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的?!
李家老太忍不住嘗了一口,“紅糖水?。?!”
媽呀!
趙老三家里把紅糖拿來泡水喝?
還一泡就是這么大一壺,他就不心疼嗎?
“二蛋,快喝,這是紅糖水!”她小聲催促道。
李二蛋端起碗就是一大口,跟餓死鬼投胎似的。
鄭春梅有些難為情,這也太丟臉了,雖然她身體也極度缺糖分,卻還是忍住了,只是小心翼翼的喂三丫。
這丫頭從出生就沒吃過幾頓飽飯。
喝了紅糖水,再也顧不得其他的,雙手抱住了母親的手,一刻也不愿意松手。
也就一會兒功夫,紅糖水就喝完了。
可孩子還沒吃飽,吮吸著碗沿哭了起來。
看到這一幕,就算張小娥再不喜歡鄭寡婦,也覺得可憐,“月英嫂子,再給春梅嫂子倒一碗糖水!”
吳月英提著茶壺過去,鄭春梅不住地感謝,“謝謝,謝謝......”
李家老太意猶未盡,把碗向前一推,還想要。
可吳月英看都沒看她,提著茶壺就走,把她氣夠嗆,心里大罵道:“被王家掃地出門的賤女人,神氣什么,不就是巴結上趙老三了嗎,有什么了不起的!”
“春梅,你們一家子這么晚過來,是有什么事嗎?”趙正開口問道。
鄭春梅點點頭,“是的趙叔,我們今天過來,是,是想問你借糧食,上次您不是說了,要用我家土地房屋作抵嗎?”
“我回去跟我老婆婆商量了一下,她也同意了,你看,都是同村的鄰居,借糧的時間能不能長一點,利息低一點?”
周家老太皺了皺眉,這才明白鄭寡婦一家子是上門來借糧食的,倒也沒說什么,趙正在村子里做的事情她都知道,人人都夸贊。
鄉里鄉親的有什么困難幫襯一下倒也沒什么,能落個好名聲,但她還是小聲提醒趙正:“三兒,做好事要量力,旱災過去了,可是這雪災比旱災還厲害嘞?!?/p>
兩年旱災,村子里沒誰餓死,結果雪沒下兩天,村子里前前后后就有幾戶人家被凍死了。
更要命的是,旱災連著雪災,不給老百姓喘息的機會。
這場雪要不是有趙正幫襯,年前還不知死多少人。
“我心里有數?!壁w正拍了拍老太太的手背,旋即看著李家老太,“李家嫂子,你是當家的,你說借多少,我拿的出來就借,我要是拿不出來.......你也別怪我!”
“我要十斤粟米和二十個蜂窩煤成么?”李家老太說道:“借一年,到時候還你十......十二斤粟米,二十四個蜂窩煤!”
此話一出,趙正笑了,“那借不了?!?/p>
鄭春梅都無語了,好年景都九出十三歸,借一還二,你借一年利息就兩斤粟米四個蜂窩煤?
傻子才干呢。
“趙家兄弟,你現在是老爺了,我們家沒男人,你看在我們家孤兒寡母的份上,就幫幫我們吧,大恩大德,我們一家子肯定記在心上?!?/p>
“李家嫂子,我家糧食也不是天上掉下來的?!壁w正淡淡道:“比你家窮,比你家難得,村子里大有人在,要是家家戶戶都跟你一樣,我日子還過不過了?”
“你去外面打聽打聽,借糧利息多高,現在又大雪封山,根本走不出村,沒有糧食吃土還能扛幾天,沒有柴火,今晚就得凍死!”
“你也甭說咱們是同村的,咱們家畢竟還有仇呢,要不是看在春梅還算明事理的份上,今天你們都進不了我家的門!”
李家老太臉色呆滯。
李二蛋死死攥著拳頭,他覺得趙老三實在是太可惡了。
他奶奶都這么低聲下氣求他了,他居然還不答應!
他在心里發誓,以后一定要讓趙老三后悔!
鄭春梅急忙道:“趙叔,我老婆婆在村子里呆久了,也不知道外面什么行情,您別生氣!”
“您看這樣成么,我們不借粟米,就借三十斤米糠外加三十個蜂窩煤怎么樣?”
“還借一年,用我家的田地房屋作抵,到期后還您五十斤米糠,外加五十個蜂窩煤好嗎?”
“不行,這也太貴了!”李家老太矢口否決道。
“娘,別人都是借一還二,我聽說,外面現在都借一還三還四了,您還嫌貴?”鄭春梅苦笑道:“如果借一兩個月也就算了,可咱們是借一年吶,您聽過借的越長利息越少的嗎?”
“那,那也不能這么貴吧......”李家老太也知道自己有些胡攪蠻纏了,聲量也小了許多。
“您要是能找到更便宜的,我們一家子還會來這里嗎?”
“行了,你們婆媳兩別吵了,我也不想聽你們吵吵?!壁w正敲了敲矮幾,“現在還有誰借糧食,也就我了,別人為了一口吃的,賣田賣地算個屁,賣兒賣女賣身的多了去了?!?/p>
“不過,我現在不想借了,要么你們拿田地來換,要么就走,我沒有功夫招待你們!”
“走就走,有什么了不起的?!崩疃霸僖踩滩涣肆?,拉起奶奶的手就要走。
“李二蛋,你給我站??!”鄭春梅低聲呵斥道。
“二蛋,別走!”李家老太也一把拉住了孫子,這要是走了,他們今晚就等凍死。
她可不想跟曹家,張家老太一樣,凍的梆硬,連身上的衣服都被人扒去。
“奶奶,他都這樣說了,不走難道把咱們家的田地都給他,那是爹留給我的!”李二蛋不忿的說道。
“給我住口!”
啪!
鄭春梅狠狠一巴掌抽在了李二蛋的臉上。
這一巴掌不僅打蒙了李二蛋,也把李家老太給打心疼了,當即罵道:“鄭春梅,誰讓你這么用力打我孫子的,把我孫子打壞了,我跟你沒完!”
沒管老婆婆,鄭春梅指著李二蛋道:“今天你要是敢走出這個門,我明天就把村里的村老叫過來,跟你斷絕母子關系!”
李二蛋被捂著臉,既憤怒又委屈,可更多的是害怕。
母親眼神中的決絕和憤怒,讓他不敢再任性。
直覺告訴他,今天自己如果走出這個門,那么母親一定會跟他斷絕關系。
“夠了,要教兒子回去教,不要在我家大呼小叫的,我們還要吃晚飯呢!”趙正重新端起碗筷,夾了一大塊紅燒肉塞進口中,“我就不送了,出去記得把門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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