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 歸墟

晨光刺破星砂凝結的云層時，黃河斷流的河床已化作青銅祭壇。銀瓶仰臥在渾天儀殘骸中央，心口插著的紅纓槍尾端仍在滲出星砂，七百二十道青銅鎖鏈從她四肢延伸向幽云十六州，每根鏈環相撞都激起建炎四年戰場的金鐵交鳴。岳飛獨坐祭壇邊緣，瀝泉槍尖挑著的狼首玉玨突然發燙——裂縫中浮現的星象圖正被星砂重塑，丙午年二月初五的北斗隕落之期竟與當下辰時重疊！

"父帥當心！"岳云鐵槍攜"撼岳十三槍"第十一式"裂穹"橫掃而來，槍風撕碎三尊破冰而出的青銅狼首像。青年將領左臂疆域圖徹底消融，裸露的皮膚上浮出磁州童尸陣的星軌圖紋——那些紋路正與銀瓶后頸青斑共鳴，將十二世血債化作星砂注入祭壇。冰層深處傳來嬰兒啼哭，三百青銅棺槨的裂縫中滲出黏稠黑液，在空中凝成二十年前風雪夜的畫面：金國十九公主完顏明珠剜心時的血珠，竟與此刻銀瓶心口滲出的星砂軌跡完全重合。

銀瓶白發突然無風自動，插在胸口的紅纓槍錚鳴著離體飛旋。少女在星砂風暴中睜眼，七星瞳已化作赤金異色："完顏烏術，你當真以為七星換命局破了？"嗓音里混著十九公主的凄厲與穩婆的蒼老，指尖結出的"貪狼吞日印"竟引動黃河二次改道！新河道如青銅巨蟒纏向臨安方向，十二座岳家軍舊戰場的廢墟拔地而起，在蒼穹拼成倒懸的北斗陣型。

完顏亮踏著星砂凝成的天梯降臨，金刀劈向祭壇中央："岳門氣數已盡！"刀鋒觸及銀瓶發梢的剎那，少女后頸青斑離體化作七匹幽藍狼影，狼嚎聲震碎三百青銅碑。張憲將軍赤血馬踏破時空屏障，丈八蛇矛挑著半卷《七星劫》殘譜穿云而來："瓶丫頭，接住你娘親的遺物！"泛黃紙頁間夾著的狼首紋殘布突然自燃，青煙在空中凝成磁州荒廟地底的青銅祭壇全貌——壇心釘著的七枚桃木釘，釘尾紅繩竟系著臨安皇宮的十二道金牌！

岳飛瀝泉槍突然迸發龍吟，老將軍須發盡染星砂："云兒，用岳家血開天樞！"槍尖蘸著雄黃酒畫出的"精忠破劫符"燃起幽藍鬼火，火光照亮駭人真相——銀瓶缺失的半塊心骨從未離開磁州，此刻正在荒廟童尸陣中跳動，而每跳動一次，臨安祭壇的青銅釘便深入大宋疆域圖一寸！岳云暴喝著刺穿左掌，血染的鐵槍使出第十二式"歸墟"，槍風裹挾十二代先祖靈牌碎片，化作赤虹貫穿時空屏障。

***

磁州荒廟地底震顫，完顏烏術殘魂附體的青銅鼎突然浮空。七具童尸同時睜眼，桃木釘尾端的《滿江紅》殘頁盡數化作契丹密文。銀瓶心骨跳動聲如戰鼓，每聲鼓點都令岳家軍舊戰場的廢墟升起星砂龍卷。張憲蛇矛刺入祭壇中央，矛尖觸及心骨的剎那，二十年前記憶如潮水涌現——風雪夜中，十九公主將嬰兒遞予穩婆時，塞入襁褓的不僅是《武穆遺書》，還有半塊浸透金國皇族血的北斗石！

"原來這才是陣眼！"老將須發戟張，蛇矛使出"銀蟒裂天式"震碎三具童尸。飛濺的骨灰中浮出臨安密室的星軌圖——秦檜手持的第十二道金牌背面，赫然用星砂刻著銀瓶此刻的命格："乙巳歸墟，丙午重生"。完顏亮金刀趁機劈向心骨，刀鋒卻被突然現形的狼首玉玨擋住——玉玨裂縫中滲出十九公主的殘魂，化作青光注入銀瓶遠在黃河的軀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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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河祭壇上，銀瓶四肢鎖鏈盡斷。少女踏著星砂升至半空，白發如蛛網纏住十二座戰場廢墟："三百年的星債，該清了！"七星瞳迸射的血光中，幽云十六州的星砂龍卷突然倒灌，將金國龍脈走勢圖撕成碎片。岳云鐵槍熔作赤龍，裹挾著《武穆遺書》殘頁貫穿完顏亮胸膛，青年將領左臂疆域圖在此刻重生——卻是用星砂重塑的大宋完整版圖！

完顏烏術凄厲尖嘯著撲向銀瓶，青銅鼎內封存的三百童尸怨氣盡數釋放。少女卻露出十九公主的悲憫神色，指尖輕點鼎耳："阿爹，該醒了。"北斗石突然從鼎內浮出，石面映出三百年前賭約真相——當年岳家先祖以七星換命術鎮壓的并非金國龍脈，而是因戰亂滋生的天地煞氣！星砂暴雨突然靜止，七百青銅碑的殘片匯聚成渾天儀，將漫天煞氣吸入歸墟。

晨曦再次降臨黃河時，銀瓶跌落岳云懷中。她心口的血洞正被星砂填補，后頸青斑凝成嶄新的北斗紋路。岳飛獨坐重聚的渾天儀前，瀝泉槍尖挑著的狼首玉玨徹底碎裂——裂縫中最后的星象圖顯示，丙午年二月初五，十二道青銅鎖鏈將從黃河直通臨安，而銀瓶的七星瞳將再次映出"精忠報國"的血色讖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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