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通天碑留名·九道裂紋驚長老

血玉臺階在江無涯腳下碎裂成齏粉。兩名執事架著他騰空掠過九重禁制，玄鐵鎖鏈碰撞聲驚起棲在飛檐上的赤瞳寒鴉。穿過最后一道云霧屏障時，他看見那座高逾百丈的灰白色巨碑——碑面遍布著深淺不一的劃痕，最頂端"通天"二字竟是由無數細小骷髏堆砌而成。

"把手按在問心紋上。"紫袍長老的傳音帶著金石之威，震得江無涯耳膜滲血。他踉蹌著走向碑基處那方青銅陣圖，左臂胎記突然傳來針刺般的痛楚。陣圖中央的凹痕形似龍爪，邊緣篆刻的符文正與那夜黑袍人手中獸皮卷軸上的紋路重疊。

當掌心觸及冰涼碑面的剎那，整座山岳開始震顫。通天碑頂端墜落的碎石在半空凝成血色漩渦，碑身上千年未變的陳舊劃痕突然煥發金光。江無涯感覺有千萬根鋼針順著經脈刺入丹田，喉頭涌上的血腥味中竟帶著淡淡的檀香。

"嗡——"

第一道裂紋出現在碑體右側。盤坐在云端的白眉老者猛然睜眼，手中拂塵甩出三千銀絲纏住碑頂。第二道裂痕緊隨其后，這次直接劈開了"天"字下半部的骷髏群。觀禮臺上傳來茶盞墜地的脆響，某個外門長老的護體罡氣失控震碎了玉案。

江無涯的視野開始扭曲。碑文化作流動的金液滲入皮膚，在識海中凝聚成九頭巨蛇的虛影。那兇獸的十八只豎瞳同時睜開，尾鰭掃過之處虛空崩裂。他下意識握住左臂胎記，掌心傳來的灼熱竟讓金液發出被炙烤的嗤響。

第五道裂痕貫穿碑體時，護山大陣的陣眼石齊齊爆裂。十二名值守弟子七竅流血癱倒在地，他們佩劍上的靈石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灰敗成渣。紫袍長老掐訣的右手青筋暴起，袖中飛出的青銅小鼎撞在碑面上，卻只激出更密集的蛛網狀裂痕。

"快讓他松手！"白眉老者終于厲聲喝止。但江無涯的手掌仿佛與石碑融為一體，胎記處騰起的赤芒正將裂紋染成血色。碑頂骷髏組成的"天"字開始崩解，墜落的頭骨在半空燃起幽藍鬼火，將云層映得如同九幽冥府。

當第九道裂痕抵達碑基時，異變陡生。江無涯識海中的九頭蛇虛影突然發出痛苦嘶鳴，纏繞其身的鎖鏈浮現出燭龍圖騰。他喉間不受控制地涌出古老音節，通天碑表面所有裂痕同時迸發金紅交織的光柱。

"轟——"

氣浪掀飛了最近的三座觀禮臺。煙塵散去后，眾人看見江無涯癱倒在青銅陣圖中央，而通天碑表面赫然浮現出全新的碑文。那并非任何已知的篆體，倒像是兇獸利爪隨意劃出的溝壑。白眉老者凌空虛抓，一片墜落的碎石在他掌心化作齏粉——石粉中竟夾雜著暗金色的血珠。

紫袍長老的傳音玉符突然炸裂。他聽著玉屑中傳出的神識波動，臉色瞬間慘白如紙："太上長老有令，即刻將此子押往..."

破空聲打斷了他的話。七柄纏著符紙的桃木劍釘入江無涯周身大穴，劍柄上懸掛的銅鈴無風自響。出手的灰衣道人自云端緩步而下，每踏出一步，空中就多出一盞青銅古燈。當第九盞燈亮起時，江無涯左臂胎記突然沉寂如死物。

"九燈封魔陣！"有內門弟子驚呼出聲?；乙碌廊诵渲酗w出玄鐵鎖鏈纏住江無涯脖頸，鏈條上鑲嵌的鎮魂釘直接刺入皮肉："此子身懷燭陰邪血，當誅！"

白眉老者拂塵橫掃，銀絲將鎖鏈絞成碎片："玄真師弟莫要越權，此乃我天樞峰事務。"他指尖彈出一道青光護住江無涯心脈，轉頭對紫袍長老喝道："帶他去洗髓池，用千年寒玉鎮住經脈！"

江無涯在劇痛中勉強抬頭。透過被血污模糊的視線，他看見通天碑上新生的爪痕正在緩慢蠕動，宛如活物般重組出模糊的圖案——那似乎是條被斬去雙角的巨龍，逆鱗處插著九柄造型各異的仙劍。

洗髓池的水比想象中更冷。當江無涯被拋入池中時，附著在傷口上的符紙發出被腐蝕的滋滋聲。九盞青銅古燈懸浮在水面，燈芯燃著的卻是冰藍色火焰。他試圖運轉周天，卻發現丹田如同被鐵水澆鑄般死寂。

"別白費力氣了。"池邊傳來沙啞的嗓音。瞎眼老者拄著棗木杖摸索到寒玉臺前，空洞的眼窩對著江無涯的方向："九陰鎖脈陣配上千年玄冰髓，就是真仙來了也得乖乖躺上三個月。"

江無涯突然僵住。老者腰間懸掛的玉牌雖然殘破，但邊緣處三枚交疊的古幣紋樣，與屠殺村民的黑袍人衣擺圖騰完全一致。他掙扎著想要起身，玄鐵鎖鏈卻將手腕磨得血肉模糊。

"好奇老夫的身份？"瞎眼老者嗤笑著扯下玉牌扔進池中。玉牌入水的瞬間，池底浮現出密密麻麻的尸骸，看服飾竟都是天衍宗弟子："三百年前他們叫我玄霄師祖，現在..."他敲了敲自己的眼窩，"...只是個看守罪人的糟老頭子。"

池水突然沸騰。江無涯左臂胎記爆發出熾烈紅光，九盞古燈同時明滅不定。玄霄子臉色驟變，棗木杖重重頓地："不想死就收斂氣息！你以為太上長老那群老怪物為何留你性命？"

轟鳴聲從地底傳來。洗髓池四周的巖壁剝落，露出后面青銅澆筑的兇獸浮雕。那些本該是死物的雕像突然轉動眼珠，十八道血色光柱交織成囚籠。江無涯感到有冰冷的神識掃過全身，最后停駐在胎記位置。

"終于來了。"玄霄子咧嘴露出殘缺的黃牙。他顫巍巍地從懷中掏出半塊焦黑的羅盤，指針正瘋狂指向江無涯："記住，待會無論看到什么，都說自己是從葬龍淵撿到的這具身體..."

地宮穹頂轟然洞開。九條蛟龍拉著的青銅車輦破空而至，車轅上插著的旌旗繡滿鎮魂符咒。江無嶼在威壓下嘔出大口黑血，視線徹底陷入黑暗前，最后看到的是車簾后那雙金銀異瞳——左眼瞳孔中盤踞著燭龍虛影，右眼卻盛開著九瓣妖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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