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江東琴會

陳天逸只覺眼前一陣眩暈，待他再次睜開雙眼時，發現自己置身于一座宏偉的庭院之中。四周雕梁畫棟，飛檐翹角，盡顯古樸典雅之風。依照系統所說，這里應當就是皖城的喬國公府了。

這府邸占地極廣，布局嚴謹，步入其中，庭院深深，回廊曲折，四周花木扶疏，四季常青，更有幾株參天古樹，枝繁葉茂，為整個府邸增添了幾分莊重與神秘。

就在陳天逸尚沉浸在這片古樸莊嚴的景象中時，系統的聲音突然在他耳邊響起：“陳天逸，你已成功穿越到了喬國公府，目前你的身份只是喬府一名普通的下人。接下來，如果你想先完成支線的話，便需好好利用你仆人的身份，想辦法接近小喬，若能獲得小喬信任，你便有機會保護她了?！?/p>

陳天逸無語，對系統道：“你既然能將我送到三國，為什么不能給我換個高貴身份？這小喬可是周瑜的老婆，被譽做江東第一美人。她地位如此尊崇，我區區一介下人，哪有什么資格見到她?！?/p>

系統用鼓勵的語氣道：“關卡任務設定就是如此，我也無能為力，不過你既在喬府，近水樓臺先得月，接近小喬的機會自然是有的，再憑著你天命之子的智慧，相信終究會有辦法?！?/p>

見系統如此說，陳天逸也別無辦法，只有抱著死馬當活馬醫的心態，嘗試著接觸小喬，但試了幾天，卻發現根本沒有半點機會。這小喬原是住在建業城的都督府，自她的夫君周瑜病故后，便搬回了皖城的國公府，她為人本就低調，周瑜死后，更是不愿拋頭露面，平日里深居簡出，只住在府中一僻靜小院內，喚作“荷風聽雨榭”。這院外處處皆有人把守，除小喬貼身侍女外，便是一只鳥兒也進不得里面。陳天逸在這喬國公府呆了數日，莫說踏入這“荷風聽雨榭”了，便是遠遠看上這小喬一眼的機會，也是沒有。

通過這幾日觀察，陳天逸發現這喬國公府大不簡單，雖是一個官宦府邸，府中卻是高手如云，聽府中下人介紹，這府中竟有三大高手，分別為"太乙劍宗"周墨陽，“滄浪客”陸驚濤，以及“岐黃閻羅”孫無疾。這三人皆是江東武林高手，此前也曾隨孫策南征北戰，沒想到現在卻做了喬府護院。有這三人在府中把守，陳天逸更是不敢有絲毫造次，連憑借凌波微步潛入小喬宅院的想法也是不敢有了。

正當一籌莫展之際，沒想到竟憑空現出一絲曙光，這一晚皖城初雪壓枝，陳天逸抱著鎏銀炭盆穿過回廊時，恰聽見賬房先生李順與喬府書童在檐下避雪，聽得二人議論道。

"昨日送鰣魚去前廳，可聽見件了不得的事！"李順將凍紅的手伸向炭盆，銅紐扣映著雪光一晃，"國公要辦'江東琴膽會'，說是請了三位神仙般的人物——"

書童急得扯他袖子："莫賣關子！"

"頭一位是吳郡顧氏嫡女顧霜翎，聽說她那張'鶴唳清宵'琴，乃取雷擊桐木芯所制。"李順壓低嗓音，指尖在結霜的廊柱上勾畫，"去歲孫將軍壽宴，她彈《幽蘭操》時，檐下七十二盞銅燈無風自滅，卻有白鶴繞梁三匝，至今吳中畫師還在爭摹《鶴影琴心圖》呢。"

炭火爆出顆火星，驚醒了打盹的花貓。書童追問道："第二位呢？"

"會稽寒門出身的墨琴先生陸孤舟，此人最奇。"李順從袖中摸出片烤焦的橘皮，竟以指腹在雪地上摹了段波浪紋，"他擅用左手四指滾拂，奏《廣陵止息》能摹錢塘潮聲。上月給張昭大人醫頭痛癥，三日不施針藥，只在病榻前彈《白雪》——結果張昭大人竟奇跡般好了。"

陳天逸不覺攥緊炭盆邊緣，霜花在銅紋凹槽里融成細流。書童已聽得癡了："那第三位..."

"最神秘的當屬廬江琴僧曇無涯。"李順突然掬了捧雪搓臉，似要壓下某種戰栗，"他棲身的破山寺連香火都沒有，偏生國公親自三顧相請。傳聞他那張無名古琴的龍齦內，嵌著周瑜將軍征黃祖時得的隕鐵片，奏殺伐之曲時，琴腹會滲出赤色水珠..."

陳天逸與書童聽得如癡如醉，偏生那李順繼續道：“這顧娘子引鶴、陸先生凝冰、曇大師喚血，已經是凡塵絕技，而小姐那張'焦尾遺韻'琴，更能彈出鬼神之音，三年前上巳節，小姐在皖水邊彈《流觴曲》，三十里巢湖竟人滿為患，人人爭相競聽，兩年前端陽宴，小姐在荷風聽雨榭彈《陌上?！贰?，彈到'使君相問'那節，滿池子鯉魚都浮到水面張著嘴——實在是琴音太清透，連鯉魚都當有人投食呢！"

”可惜自從小姐的官人周瑜大都督前年中那諸葛亮毒計，吐血而亡之后，小姐兩年間未彈一曲，此次琴會，據說小姐也要親臨，本次琴會能有顧娘子、陸先生、曇大師與小姐參加，真可謂我江東幾十年難得之盛會了?！?/p>

陳天逸聽到江東琴會的消息后，心中頓時燃起了希望。這琴會參加人數眾多，他是喬府下人，自是能夠參加，便有機會能見著那小喬了。雖然他仍然想不出接近小喬的辦法，但比之之前連小喬院門都進不去的光景，終是要好上一些。

如此過了幾日，眾人期盼已久的江東琴會如期而至。這一天，喬國公府內外張燈結彩，熱鬧非凡。陳天逸早早地換上了干凈整潔的仆人服飾，混在眾多忙碌的仆役中，悄悄進入了琴會現場。

這會場布置得如同仙境一般，精致典雅。庭院四周掛滿了彩燈彩綢，微風輕拂，彩帶隨風飄揚，映襯著陽光灑下的金色光輝，顯得格外熱鬧。

賓客們早已陸續到場，或三五成群低聲交談，或獨自品茗賞景。這些賓客中既有江東各地的名士雅客、文人墨客，也有慕名而來的琴藝愛好者。各人衣著華麗，舉止優雅，談吐間盡顯風度翩翩。

琴會尚未正式開始，但氣氛已經十分熱烈。幾名年輕的侍女手持托盤，在賓客之間穿梭往來，為他們送上香茗和點心。她們身著淡雅的長裙，面帶微笑，舉止輕盈，宛如一群靈動的蝴蝶，給整個會場增添了幾分生氣與活力。

此時人群中有人低呼，“顧仙子來了！”只見一白衣女子，如寒霜凝雪，步履輕盈地踏入琴會現場。她面容清冷如月，手中抱著一把古琴，琴身潔白如雪，琴弦泛著銀光，仿佛月光凝結而成。她的目光淡淡掃過人群，眼中清明透亮，潔凈無塵。正是那日李順口中所說冷月寒霜顧霜翎。

她身后一人，一襲青衫，腰間系著一根墨色絲絳，面容清瘦，眉宇間透著幾分孤傲，仿佛世間萬物皆不入他眼。他的身后跟著兩名童子，一人捧琴，一人捧劍。琴是名琴“孤鴻”，劍是名劍“秋水”，皆是他的隨身之物。

“原來墨琴先生也到了！”眾人紛紛行禮，原來此人正是墨琴先生陸孤舟，陸孤舟卻只是微微頷首，徑直走向琴臺。

此時這琴會舉辦的主人喬國老，見顧霜翎與陸孤舟已到，面上透出喜色，三步并作一步，來到二人身前，道：“久聞顧仙子與陸先生琴藝無雙，老朽向來久仰大名，以能聽到兩位琴音為畢生所愿，今日兩位能參與本次琴會，老夫心愿終于可以實現了，哈哈哈?！边@喬國老笑聲洪亮，絲毫看不出是年過六十之人。

顧霜翎清婉一笑道：“國老謬贊了，不過會些粗淺琴技，怎當得起國老如此盛譽。若論琴藝，小喬姑娘號稱江東第一，國老有如此女兒，又何須在意我等這些鄉野之技？”

喬國老聽得此語，眼神間掠過一絲憂郁之色，道：“我那小女自她夫君亡故之后，便再無笑顏，兩年間，老朽也從未聽到她彈奏一曲”，但他轉而又道：“不過本次江東琴會，有幾位大國手參與，當世罕見，故而我那小女也答應，屆時琴會上，她必會出場，彈奏一曲，為諸位國手助興?！?/p>

他繼續說道：“顧仙子與陸先生還請稍待，廬江琴僧曇無涯大師也答應參會，待曇大師到了，這琴會便可正式開始了?！?/p>

這時天空中忽然傳來悠長聲調，宛如佛音：“貧僧不過一枯朽之人，國公何必如此掛懷？若因貧僧一人耽誤了這江東琴會，那就是大大的罪過了?！?/p>

眾人順這聲音一看，只見一灰袍老僧，踏步邁入會場，只見他身形枯瘦，但面色慈祥，手中抱著一琴，古樸無華。他看似走得不快，卻又似乎眨眼之間，便已到了會場。

陳天逸看他身法，心中不由一動，暗道：“這老僧看似枯槁，武功似乎卻是極高，他這進入會場的身法，看似潺緩無力，卻能瞬移百步，分明是極上乘的身法?！?/p>

喬國老見這老僧到場，大喜道：“原來是曇無涯大師到了，此前老夫在破山寺千請萬求，都不能見大師一面，今日大師肯來，實在是我喬府莫大的榮耀，還請大師上座?！?/p>

此刻三大國手已到，琴會正式開始，當先上場彈奏之人，正是冷月寒霜顧霜翎，她端坐在“鶴唳清宵”的古琴前，纖細的手指輕輕搭在琴弦上，仿佛與琴融為一體。隨著第一聲琴音響起，整個庭院仿佛被一層輕紗籠罩，琴音清澈悠遠，如同夜空中鶴唳之聲，令人心曠神怡。她的演奏如行云流水，每一個音符都如同晨露滴落在靜謐的湖面上，泛起層層漣漪，將《幽蘭操》中蘭花的高潔與清雅表現得淋漓盡致。

當琴音進入高潮，顧霜翎的手指靈動跳躍，琴音變得激昂而高亢，宛如白鶴振翅高飛，發出嘹亮的鳴叫，直入人心。然而，就在眾人沉浸在這激昂之中時，琴音突然放緩，回歸到最初的輕柔與悠遠，如同清晨的露珠晶瑩剔透，散發出淡淡的清香。最后一個音符如同流星劃過夜空，余韻久久回蕩在空氣中。

此時臺下的江東才子無不為這琴音沉醉，紛紛喝彩道：“這不正是顧霜翎的《幽蘭操》了，今日能在現場聽到此曲，實在是此生無憾了?！?/p>

此刻忽然聽到一個聲音道：“姑娘琴技神乎其神，老夫也來伴奏一曲，為姑娘助興?！北娙硕ňσ谎?，說這話的，正是那墨琴先生陸孤舟。只見他輕輕撥動琴弦，音符如同晨曦初露，清亮而透徹，宛若一縷清風拂過湖面，蕩起層層漣漪?！皬V陵止息”一曲緩緩展開，琴音時而如流水潺潺，時而如高山回響，層層疊疊，宛如江河奔流，氣勢磅礴，令人心潮起伏。

忽然間，陸孤舟的手指如電光火石般在琴弦上快速跳動，奏出一段段激越的旋律，仿佛能看見戰場上金戈鐵馬、烽火連天的景象。然而，就在激昂達到頂峰之時，琴音忽然轉為平緩，如同戰后的一片寂靜，余音裊裊，不絕于耳。

臺下眾人聽得如癡如醉，此刻又聽得一聲音道：“兩位施主琴技如此高超，貧僧又怎可在此枯坐，便也來為兩位伴奏一曲吧?！闭f此話的，正是那廬江琴僧曇無涯，只見他雙手輕撫琴弦，琴音驟起，竟奏出《貝葉縛心咒》的旋律，這聲音清澈純凈，每一個音符都充滿了禪意，如暮鼓晨鐘，令人心神寧靜，而整個庭院也仿佛被一層淡淡的佛光籠罩。

這三曲奏罷，臺下眾人無不嘆服，而喬國老也是大大驚喜，嘆道：“今日竟真能同時聽到《幽蘭操》，《廣陵止息》，《貝葉縛心咒》，實在不知是老夫幾輩子修來的福分?！?/p>

此刻，琴臺東北角忽然一陣騷動，人群紛紛從中間散開，并傳來驚喜的聲音，“小喬姑娘來了，小喬姑娘來了?！甭曇羲纳㈤_來，頓時整個廣場的吸引力都吸引到了東北角。

這小喬被譽為江東第一美人，江東的青年才俊，公子哥們兒，哪個不想見她一面，可惜她自嫁與周瑜之后，等閑已難得再見她一面。此刻知她要親臨江東琴會，頓時觀者如潮，數千人的目光，全聚集在了這東北角。

陳天逸聽得這喧囂聲，心中一動：“真的是小喬要出場了嗎？”這幾日他殫精竭慮，想的都是如何接近小喬，此刻就要見到小喬，心中竟然莫名的一絲緊張。

此刻人群中紛紛散開，當中走出一個絕美出塵的女子，不是小喬卻又是誰。她雖已嫁做人婦，卻絕不損及她絲毫美麗，只見她面如清月，眸似秋水，清姿麗影，整個人宛如畫中出來一般，走到人群中，但覺光華奪目，四周烏泱泱的人群，在她面前也似乎失了顏色。

陳天逸遠遠喬見著這小喬，竟似被電擊了一般，胸口砰砰直跳，心道：“世上怎會有這般美麗的人兒！今日能見著這小喬姑娘一面，真是死也甘愿了?！?/p>

小喬并不理會場內眾人艷羨的目光，來到琴臺之前，先向喬國公施了一個大禮，然后面向顧霜翎、陸孤舟、曇無涯三人道：“三位大才，所奏之曲直入人心，令人沉醉，小女子今日受教了?！?/p>

那顧霜翎、陸孤舟、曇無涯三人見小喬舉止雍容華貴，典雅萬分，亦是無不敬服，曇無涯道：“女施主多禮了，我等不過一時興起，撥弄幾曲為在場眾人助興，傳聞女施主琴藝無雙，當年《流觴曲》可令現場人滿為患，導致皖水竟不能暢流，不只今日施主可否趁此雅興，也為在場眾人彈奏一曲?！?/p>

小喬望向天際遠方，眼神中竟現出淡淡哀傷，道：“自從拙荊夫君亡故之后，小女子便再未彈奏過一曲，但今日躬逢盛會，幾位都是當代國手，不遠千里而來，便是為了在此處共譜當世名曲，小女子雖然不才，但也識得輕重，豈能因家中哀戚之事而損了江東大義，今日自當奏上一曲，以全我江東琴會之真意?！?/p>

只見她素手輕撫，琴音緩緩響起，似如流水潺潺而過，初時讓人覺得淡泊而寧靜，但過不片刻，小喬十指輕拂，琴音突然間變得低回婉轉，凄涼哀愁，悲凄之音，竟讓人生出痛不欲生之感，這當中有親離子散之痛，有孤影孑立之痛，有彷徨悲怨之痛，各種苦痛哀思，糾織一起，竟讓在場眾人心緒，也隨著這悲怨之音起起伏伏。

此刻全場眾人盡皆寂靜無聲，與這琴音同悲，陳天逸在一旁聽到，亦覺得胸中疼痛萬分，他心中大為吃驚，暗道：“這琴音顯是在哀嘆夫君亡故，但其中之凄絕慘淡，當真讓草木同腐，天地同悲，未想到這周瑜之死，竟然讓小喬心中如此傷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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