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蠱王啼

藥王谷的毒瘴凝成青紫色巨蟒，盤踞在裂魂淵上空。蕭萱妍背著昏迷的謝無咎攀過鐵索橋，傀儡絲正從他心口鉆入她腕脈，每一步都像踩著刀尖。

"阿姊......"背上人忽然呢喃，聲線卻是弟弟的童音，"把我扔下去，你就能擺脫傀儡蠱了。"

蕭萱妍反手扣住他命門，摸到皮下蠕動的蠱王輪廓："閉嘴，你不過是陸衍造出的假貨。"

鐵索突然劇烈晃動。對岸巖壁上，三百具藥人尸體被紫藤貫穿心臟，隨山風擺成招魂幡的形狀。她認出最頂端那具——灰白亂發間插著師父的鶴紋銀簪！

"丫頭，你遲了十年。"尸身突然睜眼，藤蔓絞著聲帶發出刺響，"當年你抱著那孩子跪在谷口時，我就該把你們煉成蠱引......"

謝無咎猛地暴起，傀儡絲勒進蕭萱妍脖頸。他瞳仁分裂成復眼，掌心長出螯肢刺向師父尸身："還我母妃命來！"

毒瘴在此時化作暴雨。蕭萱妍被甩向深淵的剎那，看見謝無咎后背裂開血口——森白脊骨上刻滿北狄祭文，正是《山河圖》缺失的注解！

墜入寒潭時，傀儡絲在蕭萱妍腕間綻出血蓮。無數蠱蟲從潭底尸骸鉆出，拼成橋托著她漂向溶洞深處。石壁上布滿抓痕，每隔三尺就刻著"蕭萱妍"三個字，筆跡從稚嫩到癲狂。

血池中央高懸水晶棺，師父的尸身被九根金針釘成獻祭姿勢。池面忽現漣漪，映出她從未見過的畫面：七歲的自己握著匕首，將哭喊的男童推入蠱坑——那孩子眉心的朱砂痣，與謝無咎的一模一樣！

"想起來了？"師父尸身突然扭過頭，金針崩飛入水，"你才是北狄送來的圣女之子，蕭家那個早被煉成蠱王了......"

血池沸騰，浮出數十具冰棺。每具棺內都躺著與謝無咎面容相似的少年，心口插著不同年份的木牌。最近那具冰棺里，少年手中攥著染血的《霓裳羽衣曲》殘譜——正是太后壽宴上出現的那份！

"陸衍用你血肉養蠱十年，每個傀儡死去就換新皮囊。"尸身突然炸裂，蠱王本體鉆出天靈蓋，竟是只生著人面的血蟬，"謝無咎不過是編號十九的容器，你殺了他還會有二十、二十一......"

蕭萱妍的軟劍刺入血池，卻穿透自己童年的虛影。當年被陸衍按在蠱鼎上的記憶洶涌而至，她終于看清——鼎中掙扎的男童背后，謝無咎母妃正將狼神血咒刻入他脊椎！

謝無咎找到蕭萱妍時，她正將金針刺入太陽穴。血順著鼻梁滴在蠱鼎上，鼎中泡著的正是她剜出的右眼。

"傀儡絲連的是這玩意。"她舉起琉璃瓶，被藥水浸泡的眼球瞳孔分裂，映出兩人身上纏繞的千絲萬縷，"陸衍通過我的眼睛監視你整整十年。"

謝無咎忽然割開衣襟，心口處蠱王突起的輪廓正形成蕭萱妍的面容。他握著她的手按上去："挖出來，用你的鳳凰血喚醒它。"

刀尖入肉的瞬間，地動山搖。血池冰棺集體爆裂，所有"謝無咎"的尸體睜眼吟唱北狄葬歌。蠱鼎中升起光球，里面蜷縮著三歲模樣的蕭萱妍——這才是真正的蠱王本體！

"吞了它，你就能操控所有傀儡。"謝無咎的獠牙刺破她頸動脈，"或者讓我成為最終容器，替你殺了陸衍。"

蕭萱妍捏碎琉璃瓶，將染血的右眼塞進他口中："我要你永遠記得，你吃的不僅是我的眼睛......"

蠱王在謝無咎體內尖嘯成形時，溶洞穹頂轟然塌陷。晨光中浮現陸衍的身影，他腳下跪著的傀儡軍團，面容竟全是不同年齡的蕭萱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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