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一塊磚、一把刀

“奇怪？”

方思源疑惑。

周坤南不語，用一種質疑的眼神看著方思源，他覺得方思源是在裝傻。

不過很快方思源反應過來，目光看向嘉賓席最前排的那幾位。分別是副市長李玉淵主賓，侯牧川和黎志元作陪。

清水縣是工業縣，有多處礦產資源，而黎志元的發電公司除了有發電廠外，還承包了清水縣的大部分礦脈，屬于清水縣的龍頭企業。

而弘安市的礦產資源和土地管理，便是市長錢忠分管，能拿到這么多礦脈開發項目，黎志元和錢忠的關系或許不難揣測。

至于縣長侯牧川跟那邊更親，方思源不清楚。一個黎明發電公司辦的黨風黨建會，李玉淵完全可以不來，市委宣傳部的主任能到已經是很給面子了。

李副市長這次應邀不可能沒有別的目的。

“呵呵，李市長的想法，我也沒法揣測啊?！狈磻^來后，方思源開口道。

周坤南卻露出一種我都懂的表情，拍了拍方思源的肩膀，“晚點聊?！?/p>

……

舞臺表演結束，臺下響起鼓掌聲。

在主持人的介紹下，李玉淵起身上臺。

“再次歡迎弘安市市委常委、常務副市長李玉淵同志為大家做動員講話！”

主持人退到一邊，臺下的掌聲卻一浪高過一浪。

李玉淵屏聲，臺下肅靜。

“同志們，今天清水縣黨風黨建會啟動儀式，既是貫徹落實黨的***和二十屆三中全會精神的具體行動，也是推動全面從嚴治黨向縱深發展的關鍵舉措，作為副市長我深感責任重大。下面我結合清水縣現有局勢講幾點建議……”

大約二十分鐘的講話結束，臺下掌聲又一次熱烈。

方思源站在前排，也一同鼓掌。

下臺時，侯牧川起身相迎，黎志元也在一旁陪笑。

幾人不知道交流了一些什么，李玉淵便朝著方思源這邊走來。

“下午我還有事，會和小趙一起回去。這邊的啟動儀式，你跟蹤完全程?！?/p>

方思源點頭，“好的李市長，這邊我會做好記錄配合周主任一起協調工作?！?/p>

李玉淵點頭，略微沉吟后朝方思源開口，“思源，你陪我走走?！?/p>

方思源微楞，很快反應過來，笑著回應道，“好的李市長?！?/p>

兩人一前一后，出了這會場中心。

清水縣的路坑坑洼洼，水泥地被大車壓出很多凹坑。李玉淵抬腳，朝著田坎上走去，沒一點嫌泥濘臟腳的模樣。

方思源緊跟上，等待著李玉淵發話。

“在文秘科工作還適應吧？”

李玉淵沒回頭，語氣像是談心。

“承蒙李市長關心，能回市委已經是最大的幸運，不管怎樣我都會把事情全力做好?！?/p>

臉上雖然保持著笑意，方思源心中卻是警鈴大作。李玉淵難道想把自己調到其他地方？

李玉淵卻是負手笑起來，“你啊，對我也沒必要這么客套?！?/p>

沒等方思源接話，李玉淵繼續道，“不過你身上，有我當初的影子，有種闖勁?！?/p>

方思源不明白李玉淵突然聊起這些是什么意思，但很明顯是想談心。

“我畢竟是農村出來的，父母都以我為傲，我也不想讓他們失望?！?/p>

李玉淵在田坎上站定，眼前是一片低矮的翠綠。

“我也是農村里一路走來的?！?/p>

方思源在一旁停下，目光順著李玉淵視線看去，遠處是渣土車揚起的沙塵，濃郁得仿佛讓太陽蒙塵。

李玉淵轉頭看向方思源，“你覺得這些年農村普遍都有什么變化？”

方思源回應，“更便捷了，也更有規范化，人民生活質量更高?！?/p>

李玉淵搖頭，“這都是正面的，但往遠處看，是污染變多了，天空變得灰蒙?！?/p>

更遠處，渣土車揚起的煙塵之上，是黎明發電廠的煙囪林立，日夜不斷的排放著濃煙。

方思源瞬間反應過來，“環境保護也的確很重要，我已經很久沒見到老家的星空了?！?/p>

“讓人民生活質量提高，這就是我們的責任啊?！崩钣駵Y轉身，從方思源身邊走過，準備原路返回。

“總不能在發展中顧此失彼?！?/p>

方思源跟在身后，“李市長我明白，清水縣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重點發展縣，發展是重點，生態也應該是重點?！?/p>

“這期間我會緊盯這方面的事情?！?/p>

李玉淵點頭，似乎覺得這是一個比較滿意的答案。

兩人走出田坎，最后方思源目送李玉淵上車。

李玉淵此行的目的，方思源已經明悟，清水縣這個龍頭企業似乎坐得太久了，上下關系過于緊密了一些。

而這件事情要辦，不能是李玉淵親自辦，他需要一個陪同副市長考察，意外發現嚴重問題的得力秘書。

清水縣是個鐵桶一塊的局，方思源要破局就必須一擊致命，還要達到能影響局勢的效果。

這是個難題，但方思源不能不做。

一塊磚！

一把刀！

現在他就是那把刀！

只有捅破清水縣這塊鐵桶，他才能拿到登堂入室的這塊敲門磚。

回去的路上，方思源一直在思索，現在掌握的信息還是太少。

周坤南笑臉盈盈走來，“侯縣長邀請我們參加今天的晚宴，方秘書你可是重要人物?！?/p>

李玉淵離開，他的一言一行都代表著李玉淵的態度，縣政府當然要給方思源這個面子。

“方秘書，若有招待不周，還請多多擔待?！焙钅链ㄗ叱?，同方思源握手。

方思源回應，“侯縣長的熱情，我們市委可是感受到了?！?/p>

一番客套話溝通下來，方思源也在會場落座，坐的正是李玉淵之前的位置。

只不過面前的銘牌更換成了方思源自己的名字。

‘殘棋劫盡乾坤轉，枯木逢春發劍花?！@條路方思源走了八年，如今竟有種恍如昨日的錯覺。

李玉淵這條船，董菱早就明示過，既然上了，就不要考慮下來。

……

臨近晚宴，周坤南找上方思源。

“方秘書，領導走前有什么指示嗎？”

他是親眼見到李玉淵叫上方思源單獨出去的。

方思源看他一眼，露出一抹笑意，“周老哥，晚宴你可得陪我演場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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