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禁地探尋

琉璃碎片折射著鮫綃信箋上未干的星砂，寧云川指尖拂過案幾上融化的月光，那些正在消失的窗欞影子突然扭曲成猙獰的獸首。

他屈指敲在二十八宿星砂繪制的"危"字上，整張鮫綃瞬間燃燒成紫焰，將房梁垂落的蛛絲都映成鎖鏈狀的血痂。

"垂星瀑倒灌前，倒先來了群聒噪的烏鴉。"他笑著將茶漬抹在趙靈萱袖口，少女腕間銀鈴突然發出尖銳蜂鳴。

練武場方向炸開的靈氣波動震碎了七重結界，半空漂浮的試劍石簌簌落下猩紅鐵屑。

寧云川踏出房門時，整片青瓦都在他靴底凝成北斗陣紋——西南角破碎的貪狼星位正汩汩涌出墨色霧氣。

"靈樞院的娃娃們就這點能耐？"黑風踩著陰陽雙魚陣眼獰笑，背后懸浮的饕餮虛影將漫天劍雨啃噬殆盡。

他手中骨笛吹出的音波化作黑豹與白虎，利爪揮過之處，青銅傀儡竟像熱蠟般融化。

李長老的拂塵剛纏住白虎咽喉，就被黑豹尾刺洞穿肩胛。

老人咳著血沫捏碎腰間玉牌："結七星伏魔陣！"可地面亮起的星圖才聚攏三分，就被黑風靴底涌出的濁氣腐蝕成焦土。

"老東西，你的搖光位早在三日前就被本座換了命燈。"黑風掌心翻轉間，七盞青銅燈臺從地底破土而出，每簇火苗里都困著個痛苦掙扎的學員魂魄。

混亂中忽然飄來一縷清越琴音。

鄧雅琴懷抱焦尾琴躍上斷柱，指尖勾動的宮商之音化作金絲纏住黑豹利爪。

她鵝黃裙裾被罡風撕開血口，卻將最后一道護身靈氣注入琴弦："云川你快走！"

正要撕裂陣眼的寧云川身形微滯。

少年眼底流轉的星辰突然倒懸，他看見鄧雅琴發間玉簪迸裂的細紋里滲出淡青色靈氣——那是三日前他隨手插在她鬢角的枯桃枝，此刻竟在琴聲中綻放出灼灼花焰。

"嘖，麻煩。"他嘴上抱怨著，手中卻多出把由星光凝成的折扇。

扇骨展開時，黑豹撲向鄧雅琴的軌跡突然扭曲成北斗勺柄的形狀，白虎喉間則浮現出清晰的奎木狼星痕。

折扇合攏的脆響中，兩頭兇獸哀嚎著撞向彼此。

寧云川趁機拽過鄧雅琴手腕，少女踉蹌跌進他懷里時，袖中掉落的安神香囊正巧蓋住黑風偷襲的毒針。

"第三次了。"他貼著鄧雅琴耳垂輕笑，"上次是替我擋箭，上上次是..."

"寧云川！"謝清歡的劍光劈開濃霧，霜雪般的劍氣卻巧妙繞過相擁的兩人，將黑風逼退三步。

她收劍時睨向鄧雅琴腰間玉佩，那里綴著的流蘇正與寧云川衣帶糾纏不清。

少年狀似慌亂地后退，靴跟"無意"碾碎塊帶血的陣石。

飛濺的碎屑在謝清歡腳邊拼出半枚殘缺的星紋，而她腰間懸著的占星盤突然開始瘋狂旋轉。

子時的更漏聲響起時，寧云川正蹲在藏書閣頂喂烏鴉。

他拋出的靈果總在即將墜落時被星軌托住，最終排列成紫微垣的圖案。

當第十八顆果子停在太微垣方位，西南禁地方向突然升起血色月華。

"果然在貪狼吞月時開啟啊..."他揉著太陽穴苦笑，瞳孔深處有星辰接連爆裂。

過度催動靈眸導致的灼痛感蔓延至喉間，卻讓他嚼碎的藥草愈發苦澀。

瓦片下傳來刻意放輕的腳步聲。

寧云川故意將袖中禁地圖紙露出一角，當那縷帶著雪松冷香的呼吸靠近時，他猛然翻身將人抵在飛檐上——謝清歡的劍鞘卡在他咽喉半寸處，發間冰晶折射著彼此眼中跳動的星火。

"你要去找死？"她劍鞘下壓，逼出少年喉間腥甜。

"師姐不如猜猜..."寧云川突然扯開衣襟，心口處浮現的星隕池倒影正瘋狂旋轉，"是垂星瀑先灌滿青龍潭，還是我先解開你的璇璣扣？"

趁著謝清歡怔忡的剎那，他化作流光遁入夜色。

途經練武場廢墟時，特意讓星辰靈眸的殘影在焦土上停留三息——足夠讓追蹤者看清他"慌亂"中遺留的星軌指向錯誤方位。

真正的路線早已印刻在眸中。

當寧云川踏過第七處暗合參宿四位置的斷墻時，夜風裹挾的靈氣突然變得粘稠如蜜。

他睫毛上凝結的霜花開始逆向生長，每一片冰晶里都映出條不同的靈氣脈絡。

少年瞳孔深處炸開星芒，那些原本無形的天地靈氣突然化作億萬條流動的銀絲。

他看見禁地結界上每道裂痕都對應著二十八宿的方位，而東南角某處被血月浸染的陣眼，正以詭異韻律吞吐著紫微垣的星輝......

寧云川指尖撫過殘垣上凝結的霜花，那些逆向生長的冰晶突然炸成細碎星屑。

他瞳孔中流轉的銀河倒映在滿地狼藉間，每道被月光拉長的影子都扭曲成卦爻的紋路——坤位三寸處隱現的裂痕，正吞吐著與星辰同頻的靈氣。

"倒是個懂風雅的。"他嗤笑著碾碎塊琉璃瓦，碎片墜地時竟在青磚上灼出北斗九星的孔洞。

那些本該觸發萬箭齊發的機關齒輪，此刻在他眼中化作緩慢旋轉的星云，每處榫卯咬合的氣流都清晰可辨。

少年足尖輕點搖光星位，整個人如離弦之箭穿過布滿毒瘴的回廊。

玄鐵鑄造的閘門轟然墜落時，他衣袂恰好拂過門楣雕刻的睚眥雙目，兩簇本該噴涌而出的地心火被星輝澆滅，化作青銅獸首眼角滴落的赤淚。

禁地深處的甬道愈發詭譎。

寧云川突然駐足，望著石壁上隨月相變化的星圖挑眉——那些用隕鐵鑲嵌的二十八宿正在緩慢位移，壁頂垂落的鐘乳石滴落靈液，在地面蝕刻出與天穹相反的星軌。

"陰陽逆亂，四象顛倒..."他咬破指尖在眉心畫出血符，眼底炸開的星芒竟將整條甬道照得通透。

那些看似雜亂的靈氣脈絡突然顯形，化作萬千銀線交織成網，而東南角某處被血月浸染的節點，正隨著他心跳頻率明滅。

當第七滴靈液墜入巽宮方位，寧云川突然旋身踢飛腳邊碎石。

飛射的巖塊精準擊中壁龕中沉睡的石獅左眼，機關齒輪發出刺耳的悲鳴，整面星圖墻壁如幕布般向兩側退去，露出泛著幽藍熒光的溶洞。

沁骨的寒意撲面而來。

少年尚未踏出半步，靴底突然凝結出霜花，那些冰晶沿著褲管瘋狂蔓延，轉眼間竟在他周身鑄成冰棺。

遠處暗河翻涌的浪濤聲里，隱約傳來鱗片摩擦巖壁的窸窣響動。

"破！"

瞳孔深處炸開的星辰之力將冰棺震成齏粉，寧云川凌空翻轉時，手中星光折扇已化作三尺青鋒。

劍鋒劃過之處，懸浮的水珠皆映出奎木狼星痕，在他身前結成半透明的星盾。

暗河中驟然竄出的巨蟒獠牙撞上星盾，迸濺的火星竟將洞頂鐘乳石熔成赤紅鐵水。

這頭盤踞在暗河千年的玄冥蟒，通體鱗片泛著與月華同色的冷光，豎瞳中流轉的星芒竟與寧云川的靈眸有七分相似。

它游走時帶起的罡風在巖壁上犁出深溝，噴吐的寒息將整條暗河凍成蜿蜒的冰雕。

寧云川踩著墜落的冰錐騰挪，劍鋒在巨蟒鱗片上擦出串串火星。

當他第三次險險避開橫掃而來的蛇尾時，突然發現這妖獸每次攻擊前，頸側逆鱗都會浮現出模糊的星圖——那圖案竟與禁地外謝清歡破碎的占星盤如出一轍。

"原來如此..."少年唇角勾起玩味的笑，故意賣了個破綻引得巨蟒昂首撲咬。

腥風撲面瞬間，他眼底星辰突然停止運轉，整個世界陷入絕對黑暗。

在這目不能視的剎那，神識卻清晰捕捉到巨蟒七寸處某片逆鱗，正以獨特頻率與洞頂某顆鐘乳石共鳴。

當光明重新降臨瞳孔時，寧云川的劍尖已抵住那塊逆鱗。

然而玄冥蟒突然人立而起，頭頂肉冠迸發出刺目血光，整個溶洞的靈氣開始瘋狂涌入它張開的血盆大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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