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孤子求光

偌大的雨水打進衣領，好像潤濕了7歲孩童幼小的心靈。張小玄看著眼前的孤兒院，那鐵門的寒光被閃電激出，黑夜中映照著孤兒院外一排排血色路燈。

“王叔，爸爸什么時候回來？”站在張小玄旁邊的是王叔，他是張小玄父親的摯交。

王叔用右手撐著傘，把左手輕輕放在小玄的頭頂安撫，“放心，他明天早上就回來了……放心吧”

王叔打量了一下孤兒院，用右手緊握雨傘，眼角似乎有水珠，不知是否為雨水。

暴雨慢慢轉細，王叔俯下身子，左手按住小玄的肩膀，看著他，欲要說出點話，喉嚨似有異物阻隔，半天才說出一句。

“小玄，你從小是個聰明而又勇敢的孩子，王叔問你，如果有一天你遇到了有如天塌一樣的艱難險阻，你會怎么做？”

“我……我不知道”小玄低著頭說。

王叔嘆了口氣，用左手輕輕地摟住小玄，“小玄，男子漢大丈夫，抬起頭來！天塌了有你王叔給你頂著”王叔語氣高昂，仿佛有那千鈞之力的手掌托天，有那萬斤重的腳丫立地。

天邊烏云漸退，轉眼到了早晨，一縷陽光從云層中灑向大地，金燦燦的。

“嗯，我是來給這孩子申請孤兒的”

“你們倆待在門口一夜了？”

“呃，差不多吧，保安你可以讓我們進去了嗎？”

“哦，進吧進吧”一股煙味彌漫于保安室窗邊。

王叔拉起小玄就朝里進，直至正樓大廳前臺，從口袋中掏出一沓子證件，向工作人員說明了具體情況。

“……嗯就是這樣，這孩子未出生就沒了母親，現在父親又……唉！”

“……嗯……好的……”

辦理完手續之后，王叔在旁邊的超市中買了一件被子和一個枕頭以及其他生活用品，并將其送到小玄的宿舍。

小玄坐在床上，眼眶濕潤?！?？小玄，是不是有人欺負你了？”

“沒，王叔，爸爸是不是回不來了”小玄嚎啕大哭，王叔抱住小玄，“沒事的，一切都會好的”

黑夜再一次降臨，王叔和小玄談了很久。一輪月光射向床邊，隨著王叔的睡前故事，小玄慢慢入睡了。

王叔深知自己能力不足，只能借孤兒院安置張小玄，畢竟他自己也沒有一個安穩的落腳處。

風呼呼的吹，一片樹葉落于王叔身前，王叔想起了什么。

他大步走向馬路邊，揮了揮手，乘上的士，往將軍北路趕去。下了車，王叔看向眼前的礦場，旁邊是一間屋子，似有燈光，他敲了敲門，“請問有人嗎？”

“是誰??？”屋內傳來粗獷的聲音，隨即門開，出現一個中年男子，后面隱約有幾個人。

“哦，你好，請問一下你們誰是礦場主??？”

“我們不是礦場主，他可不在這種地方，我們是礦工，看，在這打牌呢，你來不來？”中年男子右手用牙簽剔了剔牙，接著指向屋內的桌子。

桌上有一堆牌，幾瓶啤酒，還有幾根竹簽，看樣子礦工們經常這樣休閑以放松身心。

“不用了，我急著找礦場主，打擾了”

“沒事，那我關門了哈”

“嗯好”

就在王叔剛轉身關門之際，屋內又傳來一個嘹亮的聲音，“等等，老哥等等”

王叔停住了腳步，“怎么了？”

一個體格壯碩的男子跑出來，“你認識張建國嗎？”

“嗯？他是我的好兄弟，難道你們認識嗎？對了，我竟然沒有問你們，我這腦子”王叔拍了一下大腿，隨即被拉到屋子坐。

四人圍坐于黃色的燈光下，這破舊的屋子寫滿了滄桑。

“原來你是建國的兄弟呀！”

“我雖然和他不是親兄弟，但從小一起長大，早就是親兄弟了”

“哈哈哈，既然你是建國的兄弟，那也是我們的兄弟”

“唉，可惜了，他在礦洞里……”

空氣中靜得讓人無法呼吸，香煙的氣味卻讓人消解一時的煩惱。

“我叫王申，我這次來找礦場主，主要是討我兄弟的撫恤金”

“嗯，畢竟在一個家中，父親是頂梁柱嘛”

“唉”王叔嘆了一囗氣，吸了一口煙。

體格壯碩的男子拍了一下王叔的肩，“我叫李飛龍，人家都叫我大壯，我可以說是老張第一個在礦洞認識的”

王叔的香煙燃盡，李飛龍又遞了只煙，“人死不復生，節哀呀，人總是得有希望呀?！蓖跏褰舆^煙又抽了起來。

“對了，我這有一個金戒指，是礦洞塌陷前老張托我給他親人的，這幾天都在找他的親人，根本一點線索也沒有。還好你來了，老王，你就幫我把戒指給他的家人，也算是老張的遺愿吧?！?/p>

王叔接過金戒指，這戒指看上去有點黑，應該是沾煤炭粉末了，不過能感覺出這是值一些錢的。

“雖然我們礦工賺的少，但是還是有良心的。黃金可保值，這戒指份量挺重，多多少少值幾個錢，應是老張存錢買的。我就拜托你了?！?/p>

“好，我會拿給他家人的”

“不對，你等一等”，旁邊一位戴眼鏡的青年站了起來，身形瘦弱聲音卻極其有力，“你說你是建國的好兄弟，那我問你他家有幾個人，這你應該清楚吧”

“這當然清楚”王叔語氣堅定。

“吳央你坐下，怎么？你懷疑人家？人家還是挺坦誠的?！敝心昴凶訂柕?。

“蕭哥，你忘了嗎？上次我們在閩州礦場，就有一個冒充礦友親屬的，等真的親屬一到才知道被騙了，他們想再申請撫恤金也申不了了，難道眼睜睜的看悲劇重演嗎？”

中年男子頓了頓下巴，“這事確實得謹慎一點，即使真的是建國的好兄弟，也可能把著一些信息來騙錢。我張蕭見不得悲劇重演?！?/p>

李飛龍撓了撓頭，“這事有這么復雜？”

“有的，不過只要找到親屬對質，看看具體情況便知道了?！眳茄胝f道，“是這樣的”，張蕭附和。

王叔看著這三人，欣慰地微笑著，又流下了淚水，“嗯，建國能遇到你們這樣的朋友，實在是幸運啊，他在九泉下能安息了”

“現在這個時間有點晚，我借宿一晚，明天帶你們去看看他唯一的孩子張小玄，我力量小，只能把他寄在孤兒院了?！?/p>

吳央思考了一下，“建國他跟我說過他有個孩子確實叫小玄”

“建國他的老婆叫李娟，難產而死，不過小玄活了下來”，王叔補充道，“建國為這個家奮斗了一生啊，我那時候在工廠打螺絲，剛下班就接到了一個電話，電話那頭像是你們礦場的人，他說建國因礦洞塌陷死了，我愣了好一會兒才緩過來。他還說進礦洞不能帶手機，于是讓警察通過手機撥打聯系人，聯系人只有老王和兒子，就撥打了我的電話”

“建國他年輕時父母便不在了，而他老婆李娟的爹娘也得病相繼去世，沒有父母，沒有兄弟，就只有我在他身邊，還有一個兒子是他的念想”

吳央點了點頭，“這么說你確實是他的兄弟，那今晚住這吧，明天我們請個假陪你去”，雖然如此，吳央心中仍有疑慮，非看到證據才安心不可。

“如果你們不放心，金戒指先交給你保管，老李?！蓖跏灏呀渲阜旁诶铒w龍手中?！澳氵@真是實在人??！哈哈！”李飛龍放聲大笑。

轉眼到了第二天，四人起了身，洗了洗臉。

李飛龍、吳央、張蕭三人向礦場管理員請了假，與王叔坐上出租車向孤兒院奔去。

來到孤兒院門口，王叔向保安說明情況，便與三人爬上宿舍樓，看望張小玄。

“小玄，你在這里適應嗎？”“還行，王叔，這幾位叔叔是誰？”

“這幾位是你爸爸在礦場的好友，快叫叔叔好?！?/p>

“哦，叔叔好，叔叔好……”，張小玄走到三人身邊，一個勁地叫。

“好好好，真乖！”，三人十分高興，吳央心中也放下了對王叔的懷疑。

李飛龍將口袋中的金戒指拿出來，將它遞給王叔，王叔用一塊布包了起來拿給張小玄，“小玄，這是你爸爸給你的金戒指，你要好好保管，以后如果你有困難我幫不到你，你就把它賣了換錢，懂了嗎？”

小玄點了點頭，“知道了，王叔?！?/p>

看到這個場景，三人紛紛拿出幾張紅票塞給王叔，“老王，這些錢給孩子當以后的學費，不夠和我們說”，王叔眼眶濕透，接過錢并感謝三人。

確認王叔身份后，四人帶著小玄以及相關證件去到礦場主的大別墅，敲了敲門。

“有什么事嗎？”一個只穿著內褲大腹便便的人開門走了出來，嘴唇上一抹胡須格外亮眼。

“請問礦場主在嗎？”

“我！我就是礦場主。各位有什么事嗎？”

看著眼前的礦場主，王叔向他解釋了一番。

“……大概就是這樣子?！?/p>

“哦，我聽懂了，原來是拿撫恤金是吧，那滾吧！”

“你說什么！你再說一遍試試！”李飛龍一把抓住礦場主的脖子。

“有……有話……好好……說”

只見李飛龍放下手，礦場主摸摸脖子，眼神一斜，嘴角微微起了弧度，“咳咳……進來談吧！”

四人帶著小玄走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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