃！《葬神經》引動殘存的葬滅之力，強行壓榨著身體最后的力量！

他動了！

不再是硬碰硬，而是如同鬼魅般在刀光劍影中穿梭！灰敗的身體展現出驚人的柔韌和速度，每一次閃避都險之又險，卻又帶著一種冰冷高效的預判！他的雙手，完全化作了殺戮的兇器！

嗤！

一名石族子弟的長劍刺向他后心，石荒身體如同沒有骨頭般詭異一扭，長劍擦著肋下劃過，帶起一串血珠。而他的右手，如同毒蛇般反手探出，灰敗的五指精準地扣住了對方持劍的手腕！

咔嚓！

令人牙酸的骨裂聲響起！那石族子弟發出一聲凄厲的慘叫，手腕被硬生生捏碎！長劍脫手！

石荒毫不停留，捏碎手腕的右手順勢向上一劃，灰敗的指尖帶著淡淡的葬滅光暈，如同燒紅的烙鐵，輕易地撕裂了對方的咽喉！

噗！

滾燙的鮮血噴濺！

“第一個?！北渖硢〉穆曇粼谟曷曋许懫?，如同死神的低語。

“殺了他！”石厲看得目眥欲裂，怒吼著親自撲上！手中長刀爆發出刺目的土黃色光芒，帶著開山裂石的威勢，力劈華山般斬向石荒頭顱！刀風激蕩，將周圍的雨水都排開！

這一刀，凝聚了石厲神紋境后期的全力！勢要將石荒連同他腳下的鷹尸一同劈碎！

石荒瞳孔微縮，身體在重傷和圍攻下已無法完全閃避這鎖定的一刀！他眼中兇光爆閃，竟是不退反進！身體猛地向下一沉，險險避開刀鋒最盛處，同時左手化爪，帶著一往無前的決絕，裹挾著體內最后一股葬滅之力，狠狠抓向石厲的小腹！竟是兩敗俱傷的打法！

石厲沒想到對方如此兇悍，倉促間只能強行扭身，刀勢偏轉，斬向石荒的左臂，同時左手凝聚土黃色光芒拍向石荒的爪擊！

砰！嗤！

兩聲悶響幾乎同時響起！

石厲的刀鋒斬在石荒的左臂上，發出金鐵交鳴般的刺耳聲響！灰敗的皮膚被撕裂開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暗紅色的血液涌出，但里面的骨骼卻呈現出一種暗沉的光澤，硬生生扛住了這一刀！巨大的力量讓石荒身體劇震，噴出一口鮮血！

而石荒的左手爪，則狠狠撕開了石厲倉促凝聚的土黃色光盾！灰敗的指尖帶著葬滅之力，在石厲的小腹皮甲上留下了五道深可見骨的抓痕！暗灰色的氣息如同跗骨之蛆，瞬間侵入傷口！

“啊——！”石厲發出一聲痛苦的慘叫，感覺小腹處如同被千萬根冰針刺入，劇痛伴隨著一股詭異的、侵蝕生機的力量瘋狂蔓延！他踉蹌后退，臉色瞬間煞白！

“厲哥！”剩下的石族子弟大驚失色，攻勢不由得一緩。

石荒借著這一擊的反震之力，身體倒飛出去，重重撞在一塊巨大的黑色巖石上，哇地又吐出一大口鮮血。左臂傷口深可見骨，鮮血淋漓，體內力量徹底枯竭，連站立都變得極其困難，只能靠著巖石支撐。胸前那枚石墜，在劇烈的戰斗中沾滿了血污，此刻卻在微微發燙。

“殺…殺了他！給我剁碎了他！”石厲捂著血流如注的小腹，感受著傷口處那詭異的冰冷侵蝕之力，劇痛和恐懼讓他徹底瘋狂，歇斯底里地咆哮著！

剩下的五名石族子弟眼中也充滿了驚懼和殺意，再次怒吼著撲上！這一次，他們不再有任何保留，刀劍之上光芒爆閃，誓要將這詭異的“怪物”徹底分尸！

五道致命的攻擊，從不同角度，封死了石荒所有閃避的空間！

絕境！

石荒背靠著冰冷的巖石，看著在瞳孔中急速放大的刀光劍影，眼中那毀滅的火焰燃燒到了極致！他榨取著靈魂深處最后一絲力量，想要再次引動《葬神經》，哪怕同歸于盡！

然而，身體已到了崩潰邊緣，經脈寸寸欲裂，葬滅之力枯竭如沙漠。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

嗡?。?！

他胸前那枚沾滿血污的石墜，猛地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刺目的暗金光芒！一股無法形容的、古老蒼茫到極致的恐怖威壓，如同沉睡的洪荒巨獸驟然蘇醒，以石荒為中心，轟然爆發開來！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固了！

撲殺而至的五名石族子弟，如同撞上了一堵無形的、由億萬星辰構成的嘆息之墻！他們猙獰的表情、爆發的靈力、揮舞的刀劍……所有的動作瞬間僵滯！臉上的表情從兇狠瞬間轉為極致的驚駭和茫然！他們感覺自己渺小得如同塵埃，靈魂在這股威壓下瑟瑟發抖，連思維都被凍結！

就連不遠處捂著傷口、瘋狂咆哮的石厲，也如同被掐住了脖子的鴨子，聲音戛然而止！他驚恐地瞪大眼睛，看著石荒胸前那爆發出煌煌神威的暗金光源，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名狀的恐怖存在！

暗金光芒并不熾熱，反而帶著一種極致的冰冷與葬滅氣息，卻比深淵死氣更加古老、更加純粹！光芒形成一個巨大的光繭，將石荒牢牢護在其中。光繭之上，無數繁復玄奧到無法理解的暗金符文流轉不息，每一個符文都仿佛蘊含著葬滅星辰、終結紀元的恐怖道韻！

石荒也愣住了。他低頭，看著胸前爆發出不可思議光芒的石墜，一股源自血脈深處的、無比陌生的悸動涌上心頭。那光芒并不溫暖，反而冰冷刺骨，卻讓他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轟?。?！

暗金光繭猛地一震！

一道凝練到極致的暗金光柱，如同沉寂億萬年的火山驟然噴發，猛地從光繭頂端沖天而起！光柱無聲無息，卻帶著洞穿諸天、葬滅萬道的無上意志，瞬間撕裂了上方厚重的雨云！

漆黑的夜空，被硬生生捅開一個巨大的窟窿！露出后方深邃冰冷的宇宙星辰！冰冷的星光混合著暗金的光輝灑落，將這片血腥的葬淵邊緣，映照得一片光怪陸離！

這道貫穿天地的暗金光柱，如同黑夜中最醒目的燈塔，瞬間驚動了方圓數百里內所有強大的存在！

石族祖地深處，那最高的祭壇之上。

正在陣法中央、被氤氳神輝包裹、進行最后融合的石瑤，猛地睜開了雙眼！她精致的小臉上滿是痛苦與迷醉交織的潮紅，胸前那團翡翠色的至尊神骨正散發著磅礴的生命波動，試圖與她的血脈徹底融合。

然而，就在那暗金光柱沖天而起的剎那！

“噗——！”

石瑤嬌軀劇震，猛地噴出一大口鮮血！鮮血并非鮮紅，而是帶著點點詭異的金芒！她胸前那團正在融合的翡翠神骨，仿佛受到了某種至高無上的壓制和挑釁，光芒驟然變得紊亂、狂暴！一股冰冷死寂、帶著葬滅意志的氣息，如同跗骨之蛆，順著神骨與血脈的聯系，狠狠沖擊著她的心脈！

“啊——！”石瑤發出一聲凄厲的慘叫，小臉瞬間煞白如紙，融合的過程被強行打斷，甚至遭到了恐怖的反噬！她驚恐地看向葬神淵方向，眼神中充滿了難以置信的怨毒和……一絲源自靈魂深處的、莫名的恐懼！

“瑤兒！”祭壇邊緣護法的石天穹和大長老石烈臉色劇變，瞬間沖到近前。當他們感受到那股從葬神淵方向傳來的、令他們都感到心悸的暗金威壓時，臉色更是變得無比難看！

“葬神淵……異動？！”石烈失聲驚呼，老臉上第一次露出了真正的駭然。

石天穹死死盯著那道貫穿天地的暗金光柱，眼神驚疑不定，隨即化為冰冷的殺意：“不管是什么！敢傷我瑤兒，壞我石族大計！殺無赦！”

“傳令！所有長老，隨我前往葬神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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