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漕運迷蹤

季之來在義莊后院醒來時，肩胛處的淤青還在隱隱作痛。他伸手摸向腰間，青銅匣的鎖扣不知何時被人擰開了，露出里面已經泛黃的漕運圖。

最讓他在意的是圖紙右下角——那里蓋著枚暗紅色火漆印，紋路竟與昨夜在殺手身上搜到的玉牌如出一轍。

“你在看什么？”蘇明不知何時蹲在他身側，發間銀絲拂過他手背。少女醫女這次沒穿月白襦裙，而是換了件灰布短打，腰間別著把青銅藥杵，“這可是能要命的東西?！?/p>

季之來一下子坐起，碰翻了身旁的竹筐。曬干的魚腥草散落一地，混著幾片青瓷碎片——那是今早他蹲在碼頭撿的。當他看清碎片上的刻痕時，瞳孔猛地收縮：“這是...漕船暗艙的機關圖？”

“你果然沒學會怎么藏東西?！碧K明突然抓住他的手腕，指尖劃過他掌心那道新疤。季之來猝不及防被扯到樹根旁，后背緊貼著潮濕的樹皮。他聞到她身上淡淡的苦杏仁味，突然想起三天前在醉仙樓聞到的香氣。

“陸貴妃的沉水香里摻了西域金粉?！彼摽诙?，驚得蘇明藥杵哐當落地，“你每次施針都要焚香，是在掩蓋什么？”

少女醫女沉默片刻，突然扯開衣領。她鎖骨下方赫然浮現星形胎記，淡金色血液正從印記邊緣滲出。"你以為我是誰？"她聲音發顫卻帶著冷意，"從你撞破漕運案那日起，二十年來第一個敢直視天機閣秘密的人。"

季之來怔住。記憶如潮水般涌來：昨夜在祭天臺看到的星軌圖上，那些閃爍的紅點分明標注著各州府的漕運路線。

當他手指無意識撫上左眼朱砂痣時，竟看到幻象中浮現出千艘掛著西域旗幟的漕船——船底密密麻麻全是星髓孢子！

"屏息！"蘇明突然按住他太陽穴，三根銀針精準刺入風池、百會、涌泉三穴。劇痛中季之來看到奇妙景象：破碎的星門里漂浮著無數光繭，每個光繭里都映照著不同版本的自己——舉著玉匣站在天機閣頂的，握著染血詔書痛哭的，還有此刻渾身插滿銀針的...

"醒了嗎？"少女的聲音帶著哭腔。季之來猛地回神，發現三根銀針不知何時已變成金紅色。蘇明撕開他染血的衣襟，用舌尖舔去他胸口淤血。這個動作讓兩人之間的空氣突然變得粘稠，季之來甚至能聽到自己劇烈的心跳聲。

"告訴我，你是怎么看到星軌圖的？"蘇明的手指撫過他左眼下的機械義體，那里還在滲出淡金色液體。季之來突然想起被釘在祭天臺時看到的畫面：破碎的星軌中漂浮著青銅匣，匣內星圖與此刻他手中殘缺的漕運圖完美契合！

"這不是天機閣的..."他話音未落，遠處突然傳來急促的馬蹄聲。十二匹黑馬踏破晨霧，馬上騎士皆戴著青銅饕餮面具，手中捧著的不是兵器，而是散發幽藍光芒的"星髓采集器"。

"當啷！"

季之來翻身躍起，抄起樹根砸向最近的黑衣人。木棍擊中鎧甲的瞬間，對方竟像紙人般癱倒在地——后頸插著一根細如發絲的金針！

"退后！"蘇明甩出藥杵，七根銀針在空中織成屏障。季之來趁機沖向馬群，左眼機械義體迸發出刺目光芒。他看到每匹馬的額頭都烙著同樣的印記——與青銅匣內星圖的某個星座完全吻合！

"抓住他！"陸貴妃的聲音從后方傳來。季之來回頭望去，發現老婦人竟站在十丈外的柳樹上，手中握著的不是拂塵，而是一柄鑲嵌西域寶石的權杖。杖頭墜著的玉墜，竟與他頸間從父親棺材里找到的玉佩一模一樣！

"母親這是要拆了我的書房不成？"季長明的聲音從樹梢傳來。年輕太子踩著柳枝飄然而下，右眼朱砂痣在晨光中格外明顯。他腰間佩劍的劍柄上，纏繞著與蘇明發間相同的銀絲！

季之來突然笑了。他摸向青銅匣，發現底部不知何時多了道細縫——里面滑出一枚刻著西域文字的羊皮卷。當他的手指觸碰到羊皮卷的瞬間，整條汴京的河道突然泛起金光，河底浮現出數以萬計的星髓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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