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再回小院

再回到城郊小院，謝鳶望著灶臺出神。

她還記得臨走前，忘笙正坐在檐下鋪著新摘取的花瓣，笑咪咪的說等她回來，正好可以吃到新鮮出爐的鮮花餅。

如果沒出事，此時灶臺上的蒸籠應該騰著熱氣，空中裹滿桃花餅的甜香。

可謝鳶掀開蒸籠，里頭只剩了幾塊發硬的粗餅，像是新做好的午飯還未來得及出鍋，主人便匆匆離開。

忘笙死前，有吃飯嗎？

突然，謝鳶抬手接住一片飄落的金蝶殘翼。

金蝶殘翼上留存的影像是忘笙臨消散前的模樣，隔著千里云煙，小丫頭望著南州方向，染血的唇瓣一開一合：

“姑娘，來世再見?！?/p>

“誰準……你替我選的?！敝x鳶喃喃。

原來當時在南州祭壇，是忘笙用盡最后一絲精血復蘇同命咒，才能千里傳音，及時帶她脫離心魔幻境。

當年誅仙陣法殺不死她，天衍宗在逐謝鳶下山前，特賜了她九道魂鞭。

彼時師尊已經身殞，謝鳶道心破碎，魂鞭一發入骨，求死之意瘋長，最后三鞭，是忘笙撲上來用自己瘦弱的脊背擋住。

十四歲的小道童滿嘴是血，卻死死把她護在懷里。

她們并肩走下山門時，忘笙身上飄出張皺巴巴的宣紙，上面寫著歪歪扭扭的字跡：

——今日師姐教我御劍，飛過杏花林時，師姐笑起來比春風還好看。

可現在小院的杏花已經盡數凋零，謝鳶坐在院中，一道清風掃過，吹得她衣角泛起褶皺。

謝鳶茫然看著自己止不住顫抖的掌心，原來同命咒隕滅后烙在神魂上的劇痛，竟比當年魂鞭入骨還要痛上千倍。

幾聲輕咳將謝鳶拉回現實。

她回過頭去，看見侯府老夫人強撐病體從房內走出，不過幾日光景，對方卻仿佛老了十歲，眉目間布滿哀愁，在對上謝鳶眼神的那刻，老夫人竟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若不是為了救我……”老夫人捂著胸口，痛心道，“若不是為了救我，忘笙姑娘不會身死……阿鳶，是侯府拖累了你?！?/p>

謝鳶上前一步扶起老者，心中五味雜陳。

她嫁入侯府五年，三界中關于她的傳言，只留下那道若有似無的誅殺令。

謝鳶本以為，只要自己隱姓埋名不問世事，就可以在這天地間度完余生，但經過南州一事，謝鳶恍然驚覺天衍宗竟從未放棄過對她的趕盡殺絕。

一味忍讓退縮，只換來了對方的無盡追殺。

這次侯府出事，蹊蹺太多。

安撫好老夫人后，謝鳶左手掐訣，右手從發間抽出玉簪，幻化出的骨劍上騰然升起赤紅色火焰，隨著骨劍插入地脈，小院十里內未死的妖族突然齊聲發出凄厲慘叫。

靈力裹挾著炎炎劍氣，化作了赤色鎖鏈破地而出，將正在林間深處慌亂逃竄的狐妖釘在樹上。

狐妖渾身顫抖如風中殘葉，這劍氣她太過熟悉，正是來自早前那個殺了九尾狐下酒的白衣女修，絕望之下，狐妖正欲自爆內丹，卻見白衣女修持劍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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