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詔獄地宮

第一節：血磚引路

子時的詔獄死牢陰風刺骨，油燈在石壁上投出搖曳的鬼影。程功的掌心緊貼著青磚墻，懷中的雙魚玉佩隔著衣料傳來規律震顫，如同某種加密的摩斯密碼。三日前葉紫青血書的"地宮第三室"字跡在腦海中浮現，而此刻，他正站在詔獄最深處——那面傳說中浸透建文舊臣鮮血的"哭墻"前。

青磚縫隙滲出暗褐色水漬，程功蹲下身，匕首尖刮下墻根的苔蘚。指尖捻動間嗅到硫磺與硝石的刺鼻味，這堵墻的磚石排列暗合《魯班經》中的"九宮飛星陣"，每塊磚的接縫處都嵌著磁石碎屑——這正是玉佩震顫的根源。

"第五列第九塊......"

他默念著葉紫青留下的線索，匕首插入磚縫的剎那，青磚內藏的機括彈出一枚銅環。玉佩嵌入環中的瞬間，磚墻如同活物般翻涌，露出僅容側身通過的窄道。腐臭味撲面而來，程功摸出葉紫青給的藥丸含在舌下——這是用雄黃、蒼術煉制的避瘴丹，藥方竟與他現代小說《地宮謎瘴》中的描述一致。

暗道石階布滿青苔，程功用火折子燎燒階面，水汽蒸騰間顯出數行刻字：

"永樂五年七月初七，罪臣方孝孺族誅于此。"

字痕深入石髓，用的是建文年號的"洪武三十二年紀年法"?；鸸庹樟燎胺綍r，程功的呼吸驟然停滯——整面石壁密密麻麻刻滿"洪武三十五年"至"永樂十五年"的年號，這正是建文帝流亡期間堅持使用的紀年！

第二節：丹爐詭影

地宮主室中央，青銅丹爐的蟠螭紋在火光中猙獰如活物。程功的靴底碾過滿地丹砂，撿起半片燒焦的《永樂大典》殘頁——這分明是宮中典藏原本，卻被撕下充當引火紙。

丹爐腹部的八卦盤突然轉動，程功的玉佩被無形之力吸附其上。八卦盤的"乾"位與"坤"位暗藏磁極，當雙魚玉佩嵌入凹槽時，爐內傳出齒輪咬合的悶響。爐蓋轟然開啟，涌出的不是丹藥，而是數百枚刻字銅錢！

"靖難通寶......"

程功的指尖拂過銅錢上的篆文，這是朱棣稱帝后鑄造的紀念幣，卻在此處與建文年號的刻字共存。更詭異的是，所有銅錢穿孔處都系著發絲——經年累月已變成暗紅色，像無數細小的血蛇。

他取出一枚銅錢對著火光細看，錢幣背面竟刻著蠅頭小楷："白河船工劉三，永樂八年歿"。這些名字在程功的小說《漕河浮尸案》中曾作為龍套角色出現，此刻卻真實地刻在四百年前的銅錢上。

藥鋤敲擊丹爐內壁的回聲顯示中空，程功將火折子投入爐膛。跳動的火光中，爐壁顯出一列列針刺小字：

"洪熙元年四月，帝賜鴆酒于墟洲妖道，然尸首無蹤......"

字跡到這里被利器刮花，殘留的墨跡混著丹砂，在爐壁上拖出長長的血指痕。

第三節：鐵函密詔

丹爐底座暗藏的機括被銅錢重量觸發，地面石板轟然下陷，露出裹著油布的鑄鐵函。程功用匕首挑開海陸雙螺紋密封的函蓋，羊皮密詔的腥膻味直沖鼻腔——

"奉天承運皇帝敕曰：墟洲妖道朱允炆，假死遁世，妖言惑眾。著錦衣衛指揮使紀綱秘密誅殺，曝尸三日......"

詔書末尾的"洪熙元年"朱印殘缺不全，印泥中混著金粉——這是仁宗朱高熾登基后特制的"龍血泥"，遇光則顯鱗片狀紋路。

程功的太陽穴突突直跳。史書記載紀綱早在永樂十四年被凌遲，怎會在洪熙元年執行密詔？當他展開附帶的《誅殺錄》時，更驚人的真相浮現——

"七月十五，擒妖道于南陽白河，然其容貌盡毀，身懷雙魚玨......"

"雙魚玨"三字被朱砂筆重重圈畫，批注小字："此物與妖道同焚，灰燼呈龍鱗狀"。程功的玉佩突然發燙，青玉中的血絲如活物般游向《誅殺錄》上的朱批，在"龍鱗狀"三字上聚成血珠。

第四節：尸骨密碼

地宮耳室堆積著上百具骸骨，程功的匕首挑開某具尸骨的肋骨，銹蝕的鐵牌上刻"錦衣衛小旗程功，宣德二年歿"。這正是穿越前夜原身被滅口的物證！

尸骨右手指骨緊攥半枚銅鑰匙，插入耳室鐵門鎖孔的剎那，程功的現代記憶突然閃回——云南考古現場，父母正用同樣的鑰匙打開建文帝疑冢！

鐵門后的密室墻壁掛滿發霉的《洗冤錄》殘頁，程功的喉頭突然發緊。這些殘頁的批注筆跡，竟與他書房未出版的手稿一模一樣！某頁背面粘著片絲綢，顯影藥水涂抹后浮現血色地圖——標注的坐標正是現代父母失蹤的墓葬位置。

"轟！"

突如其來的爆炸震落密室頂磚，程功撲向角落時，懷中的玉佩與絲綢地圖產生共振。煙塵中浮現韓兆麟的獰笑："程小旗果真找到妖道遺物......"

第五節：龍鱗灰燼

程功滾入尸骨堆，抓起腿骨擲向韓兆麟面門。骨粉飛揚間，他瞥見對方耳后的膠質層——易容面具的接縫！韓兆麟的繡春刀劈開《洗冤錄》殘頁，紙屑紛飛中露出密室暗門。

暗門內的石龕供著琉璃瓶，瓶中灰燼閃著金鱗般的光澤。程功的玉佩突然吸附瓶身，青玉血絲鉆入灰燼，竟在瓶壁拼出"朱允炆"三個血字！

"圣上要的可不是這種把戲！"

韓兆麟的刀鋒抵住程功咽喉，卻突然慘叫倒地——他的皮膚泛起龍鱗狀血斑，與灰燼金光同頻閃爍。程功趁機撞破氣窗，墜入暗河前最后回望，地宮墻壁的建文年號正被血水沖刷，顯出"宣德三年"的新刻痕......

第六節：暗河驚魂

刺骨的暗河水裹挾著程功沖向未知深淵，懷中的琉璃瓶已空，只剩地圖上的血字："雙魚玨非玉，乃骨也"。水流將他沖至亂葬崗，月光照亮崗上歪斜的墓碑，碑文赫然刻著"錦衣衛程功之墓"。

他踉蹌起身，指尖撫過碑上生辰——竟與自己現代的出生日期完全相同！墓碑后的土堆微微隆起，程功用佩刀掘開浮土，露出半截朽爛的棺木。棺中尸骨的頭蓋骨上，一道龍鱗狀裂痕與玉佩紋路完美契合。

"原來如此......"

程功的喃喃自語被夜風撕碎。墟洲觀的晨鐘驚起寒鴉，葉紫青的劍鋒抵在他后心："程郎可知，你的枕骨也刻著同樣的龍鱗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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