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入門考核

烈日當空，金沙幫總部門前的廣場上人頭攢動。十歲的楊逸站在一群少年中間，顯得格外瘦小。他緊了緊背上的粗布包袱，那是娘親連夜給他收拾的幾件換洗衣物和干糧。

"小不點，你也來參加考核？"一個約莫十四歲的壯實少年推了楊逸一把，引得周圍幾個大孩子哄笑起來，"看你這樣子，怕是連第一關都過不了吧？"

楊逸踉蹌了一下，但沒有摔倒。他抬頭看向那個比自己高出兩個頭的少年，抿著嘴不說話。娘親說過，出門在外要少惹事，特別是像他們這樣沒有靠山的窮苦人家。

"喂，跟你說話呢！"那少年見楊逸不搭理，有些惱羞成怒，伸手就要揪他的衣領。

"考官來了！"人群中不知誰喊了一聲，那少年這才悻悻地收回手，瞪了楊逸一眼："算你走運。"

楊逸松了口氣，踮起腳尖朝前方望去。只見三名身著褐色勁裝的男子大步走來，為首之人約莫四十歲年紀，左臉上一道刀疤從眉骨延伸到嘴角，顯得格外駭人。

"肅靜！"刀疤男子一聲厲喝，廣場上頓時鴉雀無聲。

"我是金沙幫外堂執事趙鐵山，負責今日的入門考核。"刀疤男子目光如電，掃過在場每一個少年，"今年報名者一百五十人，只取三十名正式弟子，二十名記名弟子?，F在開始第一關——骨齡測試！"

楊逸心跳加速，手心滲出汗水。他聽村里老人說過，金沙幫是方圓百里最大的幫派，若能加入，不僅每月有銀錢可拿，還能學到真功夫，將來出人頭地。

"排成三隊，依次上前！"趙鐵山一揮手，另外兩名考官立刻搬來三張長桌。

楊逸排在中間隊伍的中后位置，看著前面的少年一個個接受檢查?？脊賯兊氖址O為老練，只需在手腕、腳踝和脊椎處按捏幾下，就能判斷出真實年齡。

"你！出列！"趙鐵山突然厲喝一聲，指著一個高個子少年，"骨齡至少十七，敢來蒙混過關？"

那少年臉色煞白："大人明鑒，小的確實未滿十五..."

"還敢狡辯？"趙鐵山冷笑，"來人，拖出去打二十棍，以儆效尤！"

兩名幫眾立刻上前，不由分說將那少年拖了出去，很快外面就傳來凄厲的慘叫聲和棍棒擊打皮肉的聲音。廣場上的少年們噤若寒蟬，有幾個明顯神色慌張。

楊逸倒不害怕，他確實剛滿十歲，這是做不得假的。終于輪到他時，負責檢查的考官看到他稚嫩的面容，眉頭一挑："這么小也來？"

"回大人，小的今年十歲整。"楊逸恭敬地回答。

考官在他關節處按捏片刻，突然輕"咦"一聲："骨骼倒是清奇..."說著又仔細檢查了一遍，然后對趙鐵山喊道："趙執事，您來看看這個。"

趙鐵山大步走來，親自為楊逸檢查。那雙粗糙的大手在楊逸細小的骨骼上摸索時，楊逸咬緊牙關不讓自己叫痛。

"確實只有十歲左右，但這骨骼..."趙鐵山眼中閃過一絲驚訝，"天生的練武材料啊。小鬼，你叫什么名字？"

"回大人，小的叫楊逸。"

"楊逸..."趙鐵山點點頭，"我記住你了。去那邊等著吧。"

楊逸鞠躬退下，感覺背后有無數道或羨慕或嫉妒的目光。他默默走到通過第一關的隊伍中，數了數，大約還有一百三十人左右。

"第二關，考耐力！"趙鐵山指著遠處一座云霧繚繞的高山，"從此處出發，跑到對面青峰山頂，取一面紅旗返回。前一百名錄用，其余的淘汰！"

楊逸望著那座山，心里有了底。他從小跟著父親上山采藥，最不怕的就是爬山。雖然年紀小，但論耐力，他自信不輸給這些城里長大的少年。

"準備——開始！"

隨著趙鐵山一聲令下，一百多名少年如離弦之箭般沖了出去。楊逸沒有急著搶前，而是保持著自己的節奏。他知道，這種長距離奔跑，一開始沖得太猛后面必定力竭。

烈日炎炎，塵土飛揚。跑出約莫五里地后，已經有不少少年開始氣喘吁吁，速度明顯慢了下來。楊逸的粗布衣衫被汗水浸透，但他依然保持著穩定的步伐，一個接一個地超越前面的選手。

"小崽子，滾開！"一個被楊逸超越的少年惱羞成怒，伸手就要推他。

楊逸靈活地一閃，那少年用力過猛，自己反而摔了個狗吃屎。楊逸沒有停留，繼續向前跑去。

山路越來越陡，楊逸的小腿開始發酸，喉嚨干得像是著了火。但他想起臨行前父親的叮囑，咬緊牙關繼續向上攀登。

"九十八、九十九、一百！"山頂的考官數著到達的選手。楊逸拼盡最后一絲力氣沖過終點時，聽到自己被稱為"九十九"，差點癱軟在地。

"喝點水。"一名幫眾遞來一碗清水，楊逸感激地接過，小口啜飲著。

休息片刻后，楊逸領到一面小紅旗，開始下山。此時他的雙腿已經像是灌了鉛，每走一步都鉆心地疼。但他知道，只有回到起點才算真正通過考核。

夕陽西下時，楊逸終于蹣跚著回到了出發地。趙鐵山看了看他手中的紅旗，微微點頭："去那邊休息吧，明天進行第三關。"

臨時搭建的營地里，通過第二關的少年們東倒西歪地躺著。楊逸找了個角落坐下，從包袱里取出娘親準備的干糧——幾個粗面饃饃和一小包咸菜。他吃得津津有味，卻聽到肚子咕咕叫的聲音。

轉頭看去，是白天那個想欺負他的壯實少年，此刻正眼巴巴地看著他手中的食物。

"給你。"楊逸掰了半個饃饃遞過去。

那少年愣住了，遲疑地接過："為什么給我？白天我還..."

"我娘說，出門在外都不容易。"楊逸咬了一口自己的饃饃，"我叫楊逸，你呢？"

"石大勇。"少年悶聲道，低頭狼吞虎咽起來。

夜深人靜，楊逸躺在草席上，望著滿天星斗。他想念家中的父母，不知道父親的咳嗽好些沒有。加入金沙幫，每月就有二兩銀子可以寄回家，弟弟妹妹也能吃飽飯了...想到這里，他握緊了小拳頭，暗下決心一定要通過明天的考核。

翌日清晨，剩余的百名少年被帶到一處陡峭的懸崖前。崖壁上零星生長著一些黃色的小花，在晨風中輕輕搖曳。

"第三關，考膽識！"趙鐵山指著那些花朵，"每人需采下一朵金鈴花帶回。前五十名完成者中，前三十為正式弟子，后二十為記名弟子。記住，安全第一，若自覺力有不逮，現在就可以退出。"

楊逸仰頭望著那近乎垂直的崖壁，咽了口唾沫。這比他平時采藥去過的任何地方都要險峻。

"開始！"

號令一出，立刻有十幾名少年沖向崖壁，開始攀爬。楊逸沒有急著上前，而是仔細觀察那些成功攀爬者的路線和手法。

"啊——"一聲慘叫傳來，一個少年失手滑落，幸好被下面的幫眾用網兜接住，但已經面色慘白，顯然無法繼續了。

楊逸深吸一口氣，開始攀爬。他的手指緊緊抓住巖縫，腳尖尋找著微小的凸起。爬到約三丈高時，一陣風吹來，他整個人貼在巖壁上，心跳如鼓。

"不要往下看..."他默念著父親教他的口訣，一點一點向上移動。汗水流進眼睛，刺痛難忍，但他不敢松手去擦。

終于，他夠到了一朵金鈴花，小心翼翼地摘下別在腰間。下山比上山更難，楊逸幾乎是屏住呼吸，一步一步往下挪。

"第四十六名，楊逸！"當他雙腳重新踏上實地時，聽到考官報出了自己的名次。

趙鐵山走過來，看了看他采回的花："年紀最小，成績卻不錯。從今天起，你就是金沙幫的記名弟子了。"

楊逸眼眶一熱，差點哭出來。但他忍住了，挺直腰板向趙鐵山行了一禮："謝大人！"

傍晚時分，通過考核的五十名少年列隊站在金沙幫的大門前。趙鐵山宣讀著名次和分配，前三十名興高采烈，后二十名也難掩喜色。那些被淘汰的少年則每人領了二兩銀子，垂頭喪氣地踏上歸途。

"楊逸。"趙鐵山突然點名。

"弟子在！"楊逸上前一步。

"你年紀最小，卻能通過三關考核，實屬不易。"趙鐵山難得地露出一絲笑意，"雖然只是記名弟子，但只要勤學苦練，將來未必不能轉為正式弟子。好好努力吧！"

"弟子謹記教誨！"楊逸深深鞠躬，心中燃起一團火焰。他知道，這只是開始，未來的路還很長。但無論如何，他已經邁出了改變命運的第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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