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廢棄倉庫的鐵皮屋頂在暴雨中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徐婻正蜷縮在聞人柏暅的外套里,數著他腕表上的秒針一格一格移動——已經過去四十九分鐘,Earle Ice·James仍然沒有出現。
"她會不會出事了?"徐婻正壓低聲音問道。倉庫角落的積水倒映著聞人柏暅蒼白的臉,他肩上的傷口又開始滲血,將繃帶染成暗紅色。
聞人柏暅搖頭,動作牽動了傷口,眉頭微蹙:"Earle Ice·James很專業。如果沒來,說明有尾巴。"
遠處傳來警笛聲,忽遠忽近,像某種不祥的預兆。徐婻正悄悄挪近一些,手指輕觸聞人柏暅的繃帶:"又流血了。"
"沒事。"聞人柏暅試圖輕描淡寫,但聲音里的虛弱出賣了他。他低頭檢查手機——沒有信號,Wenshu·Hernandez留下的緊急聯絡號碼無人接聽。
徐婻正從包里翻出在茶樓地下室順走的醫藥包,示意聞人柏暅脫掉上衣。在昏暗的光線下,他身上的舊傷疤一覽無余——左肋下方有一道十厘米長的刀疤,右肩胛處是個圓形的槍傷痕跡,還有各種細小疤痕遍布背部,像是被什么利器反復劃過。
"這些都是..."徐婻正的手指懸在半空,不敢觸碰那些傷痕。
聞人柏暅背對著她,聲音平靜得可怕:"十二歲生日那天,父親送我去'訓練營'。那里的畢業考試是徒手殺死一個叛徒。"他頓了頓,"刀疤是司徒戈簡留的'紀念',槍傷來自一次失敗的任務。"
徐婻正的手微微發抖。她想起父親書房里那些煤礦事故的照片,工人們黑色的肺和潰爛的皮膚,但眼前這些傷痕更加觸目驚心——它們屬于一個活生生的人,一個會為她彈《廣陵散》的人。
"疼嗎?"她輕聲問,棉簽蘸著酒精小心清理傷口邊緣。
聞人柏暅突然轉身,抓住她的手腕。他的眼睛在黑暗中亮得驚人:"徐婻正,你為什么要跟來?"聲音里壓抑著某種激烈的情緒,"你知道我是誰,知道我手上沾了多少血,為什么還要..."
"因為那個紫砂壺。"徐婻正直視他的眼睛,"你本可以讓我賠八萬美元,卻選擇撒謊保護我。"她掙開他的手,繼續包扎動作,"人在關鍵時刻的選擇,比出身更重要。"
聞人柏暅的呼吸變得急促。他低下頭,黑發垂落遮住眼睛:"我不值得。"
"值不值得我說了算。"徐婻正用力系緊繃帶,故意讓他疼得一縮,"現在閉嘴休息,傷員沒資格發表意見。"
聞人柏暅竟然笑了,雖然很快變成一聲痛哼。他靠在生銹的鐵架上,閉上眼睛:"你知道嗎,有時候你真像我母親...她也總用這種語氣命令我吃藥。"
徐婻正把外套重新披在他身上,手指不經意拂過他后頸的刺青——一個小小的"正"字,藏在發際線下方。她心頭一震,想起自己名字里的"正"字。
"這個紋身..."
聞人柏暅沒有睜眼,但耳尖微微泛紅:"上周剛紋的。用縫衣針和墨水。"
徐婻正的心跳漏了一拍。她正想追問,倉庫外突然傳來汽車急剎的聲音。聞人柏暅瞬間進入警戒狀態,一把將她拉到身后,右手已經摸上了腰間的手槍。
"銀色雷克薩斯,車牌尾號00U。"一個女聲從門外傳來,"快上車,尾巴甩掉了。"
是Earle Ice·James!徐婻正松了口氣,但聞人柏暅仍然繃緊身體:"驗證碼?"
"《廣陵散》第七小節彈錯了三個音。"Earle Ice·James回答,"滿意了嗎,疑心病先生?"
聞人柏暅這才放下槍,攙扶著徐婻正走向門口。Earle Ice·James穿著黑色戰術服,金發扎成利落的馬尾,完全看不出平時傻白甜室友的影子。她看到聞人柏暅的傷勢,吹了聲口哨:
"看來茶樓很熱鬧啊。"
"司徒戈簡親自帶隊。"聞人柏暅艱難地爬進后座,"他找到想要的東西了嗎?"
Earle Ice·James發動汽車,熟練地在小巷中穿行:"沒有,但很接近了。"她從后視鏡看了徐婻正一眼,"U盤還在?"
徐婻正點頭,從內衣暗袋取出那個微型U盤。Earle Ice·James吹了聲口哨:"藏得好地方。聞人,你女朋友很專業嘛。"
聞人柏暅嗆了一下,蒼白的臉上泛起不自然的紅暈:"她不是..."
"暫時不是。"徐婻正鬼使神差地接了一句,說完自己都愣住了。聞人柏暅瞪大眼睛看她,琥珀色的瞳孔在夜色中微微擴大。
Earle Ice·James大笑,猛打方向盤拐上高速:"我喜歡這姑娘。"她的表情突然嚴肅起來,"壞消息是,你們倆現在都是通緝犯了。徐婻正,你父親向警方報案說你被綁架,全州警力都在找你們。"
"什么?"徐婻正猛地坐直,"他明明知道..."
"不僅如此,"Earle Ice·James繼續道,"聞人龍霆已經發現兒子叛變,懸賞百萬美金要你們的腦袋。司徒戈簡放出話來,活捉聞人柏暅,至于徐小姐..."她猶豫了一下,"死活不論。"
車內溫度仿佛驟降十度。聞人柏暅的手突然攥住徐婻正的,力道大得幾乎讓她疼痛:"送她去大使館,立刻。"
"不行!"徐婻正反握住他的手,"我不會丟下你一個人。"
"這不是商量。"聞人柏暅的聲音冷得像冰,"Earle Ice·James,掉頭去領事館。"
Earle Ice·James沒理會后座的爭執,徑直駛向城郊:"都閉嘴。我帶你們去安全屋,U盤里的資料需要解密分析。然后..."她看了一眼后視鏡,"我們得聯系徐宥騫。"
"不行!"這次是兩人異口同聲。
Earle Ice·James挑眉:"父女情深???"
"我父親如果知道這些..."徐婻正咬著嘴唇,"他會不惜一切代價逼我回中國,甚至可能...傷害到聞人柏暅。"
聞人柏暅詫異地看了她一眼,似乎沒想到她會考慮這一層。他沉默片刻,突然問Earle Ice·James:"U盤里有什么?"
"初步判斷是你母親和聞人龍淵的研究資料。"Earle Ice·James的聲音低了下來,"某種神經毒劑,代號'幻影'。能使人在72小時內心臟驟停,尸檢顯示自然死亡。"
徐婻正倒吸一口冷氣。聞人柏暅的臉色變得慘白:"所以我母親是被...父親用她自己的發明..."
"不一定。"Earle Ice·James快速打斷他,"資料顯示你母親反對將'幻影'武器化。她和你叔叔想銷毀研究,但有人走漏了風聲。"她頓了頓,"郵件里提到軍方買家,但我們查不到更多信息。"
雨點砸在車窗上,像無數細小的錘擊。聞人柏暅靠在座椅上,閉上眼睛。徐婻正悄悄握住他的手,發現掌心全是冷汗。
"還有一個發現。"Earle Ice·James的聲音變得古怪,"徐婻正,你父親二十年前在西安的煤礦,曾經雇傭過聞人龍霆的運輸公司。"
徐婻正和聞人柏暅同時坐直了身體:"什么?"
"1998年,徐宥騫的煤礦發生特大瓦斯爆炸,死傷三十多人。"Earle Ice·James看著后視鏡,"聞人龍霆的公司負責運輸一批'特殊設備'到礦上。事故后,所有記錄都被銷毀了。"
徐婻正的手指無意識地絞緊衣角。她記得那場事故——父親書房里有張老照片,年輕的徐宥騫站在廢墟前,眼神陰鷙得不像她認識的父親。
"所以我們的父輩早有交集..."聞人柏暅喃喃自語,"這不會是巧合。"
Earle Ice·James的手機突然響起。她接聽后臉色驟變,猛踩油門:"抓穩了!我們被跟蹤了!"
后視鏡里,三輛黑色SUV不知何時已經逼近,車燈在雨夜中像野獸的眼睛。Earle Ice·James猛打方向盤拐下高速,輪胎在濕滑的路面上發出刺耳的摩擦聲。
"低頭!"聞人柏暅突然撲倒徐婻正。幾乎同時,后窗玻璃被子彈擊碎,冷風夾著雨水灌進來。
Earle Ice·James咒罵著掏出手槍,單手駕車還擊:"聞人,還有力氣開槍嗎?"
聞人柏暅已經拔出手槍,但因為失血過多,手抖得厲害。第一槍打偏了,第二槍擊中領頭車的輪胎,對方頓時失控撞上護欄。
"漂亮!"Earle Ice·James歡呼一聲,隨即臉色大變——前方路口又沖出兩輛車,徹底堵死了去路。
"坐穩!"她猛踩剎車同時急打方向盤,車子在路面上旋轉180度,堪堪停在一家廢棄加油站前。
"下車!快!"Earle Ice·James踹開車門,朝追兵連開數槍掩護。聞人柏暅拉著徐婻正沖向加油站后方的小樹林,子彈在腳邊濺起泥水。
跑進樹林深處后,聞人柏暅突然踉蹌倒地。徐婻正扶起他,摸到滿手溫熱——傷口完全裂開了。
"你先走。"聞人柏暅喘息著說,"沿著鐵路往東,兩公里外有個小鎮..."
"閉嘴!"徐婻正咬牙架起他,繼續向前走。雨越下越大,樹林里漆黑一片,她只能憑本能前進。身后遠處傳來叫喊聲和犬吠,追兵沒有放棄。
不知走了多久,徐婻正的胳膊已經失去知覺,聞人柏暅的意識也開始模糊。就在她快要撐不住時,樹林盡頭出現一盞孤燈——那是一棟獵人小屋,煙囪冒著淡淡的煙。
徐婻正用盡最后力氣敲響木門。開門的是一位白發老人,獵槍橫在胸前??吹絻蓚€血淋淋的年輕人,老人皺起眉頭:
"又是什么麻煩?"
"求求您..."徐婻正的聲音嘶啞得不像自己,"我男朋友受傷了..."
老人審視的目光在兩人之間游移,最終嘆了口氣,側身讓開:"進來吧。但天一亮就走,我不想惹麻煩。"
4.2
獵人小屋的內部比外表溫暖得多。原木墻壁上掛著獸皮和舊槍,壁爐里的火噼啪作響,燉鍋飄出濃郁的肉香。老人——他自稱Johnson——示意徐婻正把聞人柏暅放在長沙發上,然后熟練地檢查傷勢。
"槍傷?"Johnson皺眉,"我應該報警。"
"不!"徐婻正抓住老人的手腕,"他們是...毒販。我男朋友是臥底警察,被發現后..."
約Johnson哼了一聲,顯然不信這套說辭,但還是拿出醫藥箱:"小姑娘,我在越南打過仗。這傷口是9mm口徑,警用標配。"他撕開繃帶,"所以,是警察內斗,還是黑吃黑?"
徐婻正啞口無言。聞人柏暅虛弱地睜開眼睛:"后者...先生。但我正在...努力脫離。"
Johnson用酒精清洗傷口,聞人柏暅咬緊牙關,額頭上滲出豆大的汗珠。老人手法嫻熟地重新縫合,包扎,最后給他打了一針抗生素。
"你們可以待到天亮。"Johnson收起醫藥箱,"但別打什么壞主意。這屋里至少有五把槍指著你們。"
徐婻正連連點頭。老人扔給她一條毯子和干凈衣服,然后轉身上樓,木樓梯發出不堪重負的**。
"你怎么樣?"徐婻正跪在沙發旁,輕輕拂開聞人柏暅額前的濕發。
聞人柏暅的嘴唇蒼白干裂,但眼神已經清明許多:"Earle Ice·James..."
"她會沒事的。"徐婻正希望自己聽起來足夠確信,"那個U盤..."
聞人柏暅突然抓住她的手:"在我這里。"他艱難地從褲袋里摸出那個微型U盤,"剛才...趁你不注意..."
徐婻正瞪大眼睛:"你什么時候..."
"職業習慣。"聞人柏暅苦笑,"現在...藏好它。這是我們的...保命符。"
徐婻正將U盤塞進內衣暗袋,然后幫聞人柏暅換上干衣服。他精瘦的身體上傷痕累累,但肌肉線條優美得像希臘雕塑。當她的手指不經意劃過腹肌時,聞人柏暅的呼吸明顯急促了一下。
"抱歉。"徐婻正趕緊拉下他的衣擺,臉頰發燙。
聞人柏暅卻抓住她的手腕,聲音低沉:"為什么...要說是男朋友?"
徐婻正的心跳加速。在雨中奔跑時脫口而出的謊言,此刻卻成了最真實的問題。她垂下眼睛:"不然怎么說?'這是我正在逃亡的黑幫殺手朋友'?"
聞人柏暅輕輕笑了,隨即因為牽動傷口而皺眉。他抬起沒受傷的右手,指尖輕輕描摹徐婻正的眉骨:"你知道嗎...你撒謊時會眨左眼。"
徐婻正抬眼看他,兩人的距離近得能數清彼此的睫毛。聞人柏暅的瞳孔在火光中呈現出蜂蜜般的金色,里面跳動著小小的火焰。某種無形的力量推動著她向前傾身...
樓上的地板突然嘎吱一響。徐婻正如夢初醒,迅速退開。聞人柏暅的手垂落下來,眼中閃過一絲失落。
"休息吧。"徐婻正給他蓋好毯子,"我守夜。"
聞人柏暅已經極度疲憊,很快陷入昏睡。徐婻正坐在壁爐前,聽著雨聲和他的呼吸聲,思緒萬千。從茶樓初遇到現在的生死與共,才過去不到兩個月,卻像經歷了一輩子。那個溫文爾雅的茶藝師,冷血無情的殺手,還有此刻脆弱依賴的傷者——哪個才是真正的聞人柏暅?
或者,都是他的一部分?
壁爐的火光漸漸微弱,徐婻正添了幾根木柴。就在這時,她注意到墻上的一張老照片——Johnson年輕時穿著軍裝,站在一群越南士兵中間。照片角落里有個亞裔軍官的側影,讓她渾身冰涼:那人像極了年輕時的聞人龍霆。
徐婻正的心跳如鼓。她輕手輕腳地檢查其他照片,在一張泛黃的剪報上發現了更驚人的內容:《The U.S. military and the South Vietnamese forces' joint biochemical weapons test was leaked, and five scientists went missing.》。
——譯文為"美軍與南越部隊聯合生化武器試驗遭泄密,五名科學家失蹤"
報道日期是1975年4月,照片上模糊的人影中,有個金發女人的背影酷似Wenshu·Hernandez。
"發現有趣的東西了?"Johnson的聲音突然從背后傳來。徐婻正猛地轉身,老人端著獵槍站在樓梯口,眼神銳利如鷹。
"你...認識聞人龍霆?"徐婻正聲音發抖,手悄悄摸向茶幾上的水果刀。
Johnson放下槍,嘆了口氣:"我就知道那小子長得像他爹。"他走到壁爐前坐下,"1975年西貢陷落前,我們負責轉移一批'鳳凰計劃'的科學家和設備。聞人龍霆當時是CIA的線人,負責亞裔科學家的'招募'工作。"
徐婻正的大腦飛速運轉:"'鳳凰計劃'是什么?"
"問你的小男友吧,如果他真不知道,那聞人龍霆比他想象的更混蛋。"Johnson往壁爐里吐了口煙草,"現在睡覺去,小姑娘。明天你們得面對更麻煩的事。"
徐婻正還想追問,但老人已經轉身上樓,留下滿室疑問。她回到聞人柏暅身邊,輕輕握住他的手,仿佛這是唯一的錨點。
窗外,雨勢漸小,但風暴遠未結束。
4.3
黎明時分,徐婻正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驚醒。聞人柏暅已經坐起身,手里握著Johnson留下的獵槍,臉色仍然蒼白但眼神警覺。
Johnson從樓上下來,示意他們躲到廚房。他謹慎地打開門,外面傳來Earle Ice·James的聲音:
"Johnson先生?我是國際刑警Earle Ice·James。昨晚我們通過電話。"
徐婻正沖出去,差點被眼前的Earle Ice·James嚇到——她的金發染成了棕色,左臂吊著繃帶,臉上還有一道新鮮的擦傷。
"我——艸,你沒事吧?"
"小傷。"Earle Ice·James咧嘴一笑,露出熟悉的德州小傻子表情,"不過你們的追兵可慘了——三輛車連環相撞,司徒戈簡現在在醫院里哼哼呢。"
聞人柏暅扶著門框走出來:"你怎么找到這里的?"
"Johnson先生是國際刑警的退休顧問。"Earle Ice·James眨眨眼,"這個安全屋登記在冊,專門用于保護高價值證人。"
Johnson哼了一聲:"早知道是聞人龍霆的兒子,我才不開門。"他遞給Earle Ice·James一杯馥芮白,"那老混蛋欠我三條人命。"
聞人柏暅的身體明顯繃緊了:"你認識我父親?"
"1975年西貢,他為了滅口殺了我最好的朋友。"Johnson的眼神變得陰郁,"當時你母親也在場,她是少數幾個拒絕合作的科學家。"
徐婻正和聞人柏暅交換了一個震驚的眼神。Earle Ice·James清了清嗓子:"雖然家族史很精彩,但我們有更緊迫的問題。"她從背包里拿出筆記本電腦,"U盤里的資料已經初步解密。你們最好坐下來聽。"
四人圍坐在廚房桌前。調出一份標有"絕密"的文件:
"'鳳凰計劃'是美越聯合研制的神經毒劑項目,你母親Wenshu·Hernandez和叔叔聞人龍淵是核心科學家。1975年項目終止后,大部分研究人員被'處理'了,但你母親和叔叔被聞人龍霆秘密帶回美國,繼續研究。"
屏幕上出現一張年輕時的聞人龍霆與Wenshu·Hernandez的合影,背景是某個實驗室。Wenshu·Hernandez穿著白大褂,表情嚴肅,而聞人龍霆的眼神充滿占有欲。
"1995年,他們研發出'幻影'——一種無法檢測的完美毒藥。"Earle Ice·James繼續道,"但你母親發現聞人龍霆計劃將其賣給最高出價者,于是決定銷毀研究。就在這時..."
下一張照片是報紙頭條:《A Harvard doctor mysteriously disappeared, and the police suspect it might be related to Chinese gangs》。
譯文為"哈佛博士離奇失蹤,警方懷疑與華人幫派有關"
聞人柏暅的手緊緊攥住桌沿,指節發白:"所以父親真的殺了她..."
"不一定。"Earle Ice·James調出另一份文件,"這是國際刑警的機密檔案。過去二十年,全球有二十七起政商要人的'自然死亡'與'幻影'癥狀完全一致。最新一起是上個月日本三井集團的高管——你父親拒絕合作的那家公司。"
徐婻正倒吸一口冷氣:"所以有人還在使用'幻影'..."
"而且掌握配方的人,很可能知道我母親的下落。"聞人柏暅的聲音低沉而危險。
Johnson突然插話:"聞人龍霆上周去了趟柬埔寨。我的線人說他在金邊見了幾個前'鳳凰計劃'的成員。"
Earle Ice·James點點頭:"我們查到他在西哈努克港有座秘密別墅。如果Wenshu·Hernandez還活著..."
"她會在那里。"聞人柏暅斬釘截鐵地說,隨即因為動作太大牽動傷口,疼得皺眉。
徐婻正扶住他:"你現在這樣怎么去柬埔寨?"
"不是我。"聞人柏暅看向Earle Ice·James,"我需要你聯系徐宥騫。"
"什么?"徐婻正猛地站起來,"不行!"
"聽我說完。"聞人柏暅握住她的手,"你父親是唯一能光明正大進入柬埔寨的人。他在那里有煤礦投資,對吧?"
徐婻正慢慢坐下:"你是想...利用我父親做掩護?"
"交換條件。"聞人柏暅的眼神變得銳利,"我幫他解決'青龍會'的威脅,他幫我們找到我母親。"
Earle Ice·James吹了聲口哨:"**險的賭注。徐宥騫會合作嗎?"
徐婻正想起父親書房里那些煤礦事故受害者的照片,想起他每年清明獨自祭拜的某個無名墓碑。她深吸一口氣:"會的。如果他知道這與二十年前的礦難有關..."
Johnson突然從柜子里拿出一個舊軍用手提箱:"既然你們決定送死,至少帶點裝備。"箱子里是兩把改裝過的手槍和幾個微型通訊器,"這些能避開常規掃描。"
聞人柏暅檢查武器的手法專業得令人心驚。徐婻正看著他蒼白但堅定的側臉,突然意識到這個決定意味著什么——他們即將主動踏入聞人龍霆的領地,面對這個世界上最危險的男人之一。
"還有一個問題。"Earle Ice·James嚴肅地說,"徐婻正,你父親已經向FBI申請將你列為'受精神控制受害者'。一旦露面,可能會被強制遣返。"
聞人柏暅的手頓了一下:"那就別露面。Earle Ice·James,你能安排她..."
"不!"徐婻正打斷他,"我去哪里自己決定。"她轉向Earle Ice·James,"告訴我父親,想見我就親自來談。地點我們定,條件我們開。"
Earle Ice·James挑眉看向聞人柏暅:"你確定要和她吵架?這小姑娘比你那些黑幫對手難對付多了。"
聞人柏暅竟然笑了,雖然很快因為傷口疼得齜牙咧嘴:"從來沒確定過。"
屋外,朝陽終于沖破云層,第一縷陽光透過廚房窗戶照在四人身上。徐婻正看著聞人柏暅被陽光鍍上金色的睫毛,突然想起他名字的含義——柏樹的堅韌,陽光的生命力。
也許,這個名字終將實現它被賦予的期望。
4.4
三天后,紐約長島一棟海濱別墅內,徐宥騫面對著電腦屏幕上的視頻通話窗口,臉色陰沉得像暴風雨前的天空。窗口另一端是徐婻正和聞人柏暅,背景看起來像某個廉價汽車旅館。
"正正,你瘦了。"徐宥騫的聲音罕見地帶著顫抖,"他們傷害你了嗎?"
徐婻正搖頭:"爸,沒人綁架我。我是自愿跟聞人柏暅走的。"
徐宥騫的表情瞬間變得猙獰:"他給你洗腦了?那個小畜生和他爹一樣..."
"徐先生。"聞人柏暅平靜地打斷他,"我知道1998年西安礦難的真相。"
屏幕那頭的徐宥騫如遭雷擊,手中的雪茄掉在波斯地毯上。他緩緩坐回扶手椅,聲音突然蒼老了十歲:"你...知道多少?"
"足夠讓'青龍會'和徐氏礦業一起完蛋。"聞人柏暅的聲音冷得像冰,"但我有個更好的提議。"
徐婻正困惑地看著兩人打啞謎:"什么礦難真相?爸,你們在說什么?"
徐宥騫沒有回答女兒,而是死死盯著聞人柏暅:"你想要什么?"
"合作。"聞人柏暅向前傾身,"你幫我找到我母親,我幫你徹底擺脫聞人龍霆的威脅。作為交換,你放棄對徐婻正的監護權申請,并保證我們的人身安全。"
徐宥騫冷笑一聲:"我憑什么相信你?你父親二十年前也是這么承諾的,結果呢?三十四條人命!"
聞人柏暅的表情絲毫未變:"就憑我為了救你女兒,差點被司徒戈簡打死。"他拉開衣領露出肩上的繃帶,"這個夠有說服力嗎?"
徐婻正震驚地看著父親和聞人柏暅的對峙。她從未見過父親如此失態——徐宥騫的手在發抖,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仿佛在與某個無形的魔鬼搏斗。
"爸..."她輕聲呼喚,"到底發生了什么?"
徐宥騫深吸一口氣,終于轉向女兒:"1998年,我為了拿到日本訂單,同意讓聞人龍霆在礦上試驗一種新型通風設備。"他的聲音變得嘶啞,"那根本不是通風設備...而是毒氣凈化系統。他們在測試'幻影'的工業應用..."
徐婻正的世界天旋地轉。她想起父親書房里那些礦工遺孤的照片,想起他每年清明獨自祭拜的無名墓碑。原來那不是愧疚,而是懺悔。
"三十四個礦工..."她聲音發抖,"你...你殺了他們?"
"我不知道會出事!"徐宥騫突然咆哮起來,"聞人龍霆保證絕對安全!等發現是毒氣實驗已經太晚了..."他的聲音突然哽咽,"這些年我一直在補償他們的家人..."
聞人柏暅冷靜地插話:"但聞人龍霆一直用這件事要挾你,對吧?最近的煤礦運輸合作只是最新一次勒索。"
徐宥騫默認了,疲憊地揉著太陽穴:"你想要我怎么合作?"
"三件事。"聞人柏暅豎起手指,"第一,安排徐婻正以考察名義跟你去柬埔寨;第二,提供聞人龍霆在西哈努克港別墅的布局圖;第三..."他頓了頓,"幫我聯系國際刑警亞洲分部負責人。"
徐宥騫瞇起眼睛:"你想親手逮捕你父親?"
"我想結束這一切。"聞人柏暅的聲音里帶著前所未有的決心,"為了母親,為了婻正,也為了我自己。"
視頻通話結束后,徐婻正仍處于震驚狀態。她坐在汽車旅館的床邊,手指無意識地絞著被單。聞人柏暅默默坐到她身邊,遞來一杯冒著熱氣的普洱。
"為什么不早告訴我?"徐婻正盯著茶杯里自己的倒影,"關于礦難的事..."
聞人柏暅輕輕握住她的手:"我也是三天前才知道。Earle Ice·James從國際刑警檔案中找到的線索。"他嘆了口氣,"我不想讓你在父親和我之間做選擇..."
徐婻正抬頭看他,這個曾經冷血的黑幫殺手此刻眼中滿是忐忑,像個害怕被拒絕的小男孩。某種溫暖而尖銳的情感突然刺穿她的胸膛——她傾身向前,吻住了聞人柏暅的嘴唇。
這個吻短暫而笨拙,卻讓兩人都微微發抖。分開后,聞人柏暅的耳朵紅得像瑪瑙,琥珀色的眼睛瞪得大大的。
"這...是什么意思?"他小心翼翼地問。
徐婻正把額頭抵在他的肩膀上:"意思是...我選擇你。盡管你是個混蛋,我父親也是個混蛋..."她的聲音哽咽了,"但至少你在努力彌補,而他...他隱瞞了二十年。"
聞人柏暅輕輕抬起她的下巴,用一個更深的吻回應。當兩人終于分開時,窗外的夕陽將整個房間染成血色,像是預示著即將到來的風暴。
"等找到母親..."聞人柏暅輕聲承諾,"我會教你彈完整的《廣陵散》。"
徐婻正笑著擦去眼角的淚水:"說定了,小少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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