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天下不太平（十三）

由于強攻屢次不奏效，時間就拖長了，賴國舅決定改變了策略，他聽從林啟容的建議，一面圍城，一面分兵占領了南昌周圍新建等縣城，妄圖困死江忠源。但他沒有想到的是，東王聽說南昌還沒打下來，很生氣，派了石達開的哥哥石祥禎前來增援，但是賴漢英和石祥禎這兩人，一個是洪秀全老婆的哥哥，一個是石達開的哥哥，都是皇親國戚，誰也看不上誰。筆者也沒有查到他兩到底因為什么產生隔閡，反正就是互相看不上，結果就是跟向榮和周天爵一樣，你打你的，我打我的，賴國舅圍南昌，石祥禎帶兵一會兒南下占領今天撫州的豐城，一會兒東進攻克了樂平、景德鎮、浮梁等地，好嘛，就是不配合你打南昌。結果南昌之戰徹徹底底打成了消耗戰。按理來講，消耗也消耗的起，如果時間給的夠夠的，再圍個個把月的，南昌肯定能打下了，畢竟都十室九空了，就要到人吃人的地步了，結果倒好，1853年9月24日，東王楊秀清一紙命令，計劃有變（第一次），南昌不打了，部隊分兩路一路由曾天養率部回安慶，準備進攻廬州，另一路由石祥禎、韋志?。ū蓖蹴f昌輝之弟）北進湖北。至于賴國舅嘛，呵呵，聽說你是天王的小舅子是吧，打個南昌沒打下對吧，去刪書局陪你妹夫天王刪改經詩子集去吧。

南昌歷時93天的防御戰，江忠源靈活應變勉強勝出，一時風光無二。咸豐皇帝甚是喜歡，不僅升官（后授予安徽巡撫一職），賜予他二品頂戴，還從本就不富裕的國庫里拿出2萬兩白銀獎勵楚勇，然而樂極生悲，就是這么一件喜事卻引發的楚勇的離心。原因在于江忠源的弟弟江忠濟把這2萬兩白銀給私吞了，江忠源（弟控）為了保護貪財的弟弟，打發他回湖南老家新寧，這一作法讓楚勇對大哥江忠源失去信心，隨著形勢的發展，他的得力副手劉長佑在士兵的擁護下自立一軍，楚勇就此一分為二。失去了能征善戰的江忠濟和善于內政管理的劉長佑，江忠源的楚勇漸漸走向衰落。

石祥禎、韋志俊在接到楊總的撤圍南昌的命令后，行動十分迅速，真正做到了令行禁止，說不打南昌就不打了，9月29日出鄱陽湖經湖口攻克九江，九江向北可通武昌、向東可通安慶，可以說是戰略要地。聽了楊總的話，石祥禎留林啟容率部分兵力駐守九江，大隊繼續西進。清軍為了阻止太平軍船只西進，于田家鎮附近江流中編造巨筏，上置火炮，橫列江面。10月8日，太平軍占領田家鎮對岸的要隘半壁山，然后開辟野炮基地，10月15日，大炮居高臨下猛轟對岸田家鎮守軍，清軍萬余潰散，戰船炮位全部為天平軍所獲。隨后，太平軍乘勝克湖北黃州、鄂州等地，當時新任湖廣總督吳文镕不得不閉城固守，城內僅余兵一千，等于是坐以待斃，田家鎮慘敗致使清軍在武漢地區的防守十分空虛，10月20日，石祥禎、韋志俊等人不費吹灰之力占領了武漢三鎮之中的漢陽、漢口，并襲擾鄂北孝感等地，正在籌備圍攻武昌之時。楊總來信了，說計劃有變（第二次），武昌不打了，你們趕緊回師安慶。武昌以及湖廣總督吳文镕的小命就這么僥幸的留了下來。軍令如山，石祥禎、韋志俊決定率部分兵力留守黃州、蘄州，主力迅速回師安慶。

安慶發生什么事情了？為什么楊總接二連三要調西征主力回來呢，其實還真不是說安慶被包圍了，事實上，安慶好好的。1853年9月25日，在楊總的一手統籌計劃下，一代戰神石達開主政西征，開始了自己的封神之旅。當然了，前期在長沙攻堅戰的時候，年僅21歲的翼王就已經初露鋒芒，自開戰以來，未嘗一敗，人送綽號“石敢當”。

遍觀太平軍西征戰事，這一路除了天王、東王、北王以及北伐的林鳳祥、李開芳外，太平軍主要將領幾乎全部參與征戰，并且涌現出許許多多的英雄人物，然而要論文武雙全的話，實在是非石達開莫屬，太平天國內部武遠勝于文，自從精通周易、歷法的頂級謀士兼戰略家馮云山死后，太平軍極度缺少像漢代蕭何、張良，明代劉伯溫之類的謀臣，這也難怪，拜上帝教的教義本身就排斥儒家文化，一路上什么孔廟、岳飛、關公廟全部予以搗毀，加之入主南京后，天王、東王等大力強征民工上萬人修建宮殿，比紫禁城都還闊氣，明眼人一看就是個貪富貴圖享樂的主，有學識的讀書人自然不敢跟這幫粗鄙的人勾搭在一起。也正因為如此，石達開因為文武雙全，且在安慶能因地制宜的實施發展生產保境安民的政策，得到了當地的群眾的愛護，加之他又不像天王，東王那樣講究排場，喜歡窮奢極欲，故又被譽為最完美的戰神。

我們來看看安慶易制。1853年9月25日，石達開率6000人抵達安慶，安慶位于長江背面，向東直通天京，向西可達長江上游九江、武昌等地，是天京在長江防線上的第一門戶，戰略位置至關重要。石達開決定好好經營這里，為此他在周邊修土城、筑土墻，添置槍炮建炮臺，增設望樓，把城墻加高五尺，把五門封筑，僅留南門出入，“以為巢穴”。其次他放棄了所有財產皆歸圣庫制度，大體規章照舊，并在安慶首次建立基層政權，任命支持太平天國的人擔任鄉官，組織興修水利，鞏固堤壩，“以衛民田”，還有就是發布安民告示，告訴大家太平軍來安徽的目的是為了“撫安黎庶，援救生靈”，要求百姓不要聽信謠言，到處亂跑，免得丟了身家性命。正是由于石達開務實的撫民政策，使得安徽老百姓心悅誠服，安心從事生產。盡管楊總對石達開拋棄所有財產均歸圣庫的規定強烈反對，但是等到安慶那邊上交給天京的錢糧甚多之后，也就不了了之了。

在經營安慶的同時，駐扎在安慶的將士也多了起來，自然這跟楊總的關系有關，前有護天侯胡以晃，然后又來了“飛將軍”曾天養。有這么多能打仗的手下，楊總自然有他的目的和打算，他要拿下廬州，徹底鞏固安慶這個天京的西門戶，10月5日，克東關，10月7日奪巢縣，10月18日，占安慶下游對面的池州府，隨后又派胡以晃進攻安慶城北的門戶——集賢關。10月25日，胡以晃對集賢關發動鉗形攻勢，包抄守軍后路，一舉擊潰清守軍，自此北上的路障被清除。咸豐帝驚聞集賢關失守，皖北危急。但是翼王可不會等著你援軍到了再來打，1853年11月14日，63歲的“飛將軍”曾天養夜襲冷水鋪清軍營盤，踏破敵營20余座，清軍大敗，太平軍乘勝攻占桐城，守將不戰而逃?？吹教杰妬韯輿皼?，防守安徽舒城的呂賢基下屬李鴻章同志（首次出場有點尷尬）直接腳底抹油，跑了。然后就沒然后了，太平軍兵不血刃占領舒城，兵鋒直抵廬州城下。題外話，這個時候，林鳳祥、李開芳兩人率領的北伐軍正在天津的靜海、獨流固守。咸豐帝嚇壞了，以為這只石達開率領的是北上援軍，要去跟林李兩人回合的。因為廬州號稱是“中原之喉”，是挺近中原的門戶。咸豐只能四處調兵增援，一面任命江忠源為安徽巡撫（二年從知縣升至封疆大吏，其后輩曾國藩用了七年）火速趕往廬州救火。壽春總兵玉山、音德布（提督之下相當于師一級）率部8000余抵達廬州外圍，陜甘總督舒興阿率4000騎兵抵達廬州城西北，江南提督和春率1300名八旗兵也抵達廬州外圍。

2萬餉銀一事鬧掰后，江忠源沒有多少兵，只好再次招募兵勇，得1600余人，他抵達六安后，廬州知府胡元煒不是個好東西，先前就喜歡收刮民脂民膏，常從征收稅賦中飽私囊。被周天爵參了一本，咸豐帝讓他革職留任，戴罪立功。這次太平軍進犯廬州，江忠源自知自己所帶兵馬不多，遂打算在六安機動。但是胡元煒多次說道，巡撫大人，我廬州府要錢有錢，要糧有糧，要人有人，你一個人就可以了?！短靽尽酚涊d“元煒利其速來，乃詭復以兵勇已厚，餉也充?！苯以葱南胪瑸槔相l，你總不能騙老鄉吧，就留了1000人給總兵音德布，自己帶了600人去了。結果到了廬州發現胡元煒撒了一個好大的晃，廬州城啥都缺，在編人數三個只剩一個，還都是一些老弱病殘，這怎么打仗。江忠源只能一邊罵胡元煒，一邊臨時招募軍隊，但招募又要花錢，江忠源就讓胡元煒掏一千兩白銀出來，胡元煒口中雖然不說，但心中已然不悅。

而這一邊，太平軍上萬人在護天候胡以晃，先鋒曾天養的率領下氣勢正盛。清軍云集廬州城外，胡曾兩人面臨著攻城拒援兩線作戰任務。為了挫傷援軍的士氣，達到讓援軍趴著看戲的效果，11月中下旬，曾天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奔襲總兵玉山部，斬敵1000余，總兵玉山陣亡，消息剛傳到陜甘總督舒興阿處，曾天養又率前鋒部隊分兩路包抄殺到。4000名八旗馬隊直接潰散，有甚者，一賊手刃十余人者。舒興阿直接撤退20余里，不再與太平軍交戰。由于舒興阿是各路援軍統帥中級別最高的，他都慫了，更不要說其他清軍了。于是萬余清軍在城外當起了吃瓜群眾。

沒有了拒援的壓力，慘烈的廬州攻城戰就此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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