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機械挽歌

林燼從地上爬起，短暫的休息后是尋找宇宙發射器的路程。

而與此同時，地球外的一艘小先鋒艦船。

射手宮使徒404號竟躺在一張手術臺上，視線被頭頂的無影燈切割成碎片。

他能聽到巨蟹使徒的螯鉗在胸腔里翻找零件的聲響，就像在廢棄機械堆里挑選還能用的螺絲釘。手術臺邊緣垂落的線纜正往他靜脈里灌注某種粘稠液體，這讓他想起火星沙暴里那些會吞噬金屬的硅基蠕蟲。

"你的原生心臟還剩12%功能。"巨蟹使徒的金屬面罩折射著冷光，"這些牧羊犬的零件雖然粗糙，至少能讓你活過今晚。"

404號轉動唯一還能自主控制的右眼，看到墻角堆著三具牧羊犬士兵的殘骸。他們的機械脊椎裸露在外，接口處還粘著未干涸的熒光冷卻液。最年輕的那個士兵左手緊握著破碎的身份牌，牌面上沾著腦漿的青銅羊頭徽章正在緩慢生銹。

而自己的黃金弓骨同樣被替換成牧羊犬的機械手臂。

當激光骨鋸切開他胸腔時，404號聞到蛋白質燒焦的味道。

這不應該，他的肺部早在兩年前就換成了鈦合金風箱。直到看見巨蟹使徒從他肋骨間夾出腐爛的肉塊，他才驚覺那些移植的機械器官正在反向侵蝕所剩無幾的人類組織。

"主腦在你們脊椎里種了食肉菌。"醫療官的螯鉗精準地剜出發黑的神經節，"它們會把機械裝置識別為宿主優先保護，反過來吞噬原生肉體。"

手術臺突然劇烈震顫，牧羊犬殘骸堆里彈出一截機械臂。那截斷臂的掌心還嵌著未引爆的等離子手雷。

巨蟹使徒的副肢快如閃電地刺入斷臂關節，切斷了手雷內的復雜引線。

隨后他挑出七根染毒的神經導管。"他們被注射了清洗劑，"他將導管接入404號暴露的脊椎神經，"正好以毒攻毒，用來對沖食肉菌的神經毒素。"

404號感覺有千萬只火蟻在骨髓里行軍。牧羊犬士兵的記憶殘片順著導管涌入：月球背面處決叛逃科學家的血腥任務，火星環軌道上被天蝎毒液融化的同僚。

"呼吸頻率超標！"生命維持系統發出警報。

404號看著自己胸腔里那顆由三具牧羊犬心臟拼湊成的泵血裝置，每條人造血管都連接著不同制式的接口。當巨蟹使徒啟動神經同步脈沖時，他驚恐地發現那些血管正在跳動著三種不同的節拍。

手術室突然被猩紅警報淹沒。

404號尚未反應，拼湊的心臟突然迸發出刺耳的金屬摩擦聲。那些本已死去的牧羊犬神經節在病毒刺激下瘋狂增殖，順著人造血管爬上他的鎖骨。巨蟹使徒的螯鉗急速飛舞，剪斷十三條暴走的神經索，卻被突然彈出的肋骨裝甲劃破防護服。

"抓住那個！"巨蟹使徒將某種銀色注射器拋向空中。404號的機械左手不受控地凌空抓取——這是來自某個牧羊犬中尉的義體，掌心還帶著環火星戰役留下的灼痕。

爆發的病毒在銀色藥劑的壓制下暫時休眠。404號掙扎著坐起，發現自己的新軀體由七種不同型號的機械義肢拼湊而成：左腿是牧羊犬突擊隊的液壓關節，右肩裝著偵察兵的光學迷彩發生器，甚至連聲帶都替換成了通訊兵的加密模塊。

"這些零件會互相排斥四十八小時。"巨蟹使徒正在給暴走的肋骨裝甲注射速凍凝膠，"如果天亮前你能走到3號倉庫，那里有備用的——"

整面防爆墻突然向內凹陷。五名全副武裝的牧羊犬破墻而入。

404號的新軀體比思維更快反應。牧羊犬的液壓腿帶他騰空躍起，偵察兵的迷彩模塊在空氣中留下殘影。當他的機械拳穿透昔日同僚的胸腔時，毫不留手。

然而牧羊犬的力量同樣巨大，將404號抓起，隨后砸到地上。

“先走吧，雖然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么，不過既然有一面之緣，那就后會有期?！?/p>

巨蟹使徒雙手化為機械鉗爪，瞬間夾斷一個使徒的脖子。

404號從地上爬起，撞碎走廊盡頭的防爆窗，面前是一架應急逃生飛船。

“沒死嗎？射手……”

遙遠的宇宙深處，孤兒院院長正在擺弄著晶瑩華麗的指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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