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鷺城的春總是來得格外早，護城河邊的垂柳才抽了新芽，試劍臺前的青石板上已落滿各家門派的旌旗。我握著劍柄的手微微發顫，指節在玄鐵劍鞘上壓出青白痕跡。
"陸家小子，還不拔劍？"
對面虬髯大漢的九環刀在日光下晃得人眼花，刀刃上七道血槽泛著暗紅。我深吸一口氣，丹田處游絲般的內力突然躁動，驚得檐角銅鈴叮當作響。這是陸家血脈獨有的感應，當飛劍霜鳴在十丈之內——
破空聲撕裂春風。
一道寒芒自觀戰席疾射而來，我旋身接住劍柄的剎那，霜紋劍刃震出清越龍吟。臺下驚呼驟起，那柄失蹤十五年的陸家至寶，此刻正在我手中流轉月華般的光暈。
"且慢！"
紫檀木椅上的天機閣主突然起身，茶盞在青玉案上磕出脆響。老者鷹目掃過劍身暗刻的星圖，袖中羅盤瘋狂轉動："這劍...怎會在白鷺城？"
我挽了個劍花收勢，劍氣在青磚劃出半寸深痕。霜鳴劍仍在嗡鳴，仿佛在應和遠方某處共鳴。昨夜鏡湖水榭那道鬼魅身影突然浮現腦海，蒙面女子眼尾朱砂痣艷如凝血，她指尖拂過劍匣時帶起的幽香...
"陸昭勝！"
判官高聲打斷我的思緒，九環刀當啷墜地。虬髯漢踉蹌退后三步，胸前衣襟裂開整齊切口，卻未傷及皮肉分毫。霜鳴劍在我掌中輕顫，像是得意地撒嬌。
暮色染紅西天時，我在藏書閣暗格里找到了祖父的手札。泛黃紙頁間夾著半片焦黑鐵符，與今日那女子腰間玉佩紋路一模一樣。窗外忽然掠過雪色衣角，瓦當上的霜花正在詭異消融。
劍匣突然發出蜂鳴。
我撞開雕花木窗的瞬間，正看見那道白影翻過女兒墻。霜鳴劍自行出鞘三寸，劍氣激得庭中老梅簌簌落紅。追到鏡湖蘆葦蕩時，晚風送來清冷嗓音："陸公子可知，霜鳴本該是雙劍？"
蒙面女子立在孤舟上，皓腕輕抬。她掌心浮動的短劍通體幽藍，與霜鳴劍共鳴震得湖水泛起漣漪。我想起手札末尾被血漬浸染的那行小字："雙劍合，則..."
破水聲炸響夜空，三支淬毒弩箭呈品字形封住退路。女子旋身避讓時面紗飄落，我望著那抹朱砂痣怔在原地——分明是白日里給我遞過傷藥的青衣侍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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