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禁域

三天后，私人會所的VIP包廂。李瑤止靠在二樓欄桿處，目光穿過香檳塔望向被眾人圍住的男人。他今天穿著暗紋西裝，領帶卻系得松散，冷著臉坐在沙發中央，修長的手指捏著威士忌杯，冰塊早已化盡，杯壁上凝結的水珠像他此刻眼底的寒意。

"禁總，張小姐難得回國，不表示表示？" 幾個公子哥嬉皮笑臉地推搡著身旁的女人——張夢然，傳聞中他的"未婚妻"。

張夢然妝容精致，穿著高定連衣裙，故作羞澀地往他身邊靠了靠。禁言連眼皮都沒抬一下，只是指腹摩挲著杯沿，像是在思考怎么讓這群人閉嘴。

"親一個！禁總不會這么不解風情吧？"有人起哄，包廂里的笑聲刺耳。

禁言眸色一沉，剛要起身——

"嘩啦！"

一杯香檳精準地潑在了挑事者的西裝上。

所有人轉頭，看向門口。

李瑤止踩著高跟鞋，紅唇微揚，手里還捏著空酒杯。

"抱歉，手滑。" 她笑得毫無歉意，目光卻直勾勾地盯著禁言。

"不過既然要助興..."突然拽住禁言的領帶迫使他靠近，"不如這樣？"

整個包廂瞬間死寂。

她能聞到他呼吸間淡淡的威士忌味道，能看清他瞳孔里自己放大的倒影。就在唇瓣即將相觸的瞬間，禁言突然扣住她的后頸。

"玩夠了嗎？"他的拇指摩挲著她突突跳動的動脈，聲音輕得只有她能聽見。

李瑤止望進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睛，突然笑了："你猜？我可是來幫你的。"

她貼近他的耳朵，紅唇幾乎擦過他的耳廓，"怎么？不需要嗎？"

禁言瞇起眼睛，打量著她。

這女人，來的還真是時候。

什么狗屁未婚妻，什么商業聯姻，他從來沒承認過。但在這個圈子里，有些事不是他能完全掌控的。

"禁總，這位是？" 張夢然臉色微變，聲音帶著質問。

禁言沒回答，只是站起身，單手插兜，居高臨下地看著李瑤止。

"走不走？"他嗓音低沉，帶著不容拒絕的壓迫感。

李瑤止挑眉，"走啊。"

她伸手，拽住他的衣角，像只狡黠的貓，跟著他大步離開包廂。

身后傳來張夢然氣急敗壞的聲音："禁言！你給我站??！"

禁言頭都沒回。

一出門，李瑤止就被他按在了墻上。

"誰讓你來的？" 他嗓音危險，指節抵在她頸側，能感受到她脈搏的跳動。

李瑤止仰著臉，笑得挑釁，"路過，順便英雄救美。哦不對，是美救英雄！"

禁言盯著她，忽然冷笑，"你知道招惹我的后果？"

她歪頭，指尖輕輕劃過他的領帶，"不知道，但我想試試。"

他眸色一暗，猛地扣住她的手腕，"李瑤止，你在玩火。"

她踮起腳，在他耳邊輕聲道："那你要滅火嗎？"

李瑤止覺得自己瘋了。

她從小跟著養父母在國外長大，思想開放，但絕不是個隨便的人?？擅鎸?，她像是著了魔，忍不住想靠近他、觸碰他，甚至……挑釁他。

他就像一塊磁石，而她甘愿被吸引。

此刻，她整個人幾乎完全貼在禁言的胸口，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沉穩的心跳，以及——他呼吸間微微加重的頻率。

她仰著臉，紅唇微揚，指尖輕輕劃過他的喉結，"你要 吻我嗎？"

禁言垂眸看她，眼底的冷意似乎褪去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深沉的審視。

——她太熟悉了。

不是指她的長相，而是她靠近時的氣息，她仰頭時的弧度，甚至是她指尖的溫度……都讓他有種莫名的熟悉感。

但這種感覺又是從何而來呢？

"你想多了！"他嗓音低啞，手指扣住她的手腕，力道不輕不重，剛好讓她無法掙脫。

李瑤止挑眉，"那你抓著我做什么？"

禁言盯著她，忽然冷笑一聲，"李瑤止，你是不是覺得，我不敢動你？"

她心跳漏了一拍，但面上依舊笑得挑釁，"那你動一個試試？"

話音未落，禁言猛地將她按在墻上，另一只手捏住她的下巴，低頭逼近——

李瑤止的指尖還抵在禁言的喉結上，就在她以為他要吻下來的瞬間——

這次她清楚的看到了他手腕上確實有一條疤痕。

那道疤很淡，像是被什么粗糙的東西狠狠勒過，橫亙在他冷白的腕骨內側，像一道被歲月沖淡的詛咒。

她的呼吸驟然停滯。

——這不可能。

——這怎么可能？

——這是巧合嗎？

她的右腕同樣的位置，也有一道疤。

一道她從小就有，卻始終記不清來歷的疤。

養母曾告訴她，那是小時候不小心被鐵絲劃傷的，可她總覺得不對。鐵絲劃傷的疤應該是細長的、鋒利的，而不是這樣……像是被粗糙的繩索反復摩擦，最終留下的痕跡。

而現在，禁言的手腕上，有一道幾乎一模一樣的疤。

像是某種宿命的呼應。

她的心臟突然劇烈跳動起來，耳邊嗡嗡作響，仿佛有什么被塵封的記憶正試圖沖破枷鎖。

——為什么？

——為什么他會有這道疤？

——為什么……她會覺得這一幕似曾相識？

禁言察覺到她的僵硬，眉頭微蹙，順著她的視線看向自己的手腕。

"看夠了嗎？"他嗓音低沉，帶著警告。

李瑤止猛地回神，指尖無意識地蜷縮了一下。

他應該跟她是一樣的，這么丑的疤痕，不希望被人看到。

那一瞬間她腦海中快速晃過少時被嘲笑甚至因為這道疤被霸凌的片段……

她迅速調整表情，紅唇勾起一抹玩味的笑，"禁總的疤……挺性感的。"

禁言瞇起眼睛，審視著她。

她的演技很好，可那一瞬間的失神，還是被他捕捉到了。

——她在恍惚什么？

——為什么她看到這道疤時，眼神像是見到了鬼？

他松開她的手腕，聲音冷冽，"李瑤止，你最好別對我撒謊。"

她歪頭，笑得無辜，"我撒謊的話……禁總會懲罰我嗎？"

禁言盯著她，忽然伸手，拇指重重擦過她的唇瓣，將那抹艷麗的口紅蹭花。

"你會知道的?！?/p>

禁言松開鉗制她的手，向后退了一步，高大的身形在走廊昏暗的燈光下投下一片陰影。他單手插進西裝褲袋，另一只手垂在身側，指節微微曲起，像是隨時準備扣住什么——比如她的手腕，比如她的咽喉。

他的眼神冷得像淬了冰，下頜線條繃緊，整個人透著一股“禁止靠近”的壓迫感。

“說?！?他嗓音低沉，一字一頓，“到底為什么出現在這？”

李瑤止歪了歪頭，紅唇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故意拖長語調：“嗯……如果我說，是來泡你的呢？”

空氣瞬間凝滯。

禁言瞇起眼，目光危險地在她臉上巡梭，像是要撕開她那層游刃有余的偽裝。

“李瑤止?！彼鋈焕湫σ宦?，“你撒謊的時候，睫毛會多眨一下?！?/p>

她呼吸微滯，但很快又恢復那副慵懶的姿態，指尖輕輕點了點自己的下唇，“那禁總觀察得這么仔細……是不是也對我有點意思？”

他眸色一沉。嗓音低啞。

"別自作多情，我只是討厭被人算計。"

李瑤止忽地輕笑出聲，眼尾漾起一抹瀲滟的光。"禁總還真是...生人勿近呢。"尾音像帶著小鉤子，在昏暗走廊里蕩出幾分旖旎。

沙沙的摩擦聲里，她倏然后退半步，將一只紙袋拎到兩人之間，"放心——"指尖在包裝繩上繞了個圈"我只是來還你東西的?！?/p>

禁言垂眸掃了一眼她手中的紙袋，西裝被疊得整整齊齊，連一絲褶皺都沒有。他伸手接過，指尖不經意擦過她的手指，觸感微涼。

李瑤止挑眉“洗過了，放心，沒留香水味?！?/p>

禁言冷笑“你倒是細心?！?/p>

他單手拎著袋子，沒急著打開，目光卻落在她臉上，像是在審視她的意圖。

李瑤止歪頭，故作無辜“怎么？怕我下毒？”

禁言嗓音低沉道“我更怕你放別的東西?！?/p>

她輕笑一聲，忽然踮腳湊近，紅唇幾乎貼著他的耳廓——

李瑤止壓低聲音道“比如……我的電話號碼？”

他眸色一暗，手指驀地收緊，紙袋發出輕微的摩擦聲。

“你還東西還真會挑場合??？”

“嗯……” 她故作思考狀，忽然向前半步，仰起臉，紅唇幾乎擦過他的下頜線，“那禁總覺得，我應該挑哪種場合？酒店？還是……你家？”

空氣驟然凝固。

禁言冷峻的面容閃過一絲不自然的僵硬。他下頜線繃緊，耳根泛起幾不可察的薄紅——在酒店或者他家還西服？那豈不是更顯得她處心積慮？這個該死的女人，真是……

“伶牙俐齒?！彼ひ舻屠?，指腹若有似無地蹭過她的唇，“可惜，我不吃這套?！?/p>

她眨了眨眼，笑得無辜，“哪套？勾引你？還是——”指尖點了點他的胸口，“招惹你？”

“有區別？”

“當然有?！彼笸艘徊?，笑得實在好看?！肮匆闶窍?你，招惹你嘛……”她歪頭，“純粹是覺得你‘生人勿近’的樣子很好玩?！?/p>

禁言冷笑一聲，“所以你是來玩我的？”

“不?！彼鋈皇諗啃σ?，眼神認真了一瞬，“我只是來還西裝的?！?/p>

——順便看看你。

——但這句話，她沒說出口。

她對他是有好感，但還不至于處心積慮地接近。雖然每次見到他，都忍不住想挑釁他、勾引他，看他冷著臉卻拿她沒辦法的樣子……但她心知肚明，他這種人物，不是她能肖想的。

所以，她特地在這里蹲守三天，確實只是單純的還西服，還完西裝，就該走了。

“東西送到了，禁總再見?！?她擺擺手而后又像想起什么似的轉身又補充道“再也不見！”

——結束了。

——這場荒唐的悸動。

——這個好看又危險的男人。

她轉身時長發掃過他的袖口，帶起一陣若有似無的香氣。高跟鞋踩在走廊地毯上，第三步時微不可察地頓了半秒，鞋尖無意識轉向他的方向——又立即糾正，步伐更快地消失在轉角。

禁言站在原地，那道窈窕的背影頭也不回地離開。她分明看到那個女人離開時的腳步輕快得像是甩掉了一個大麻煩。

他忽然覺得胸口發悶。

這個女人...居然真的只是來還西裝的？

禁言站在原地，盯著她的背影，眸色晦暗不明。

直到她的身影徹底消失在轉角，他才低頭，打開紙袋——

袋子里的西裝被熨燙得一絲不茍，連袖口的褶皺都還原成了最初的模樣。

他指尖一頓，忽然發現內襯口袋里夾著一張紙條。

「西裝還你，人情兩清?！?/p>

「PS：領帶系緊點，太招人了」

禁言盯著那行字，嘴角浮起一抹連自己都未察覺的笑意。

“跑得倒快?！?/p>

可下一秒，他的指腹無意識地摩挲過紙條邊緣，像是在確認什么。

——這女人，嘴上說著“再也不見”，卻連他領帶系得松散都記得。

本書首發來自17K小說網，第一時間看正版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