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生日!”小偉淡淡的看著莎莎。
小偉并不知道密碼,但還是確認,密碼就是自己的生日。小偉記憶里只過了一次生日,是在師父家過的,那天小偉喝了很多酒,但小偉依然清晰的記得,師父送小偉下樓的時候,滿目含笑的告訴小偉,等自己百年以后,要小偉繼承自己所有的衣缽。
如今,師父做到了,可自己的路,還有太遠……
保險柜打開了,每一層都擺滿了師父心愛的物件,每一件,都有它的靈魂,每一件都有它的溫度……
小偉蹲下身子看時,確信,這是師父所有的家當!
保險柜最下面是一個不大的抽屜,小偉拉開抽屜,里面是一個厚厚的文件袋,文件袋下面,是幾沓人民幣和美元,還有幾根金條。
小偉打開文件袋,最上面的是這套房子的購房合同,用的是小偉的名字,下面是一本厚厚的電話簿,最下面是一封簡短的書信。
書信的內容簡單的幾乎可以一目了然,只是囑托小偉照顧好自己,經?;丶胰タ磶熌?,房子是留給小偉結婚用的,現金和金條,是用于小偉新店開業的啟動資金,屋內所有的物品,都是留給小偉的,至于師父的兩個兒子,師父給他們在疆先生的公司留有股份,足夠他們此生衣食無憂。
“你師父把你當成自己的兒子了,而且是最看重的小兒子!”莎莎看著那份簡短卻又滿含深情的書信,淚水又一次打濕了眼眶。
黑夜與白晝罅隙,永生之愛未眠,海天相匯,宿夢升起;樂曲,被遺棄的長街消亡,余音在廢墟回蕩,凜風,被樹冠壓彎腰身,旋倪一地跌宕的殘葉,花香,隨芬芳凋謝,思念的花瓣鋪成遠行的路,每向前一步,都留有懷想的印記;水底深處喚醒鮮紅的日光,我知道,那是我們終要去的地方。
漫步寒涼日光,所有夢想邊際,風吹來多年前的詮釋,日落后絕望的黃昏;微星悲鳴,哀傷的清光,月輝孤寂,灑下忠誠靈悟,白晝不會與夜晚交易,假意衰老的時光;燈火踱步,空鳴已逝,幽暖燭焰,背影里的迷宮。
曾經的市場已經拆遷完畢,全部化為廢墟,不遠處施工隊正在忙碌,車來車往,昔日繁華仿佛很快就會回來。
“金刀小駙馬,你就要開始新的事業了,說,你想要什么祝福?”莎莎開車穿行在人跡罕至的郊區街道,直奔高速駛去。
“你怎么了,癩皮狗?”半晌,莎莎見小偉低頭不語,關切的問道。
“我不想你再叫我金刀駙馬了!”小偉幽怨的看了莎莎一眼,隨即看向遠方枯黃的野山。
“你想干什么,癩皮狗?”莎莎輕踩了一下剎車,慢慢把車子停在空蕩蕩的路邊,就像一個丟了心愛糖果的女孩,失落而沉重的的看著小偉。
“現在是新社會了,你得叫我老公!”小偉伸手撫摸莎莎溫暖的額頭、溫情的發梢。
莎莎打開安全帶卡扣,溫情恬靜的趴在小偉腿上。
“你是壞壞的癩皮狗!”莎莎趴進小偉懷里,乖巧的抱緊靠在座椅上的小偉。
街道兩旁,未融化的殘雪,遠方起伏的山丘,斑斑點點的雪白,冬日裹緊特有的素裝,沉靜的畫卷,似安詳甜睡的老人,純凈的令人窒息,美麗的直透人心。
汽車傍晚時分,開進莎莎居住的小區,一個熟悉的背影,小偉叫停莎莎,打開車門走下汽車。
“清先生,您怎么在這?”小偉走到那個熟悉的背影后。
“小偉,好長時間沒見你了!”身著保安制服的清先生轉過身來。
“您怎么還穿著保安制服,清先生!”小偉疑惑的看著清先生笑笑。
“最近,我在寫一部小說,來體驗一下生活!你別看我這身保安制服,我年齡大了,如果不是認識他們走了‘后門’,想穿都不讓我穿!”清先生爽朗快意的笑了。
“回家喝杯熱茶吧,清先生!”莎莎文雅的站在小偉身邊。
“不了,有規定,我現在是值班時間!有時間你們去我家,咱們炒幾個菜好好聊聊,莎莎!”清先生慈祥的笑道。
“你就說業主懷疑家里有危險,請你協助檢查一下,清先生!”小偉笑著拉清先生上車。
“莊老師喜歡你是有原因的,他收你做關門弟子,我這個老朋友都替他高興!”清先生上車后笑道。
“我師父辭世了!”小偉沉默片刻,還是傷感的說道。
“什么時候,在哪,為什么不通知我?”清先生眼眶濕潤了,小偉確信,師父與清先生確實是君子之交!
“清先生,您勿怪!莊老師的遺愿,小偉也沒能去送行!”莎莎停下車解釋道。
“‘故人不可見,漢水日東流……’”清先生抬起衣袖擦拭眼角,低沉的重復著這句白居易的古詩。
“清先生,節哀吧!”小偉扶清先生下車,隨莎莎一路走進屋內。
“也罷,我們很快又能見面了!”清先生坐在沙發上搖了搖頭,突然看著小偉和莎莎笑了。
“清先生,您這是說哪里話,我還想請您和阿姨幫忙照看孩子呢!”莎莎說著,羞怯的低下頭。
“好啊,就怕你們嫌棄我們老了笨手笨腳!”清先生會心的笑了,笑容里帶著揮之不去的哀思。
“哪能呢!還要煩請您指導孩子文學呢,清先生!”莎莎笑著把洗好的水果和干果擺放在清先生面前。
“好!好!”清先生無拘無束的笑著。
莎莎去廚房燒水泡茶,小偉繼續與清先生交談著。
“以后有什么打算嗎,小偉?”清先生認真又平和的問道。
小偉把自己要繼續開店經營的打算,簡單告訴清先生。
清先生一番贊許后,表示如有需要,全力支持。
三人在客廳喝了幾杯熱茶后,清先生以工作交接為由,禮貌的辭別小偉和莎莎。
月光寧靜,優雅的在城市上空曼舞,萬家溫馨的暖光,如夢似幻沉醉在深夜,街燈與霓虹如流水蔓延,交相陶醉在美好的夜晚。
時光似曠野的疾風,轉瞬即逝!
很快,新年過后,五彩斑斕的春日復蘇了,在這期間,小偉回過幾次那座海濱小城,除了看過父母和師娘,再就是祭拜師父,了解老市場重建的工期。
生活一如既往,除了照舊的工作,只是多了一些莎莎公司和疆先生公司的瑣事。
一個晴朗的早晨,小偉和莎莎吃過早飯,莎莎開車送小偉去公司上班,當車即將開下高架橋的時候,莎莎猶豫了一下,踩下油門,繼續在高架橋上向前疾馳。
“怎么沒下去,莎莎?”小偉不解的取出香煙看著開車的莎莎。
“帶你去‘桃花源’”莎莎笑著踩下油門超過前面的汽車。
汽車一直開到高架的盡頭,開在平坦的柏油馬路上,開進一片翠綠的山谷,最后,停在一座雪白的高墻外面。
“這是哪兒?”小偉迷迷糊糊隨莎莎走下汽車。
“你的‘桃花源’”莎莎說著,取出鑰匙,打開了那扇高大的漆黑鐵門。
小偉隨莎莎走進去,這是一個巨大的院落,沿著剛剛鋪好的青石路向前,院子兩邊是幾件復古的瓦房,最里面坐落著仿古的屋舍,只是庭院里,除了腳下是青石路,還全部裸露著泥土。
“本來想全部完工再帶你來,可最近看你可憐,就提前帶你來了,還好,整個院子就差綠化了,如果你喜歡,可以再挖一個魚池!”莎莎柔美的笑著。
“不用綠化了,我看在這里開辟一塊菜地不錯!”小偉心悅的笑著。
“你會種菜嗎,我勇敢的小駙馬?”莎莎俏皮的笑著。
“當然!”小偉肯定的點點頭。
“走!”莎莎拉著小偉出門,開上汽車,向不遠處的街上駛去。
小偉和莎莎在農資店主驚詫的目光中,購買了幾種蔬菜的種子和玉米種子,又買了幾樣常用的農具和水管,然后開車返回莎莎口中的‘桃花源’。
很快,在小偉的指導下,莎莎和小偉一起開拓了一塊荒地,撒下泡過水的種子,接上水管打開自來水,澆灌好剛種的菜地。
“那邊種什么,癩皮狗?”莎莎體力比小偉要好得多,沒來得及歇息,又在院子里走來走去。
“那邊種果樹,中間一定要種一顆石榴石!”小偉坐在石臺上,伸展腰身休息。
“你喜歡石榴樹嗎,癩皮狗?”莎莎恬靜的坐到小偉身邊。
“不!我只是喜歡,小小癩皮狗在石榴石下跑來跑去的樣子!”小偉笑了。
“臭癩皮狗,你怎么不為我打算一下呢?”莎莎依偎在小偉懷里。
“當然為你打算了!作為咱家的小農婦,你得收拾屋子做飯呀!”小偉壞笑著抱緊了懷里的莎莎。
“討厭!”莎莎仰起頭,幸福的看著小偉歡笑的面容。
當綠油油的菜地,每一片新鮮的菜葉,都在散發著自然的氣息時,整座山谷都在五顏六色中爭奇斗艷,在這片生機與活力的搖籃里,小偉也接到了古玩市場重建工程竣工的消息。
莎莎出差了,小偉處理好莎莎公司和疆先生公司交代自己的瑣事,來到自己上班的中介公司請辭,在甲哥的極力挽留之下,小偉請了一段長假,然后只身一人返回那座海濱小城。
小偉來到昔日的古玩市場,找到物業才知道,曾經老店位置的店鋪,屬于莊老師回遷的店鋪,因為店鋪面積有所增加,大師兄和二師兄在原來老店拆遷的基礎上,可以加錢買下來,也可以直接出售,因為兩人并不想繼續經營古玩店,更不想出租賺取租金,所以直接選擇了出售。
在物業人員的協助下,小偉輾轉找到了那位購買店鋪的先生,經過幾番洽談,兩人同時認可了最終成交價格后,小偉順利以貸款的方式買下了店鋪。
由于店鋪在交付之初,開發商已做了簡單且統一的裝修,小偉對店鋪裝修又沒有太高的要求,所以,小偉直接托人買來復古的博物架和玻璃展柜擺放進店鋪。
店內不可能全部擺放莊老師留給小偉的物件,大部分還是需要小偉去各種渠道購買的,于是,小偉一邊把博物架和玻璃展柜擺滿,一邊陸續幾次回過北京,處理莎莎和疆先生公司委托的工作。
不久,店內的準備工作結束了,終于可以隨時開業了。
站在全新的店鋪門前,小偉默默注視著透明的玻璃門,寬大的展柜和各式擺放的物件,總感覺少了什么,平靜的思慮后,若有若無的回憶,只是再沒有那時那景那人了……
這個位置,剛好可以放下一張太師椅,當有一天自己了卻心愿,當有一天自己老了,當有一天……
相信,那一天,莊老師會重新躺在太師椅上,回到這間店鋪的門前……
小偉翻遍口袋,才記起自己已經好久沒有吸煙了。
是的,因為有痛,才有愛;因為痛,才知道愛。
這天,小偉像往常一樣,來到準備好開業的店鋪,坐在玻璃展柜后的椅子上,打開師父留下的電話薄,一一查看,是否有必要電話通知開業時間的人。
這時候,勻稱悅耳的高跟鞋聲響起,小偉沒有抬頭,依然在認真翻閱那本泛黃的電話薄。
“對不起,今天不營業!”小偉低著頭,對著門口傳來的聲音擺擺手。
高跟鞋敲擊地面清脆的聲音越走越近,一直來到小偉身前,把一本厚厚的文件袋和一串嶄新的車鑰匙放在小偉面前的玻璃柜上。
“老板娘回來了!”清甜的聲音,一頭短發的女孩俊俏無害的容顏上,帶著幾分干練和自信。
見小偉一臉微笑卻沒有說話,女孩溫情的為小偉整理衣衫。
“這是給你買的車,以后你出行就更方便了!”
“這間店鋪剩余的貸款我都還了,以后你不必再按時還款了!”女孩甜美的笑著。
“老板,你今天有些奇怪呀,怎么不說話呢,在想什么呢?”女孩俏皮的微微側臉翹起小嘴。
“我只是在想,我太佩服這家老板了,他竟然找了一位這么好的老板娘,好的讓人無法用言語形容,而且我還聽說,老板娘的盛世容顏,好多美女明星都很嫉妒呢!”小偉神情嚴肅的說完笑了。
“你說,老板娘這么好,老板會負了她嗎?”女孩笑著趴在小偉面前的玻璃展柜上,修長的睫毛幾乎碰上小偉鼻梁上的眼鏡。
“這個問題,老板回答不了,老板娘得去問問地球,如果地球還在,就不會,如果哪天,地球消失不見了,老板也就不知所蹤了!”小偉笑著捏了一下女孩柔軟的下巴。
女孩乖巧恬靜的露出潔白的牙齒笑了。
“告訴你個秘密!”女孩突然一臉認真的湊到小偉耳邊低語,片刻后,兩人一起甜美幸福的笑了……
僅以此,獻給慈愛的莊老師和溫暖的萌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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