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桑拿巧事

這一餐，自然是酒醉飯飽。

易震新用牙簽剔著一口粗牙，把食渣隨意吐出?！袄罱浝?，難得出來一次，今晚我們必須盡歡而散。我認識一家夜總會，那里的桑拿全套很不錯?！?/p>

李巴山推辭不去，自己打車回去就好，樂燁已經喝了個六六七七。藏悅鋒可不依，拿樂燁當理由，“李經理，你這是典型的不關心下屬生活，況且他還是你徒弟。你就眼看著他陷入失戀的景況獨自痛苦，也不陪他去散散心?！?/p>

李巴山還要推卻，藏悅鋒拉起他就推進汽車，又把樂燁推進車去，易震新發動車子就跑。酒喝多了，膽子也大，車子似乎還開得更好。

“你慢點開好不好？”李巴山吆喝道。

“不要怕，我那技術，你盡管放心?！币渍鹦驴诶飶娭?，車速還是減慢了。但不一會又快了，在各條車道里換來換去。

李巴山只好不停地提醒，藏悅鋒卻總感到開得慢，不停的要他加油。樂燁或許是心情不好，借酒澆愁，有些醉，上車就睡，管不了他們。車一停下，藏悅鋒只好扶著樂燁往桑拿部走。

李巴山當然是洗過桑拿的，但他有一個原則，只洗正規的桑拿。易震新有意要給他安排個小美妞，但他拒絕了。他只點一位男生搓背，易震新也就不堅持。藏悅鋒帶著神秘的口氣對李巴山說：“李經理，我就不管你了。但樂燁就由我來安排好，他也沒對象了，出去玩玩。嘿嘿！聽說這里到了一批鮮貨，李經理，還是幫你也安排好？你不知道呢，不是熟客，是得不到這樣消息的?！?/p>

“他的事隨你們，反正他單身失戀，只要他開心就好。我就真不要?！崩畎蜕疆斎徊还茉趺窗才艠窡?，自己新婚燕爾，怎么可以亂來？不可毀了以往的名聲。

樂燁被藏悅鋒扶入桑拿房，交代了老板幾句，就自己樂呵去了。開夜總會的背景都很深，每一位桑拿從業人員都是經過了系統培訓，服務水平與項目都是一流。這里經常會騙招到一些來自山區的女子。自身樣貌身材好的，可能就會被老板直接贖身帶走。

藏悅鋒與易震新每月都要來這邊花兩回。樂燁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地覺得有人在解他的衣服，手很靈巧。但他顯得無力也懶得睜開眼睛去管，被人服侍還是舒服的。女子長著一雙大而圓的眼睛，眼睛水汪汪地像含著兩眼清澈的泉，顧盼生輝。皮膚白皙透著淡淡的紅暈，像是能掐出水來。身段苗條，發育得鼓鼓嚷嚷，被制服恰到好處地緊裹著。在浴缸浸泡搓揉了一會，去掉了兩分酒氣后才發現的。近距離看一個女人，除了任盈，這還是第二個，卻又是另一翻韻味。這女的臉上具有清新的田園氣息。樂燁這樣內心正孤單，情感正空白，血氣方光的年輕男人，如果能禁得住，那就怪了，太怪了。

人那個激情的開關一旦被打開，就要發泄。

這一次風月場所揮灑，可能很長一段時間都會背負著內疚與后悔，但做都做了，也沒辦法了，他內心叮囑自己：以后再不能來這種場合了。

樂燁最看不得女人的眼淚，心一下又軟了，但嘴里卻說：“別哭哭啼啼，你不就是做這事的嘛?！?/p>

這一講，女孩眼淚就更多了，低著頭躺在那里捂著被子輕聲哭泣抖動。

樂燁已然沒了興趣，“我完事了?！?/p>

女孩又開始哭，哭出聲來。

“你這是何苦呢？”樂燁不知道她是為啥。

女孩只是哭。

“你倒說說看，有什么原由？”樂燁被她這樣搞了一陣，心情要平靜一些，同情心又開始理智地鉆出來。

女孩還是哭。

“嗯，你這人?！?/p>

“我是被迫的?！迸⒑貌蝗菀淄铝艘痪?。

“那你為什么不去報案？”樂燁倒聽說過，但女孩子們后來一般都是破罐子亂摔，變成自愿了。

“我家里窮?！?/p>

這也是，許多女人都是因為窮，就被錢給騙了，強迫了。

樂燁坐下來，給了她一張紙巾?！澳闶悄睦锶?？叫什么？”

“東北的，我叫小靈?！?/p>

“我要你真名?！?/p>

女孩好一陣不開口。樂燁知道她不愿在這里說自己的姓名，但還是追問，女孩只好告訴他，說她叫關小靈。

樂燁想起他在裝卸隊時，隊長也是東北人，姓關。

“那你為什么出來干這個?！睒窡钫Z氣開始平和起來，剛剛意氣用事，現在同情心出來了。人，真是怪物。

女孩慢慢平靜，也許是受了樂燁的感染，她沒那么怕了。她望了樂燁一眼，唉聲嘆氣地說：“我爸爸原來在家鄉挖煤，后來到濱港搬水泥，去年檢查得了矽肺，不能再干重活，只能呆在家里養。媽媽原來在針織廠做事，現在有肺病了，干不了每天十多小時的活，也回了老家。家里還有兩位七十歲的爺爺奶奶，弟弟還在讀小學。有人來鄉里招工，說那家工廠工資高，待遇好，我就來濱港打工。爸媽沒辦法，只是臨走時，爸爸告訴我，如果工作不順利，就去找他原來一個小兄弟，我當時沒在意所以沒有記住電話。誰知道被帶到這家店，被軟禁起來，不同意干，就不給飯吃，不允許睡覺，還要挨打。但家里沒錢，在這里做的那些姐姐說來錢快，無非是張開兩條腿而已。那些保安很兇，不聽話就打罵，說要把我們在這里做的事講到村里去。心里不甘，又只能由命?！?/p>

“你可以離開這里，去找工廠呀?！逼鋵崢窡钪雷约阂埠芴煺?。能離得開嗎？

“我不敢！也沒有人敢?！迸⒒卮??！斑@里阿姨說，我這樣的女孩，第一次可以得到一大筆錢?！?/p>

“那么說，今天我要了你的第一次.”

“嗯?！迸⒑芎π?，聲音很低。

難怪她那樣，畢竟是出賣自己的第一次，樂燁此刻真有些于心不忍了。但自己不做，其他人也會把她做了。嗯，這世界！

“你父母多大？”

“快四十了?！?/p>

“能告訴他們我叫什么名嗎？”

“我爸在碼頭扛水泥，叫關衛國，我媽媽原來在針織廠，叫曹慧?！?/p>

樂燁聽到這里，心一下就像被五雷轟了。不會這么巧吧，不能是關隊長的女孩吧？自己糊里糊涂就把她給糟蹋了。雖然是這種場合，但還是有種犯罪感。關衛國也在碼頭扛水泥，他老婆曹慧在針織廠，世界太??？樂燁真不敢問下去，那樣會不會很尷尬？聽她說她爸爸要她來這邊找他的小兄弟，一定就是自己呀，真無地自容了。

樂燁聽了，懵在哪兒。就是他，關衛國，我的好兄弟，他的女兒正在這座城市被逼迫出賣自己的身軀，換取骯臟的血淚錢。樂燁的心在絞痛！錯已經鑄成，無法挽回，唯有想法幫助她，最好是能讓她離開此地，以拯救自己的靈魂。

“你想不想離開這里？”

“想有用嗎？”女孩很無助。

“我幫你呢？”

“你幫我？我都沒有服侍好你，你不投訴我就很感謝了?！迸⒑苷J真。

“我真的想幫你?！?/p>

“為什么？”女孩疑惑。

“你像我一個熟人?！?/p>

“就這樣？”

“這就夠了?！睒窡钭鍪聫膩砗軋詻Q。

女孩不說了。

顯然樂燁不敢說出自己就是她要找的人，這個只能暫時深藏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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