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無限之城

逃生艙穿透水星電離層時，林燼的黃金弓紋突然黯淡如蒙塵的青銅。

某種無形的力場滲透進艙體，他后頸的蝎尾不受控地蜷縮成裝飾性脊椎骨鏈，毒液腺體分泌的紫色熒光在皮下凝結成星點。吳軒的納米機器人如退潮般縮回體內，控制臺顯示外界重力系數被改寫為地球標準的97.3%——精確到小數點后兩位的數值，昭示著這里早已掙脫自然法則的桎梏。

隨著兩人逐漸靠近，林燼卻發現這里與自己想象的地方完全不一樣。

舷窗外，銀白色城市懸浮在熔爐核心上方，建筑表面覆蓋的克萊因瓶狀能量膜正將太陽風揉碎成霓虹光譜。

那些流動的彩色光帶纏繞著反物質驅動的懸浮花園，林燼注意到每座建筑的尖頂都懸浮著半滿的水晶瓶，瓶中液體永遠維持在將溢未溢的臨界狀態。

"水瓶宮第三庇護所實行全域禁武。"兩人的飛船降落后，一個形狀奇特的蟲首人前來迎接，并發出機械翻譯器的聲音。

流體金屬安檢門掃描逃生艙時，林燼的蝎尾被強制收縮成脊椎裝飾。

前方蟲族商隊正在卸下等離子螯肢——當生物武器觸碰到能量膜的瞬間，立即汽化消散。

空氣中漂浮著神經興奮劑的甜膩氣息，與金屬電離產生的臭氧味混合成令人眩暈的香調。

賭場的入口是倒懸的克萊因瓶結構，瓶口流淌著液態光子構成的銀河。

當林燼不可置信地跨過門檻時，所有懸浮在空中的水晶瓶突然靜止——瓶內液體同時達到完美平衡點，既不滿溢也不缺損分毫。

“那就是水星的賭廳，這座城名為賭之城。這里講求絕對的公平，又叫無限之城?！?/p>

賭廳中央矗立著千米高的概率瀑布，無數量子骰子在瀑布中碰撞。

"押注宇宙微粒，賠率1:12.7。"機械荷官的聲音由四面水晶瓶壁共振產生。它的人類軀干上生長著水瓶狀頭部，瓶內液體隨著賭客呼吸頻率波動。吳軒的機械義眼掃描到某張輪盤賭桌——先前輸的精光的牧羊犬士兵的尸體正被分解成基本粒子注入輪盤，他們的青銅羊頭徽章在分解前最后一刻熔解成水瓶紋章。

而這時騷動發生在概率瀑布下方。

三名醉酒的獵戶座商人將星核燃料押注在錯誤區域，他們的量子骰子剛偏離軌道，懸浮在賭廳上方的水晶瓶就傾斜了一微米。瓶口溢出的液態光子尚未觸地，違規者已坍縮成三維碼烙印在地板。

圍觀賭客頸后的水瓶紋章微微發亮，繼續往輪盤里拋擲著記憶晶體籌碼，不再理會。

"這里的每個賭局都是物理法則的具象化。"吳軒的納米機器人在賭桌表面拼出水瓶宮碎片的全息投影，"看到那些懸浮水晶瓶了嗎？每次下注都會影響瓶內量子漲落，失衡超過0.3秒就會觸發......"他的聲音被突然降臨的力場吞沒——某位貴族押注的暗物質籌碼引發了空間褶皺。

林燼的黃金弓紋突然刺痛，他望向賭場穹頂的克萊因瓶狀天窗。瓶內漂浮著十二枚星座碎片的水晶狀碎片，其中天蝎宮碎片的蝎尾正指向熔爐方向。當他想靠近觀察時，所有賭桌的水晶瓶突然同步傾斜，液態光子在空中拼出水瓶宮文字警告：「禁止武力窺探」。

“回來！”吳軒趕忙拉住林燼，而后水瓶重新恢復平衡。

在記憶賭局區，吳軒發現了牧羊犬士兵的殘存數據流。那些被分解成粒子的尸體中，有一段加密指令顯示黃道主腦艦隊正在外圍星域徘徊。

當他的納米機器人試圖破解時，最近的水晶瓶突然溢出兩滴液體——一滴在桌面蝕刻出「禁止追溯」，另一滴蒸騰成牧羊犬士兵臨終前的全息殘影。

賭場最深處的「平衡之廳」，三百六十個懸浮水晶瓶組成黃道星圖。

林燼的黃金弓紋在與天蝎宮碎片共鳴時，瞥見某個水晶瓶內部封存著父親的剪影——林父的斷指處纏繞著青銅鎖鏈，但當他試圖觸碰瓶體時，所有液體突然達到完美平衡點，將影像永久凝固在將明未明的臨界狀態。

“想要得到你想要的嗎？前往更平衡的賭局吧！”

一個輕柔卻又充滿至高威壓的聲音在整個賭廳回蕩。

兩人抬頭望去，卻只見在賭場穹頂的「星座觀景臺」。

那里所有懸浮水晶瓶的底座都連接著生物金屬血管。這些脈管中流淌的并非血液，而是提純后的水瓶碎片的混合液。

當他的黃金弓紋與毒液產生共鳴時，他的復眼仿佛看到了表面浮現出父親的手寫日志：「水平衡是唯一通道」。這句話在水晶瓶傾斜的光影中逐漸消融，如同被概率瀑布沖刷的星塵。

“看來必須要去賭一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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