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宿夢

“墨黑，交出宿夢蝶，本座許你輪回?！?/p>

“魔頭！你以十萬生魂飼蝶時，可曾想過因果輪回？”

“墨黑，今日我等正道聯盟起來，

必要鏟平你這魔山，還天下蒼生一個太平?！?/p>

……

墨黑一身殘破的幽黑長袍，披頭散發，渾身浴血，環顧四周。

群敵環伺，早已沒了生路。

墨黑神色平靜，將身后女子牢牢護住，“我死前會為你開路，你一定要活下去?！?/p>

女子想要說什么，卻沒有說出口。

她面色陰冷，手中長刃調轉方向，毫不猶豫刺向墨黑。

“噗嗤！”

墨黑錯愕低頭，看著沒入心口的白絲長刃，滿臉錯愕。

“連你也…”墨黑艱難回頭，難以相信。

不光是他，前來圍剿的正道群雄統一睜大了雙眼，目瞪口呆。

女子干脆利落抽回白絲長刃，臉色冰冷，語氣憤怒：“哥哥，宿夢蝶你明明已經用不到了，為什么不肯將它讓給我！”

墨黑踉蹌后退，鮮血染紅黑衣。

他忽然低笑起來，笑聲裹挾著魔山終年不散的陰風，震得山巔積雪簌簌而落。

“好，好你個墨白！”

明知已無生路的墨黑突然暴起，一口吞下手中流光溢彩的蝴蝶，渾身青筋肉眼可見的增粗。

“不好！他要自爆！”天空中傳來群雄驚恐的嘶吼，“快阻止他！”

遲了。

轟！

白光刺的墨黑閉上了雙眼，在意識快要消散之際他隱約看到那些貪婪者的憤怒和無可奈何，以及重傷倒地的妹妹。

“終究是失敗了呀?！蹦谛闹袊@著，有些感慨，卻并不后悔。

這種結果，他也早有預見。當初選擇時，就有了心理準備。

所謂魔道，就是不修善果，殺人放火。

天地不容，舉世皆敵。

“若是宿夢蝶有效，來生還是要做邪魔！”這般想著，墨黑意識徹底消散。

……

暮色像是打翻的硯臺在山林間漫開，七零八落的土瓦房如同受傷的獸群，蜷縮在潮濕的霧氣里。

唯有西北角那座孤零零的茅廬，與其他房舍隔著一道蛇形山澗。

茅廬中少年穿著單薄的布衣蜷縮在竹床上，耳邊的冷風將他喚醒，少年在光暈中徐徐睜開眼眸，一陣恍惚。

“黑土山？我真的重生了！”

墨黑眼神明亮，情緒難掩激動，“宿夢蝶真的生效了，不愧是天下排行前十的元靈?！?/p>

宿夢蝶的作用就是使人輪回重生九次，全稱九轉宿夢蝶。

天下元靈，宿夢蝶能排第六，自然非同小可。

“利用宿夢蝶重生了，回到了八百年前！”墨黑伸出手，目光定定地看著自己年輕稚嫩的的手掌，然后慢慢握緊，用力感受著這份真實。

“八百年的經歷猶如一場夢，彈指間煙消云散?！?/p>

墨黑站到茅廬窗邊，將整個墨黑山盡收眼底呢喃自語：“黑土山…我追求長生的起點，還真讓人懷念??！”

茅廬的冷風卷著潮濕的霉味撲面而來，墨黑卻貪婪地深吸一口氣，他笑了起來。

“既已知曉未來，何愁長生不成！那些還未開啟的傳承，未被人奪去的機緣，都將成為我長生路上最大的助力?！?/p>

就在墨黑欣然接受這一切時，并對未來充滿希望時，竹門嘎吱一聲被人推開。

“哥！”少女提著油燈跑來，青布裙擺沾滿泥漿，十五歲的墨白面容稚嫩，鼻尖凍得通紅，“宗祠那邊在安排明日大典，舅父讓我叫你...”

當熟悉的臉龐再次出現，墨黑怒從心起，不過很快他就平靜了下來。

八百年的經歷早就讓他看透了人性的丑惡。

在宿夢蝶那種誘惑以及死亡的威脅下，換做墨黑也會這么做，而且不會有一絲猶豫。

“哥？”墨白狐疑地湊近，不滿地說道：“你怎么了，自從爹娘死后哥就變得好奇怪?！?/p>

墨黑回過神來，看著眼前這個稚嫩的妹妹，心中五味雜陳。

前世的一切仿佛一場夢，而今生，他有了重新開始的機會，他不想再和墨白有過多的交集，至于今后墨白會變成什么樣和他毫無關系。

他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復雜情緒，冷漠開口：“沒事，我們走吧?！?/p>

夜梟啼鳴撕開雨幕，祠堂飛檐下懸掛的青銅鎮魂鈴忽地齊響。

祠堂中，族中年輕一輩早已聚集在此，一個個神情緊張不敢大聲喘氣。

牌位前站立著一個中年人，尖銳的目光讓人不敢與之對視。

“墨黑呢？還沒到嗎？”墨無赦生氣地質問一旁的中年族老，等得有些不耐煩。

中年族老臉色同樣不好看，不過礙于墨黑與墨無赦的關系強忍怒意：“已經派墨白去叫了。茅屋的山路并不好走，估計是被耽擱了?！?/p>

聽到中年族老的話，墨無赦臉色刷一下黑了下來。

一名紅袍族老等得也有些不耐煩，冷嘲熱諷了起來：“這個墨黑，平時調皮也就罷了。今晚祭祖都敢遲到，真是越來越沒規矩了?！?/p>

墨無赦氣不打一處來，直接宣布開始祭祖：“不用等他了，等明日‘開竅典禮’過后我親自罰他……”

墨無赦作為一族之長，備受全族矚目，自然不會公然偏袒侄兒。

紅袍族老見自己的目的已經達到，暗自滿意地笑了起來。

就在三日前，這名族老的孫兒被墨黑打的三日下不了床，墨黑則是仗著與族長的關系只被罰去茅廬面壁思過三日。

現在墨黑已經引起眾怒，可以順理成章地拉踩一下，他當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一系列復雜的祭祖儀式終于結束，祠堂也只剩下了墨無赦和一眾族老，墨黑始終沒有出現。

墨無赦強壓心中怒氣最終沒有說任何話，他一揮衣袖徑帶著怒氣離開。

一眾族老心照不宣見此情景，心照不宣地逐漸離開。

“族長的意思已經很明確了，墨城族老可還滿意這個結果？”先前那名中年族老和紅袍族老默契地留了下來，中年族老看熱鬧不嫌事大地說。

墨城族老雖然有氣，但也不是不明事理呵呵一笑：“墨宏義，你也別高興的太早。

以墨黑展現的天賦，必然是仙等資質，成為下任族長也只是時間問題。到時你我這些老家伙哪個能置身事外?！?/p>

墨宏義清楚墨城說的在理，不過倒是看得很通透，只是笑笑：“墨家已經多久沒出過仙等資質了，今年好不容易有望會出一個，可別毀在我們兩人手里?！?/p>

“人總要服老的，不管是為了家族還是你那孫兒，你我的恩怨就交給小輩去吧?！蹦炅x拍了拍墨城后背，在陣陣笑聲中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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