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爸爸不需要做英雄

市局詢問室的日光燈管滋啦作響，國樹低頭想起司徒老先生的保證，十萬塊一分不少，還會給國樹一份驚喜！

墻上的鐘表分針畫了數十個圈后，他又想起開著面吧車來時，不知小玲睡醒了沒？會不會哭泣？

桌面被拍的啪啪響，對面的年輕人已經有些不耐煩了。

國樹無聲抗議，他又想起下車時，擋風玻璃上出現的新任務，贖回小賣部！

周國樹苦惱萬分，債務還沒有還清，下周小玲學費還不夠，這新任務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當初小賣部被自己六萬抵押了地契，那可是祖上留下的房子。

“周國樹你想清楚沒有？”

對面重新拿出記錄本和粘有墨跡的鋼筆，等待他開口。

周國樹盯著對面玻璃窗上的倒影，當數到第七十三條蚊子腿后終于開口：

“我曾經認識其中一人，跟蹤了他們一段路程……?！?/p>

突然做筆錄的警官筆尖頓住，國樹兜里若基亞手機響起，他不好意思一笑，是司徒老先生發來的信息。

“不要亂說，等我過來！”

國樹沉默了，堅持這么久，終算等待黎明。

蟬鳴般短信再次提醒道：“我馬上到！”

“接著說！”警告聲尖利響起。

“有人來接我！”

國樹摩挲著放進褲兜里的諾基亞，司徒老先生發的最后一條短信還在閃爍。

“你，老實交代清楚！”警官丟掉鋼筆，無奈的說道，國樹低頭看著桌面的茶杯發呆。

門被推開，司徒老先生帶著律師進來，身后他的千金司徒瑞祈踩著高跟鞋走進詢問室時，國樹正低頭用茶垢在桌面畫迷宮。

她鉑金包滑落在桌面的瞬間，國樹抬頭看了一眼，不由愣住，數月前國樹在當鋪柜臺前的畫面突然閃回。

那時他當掉林靜姝的婚戒，換來的鈔票還不及這只包的五分之一。

“周先生對氣味很敏銳?！彼就饺鹌淼奈⑿χ忉尩溃骸拔疫z留在車上香水味現在國內少有！”

彬彬有禮，十分客氣，警官撿起了滑落的鋼筆，搖頭苦笑。

國樹抬頭，發現這個女人很漂亮，還不只是好看！用干練兩字都不夠形容！

是一種超乎所有人的自信，看似彬彬有禮，氣勢卻壓得對面的人喘不過氣來，是霸道！

一頭披肩卷發外加精致的五官，犀利的眼神，還有一雙亮眼的鞋跟。這個女人是自己不能招惹人物，國樹避開眼光默默告誡自己！

警官拿著本子出去了，司徒老先生辦好了所有文書。

香水味混著嗆人的煙味，像顆裹著糖衣的子彈，

“您女兒很漂亮，我很羨慕！”

司徒老先生笑道：

“謝謝！”

國樹禮貌回道，他通知老先生后，當晚就被請到這里，已經呆了十來個小時了。

提到女兒國樹突然起身，不銹鋼椅腿刮出刺耳鳴叫。墻上的錦旗簌簌抖動，"匡扶正義"四個金字在他視網膜上灼出黑洞。

“我們把她一起接來了！”司徒瑞祈招呼身后的有些畏懼的小玲過來。

女兒一進來就沖進國樹的懷抱里，小肩膀不斷抖動，估計嚇壞了！

國樹抱起女兒，輕聲安撫，“爸爸沒事了！”

“爸爸，我以后不讓你當英雄了！”

小玲在國樹耳邊低語道：

國樹尷尬一笑，他也沒有想到這樣的結果。

司徒老先生的謝禮裝在黑色皮箱里，司徒老先生慢慢打開。

十萬現金壓著張泛黃的地契，正是國樹輸掉的小賣部。

“哈哈哈……老夫說過會給你一個驚喜！”

司徒老先生握著墨色龍頭拐杖，彰顯他的實力。

“謝謝老先生！”

國樹臉紅心跳，拿過了黑色行李箱動作卻很灑脫。

司徒瑞祈好奇的看了一眼，一手抱著小玲一手提著黑色皮箱的國樹，這男人有意思。

一行人離開了市局，司徒老先生帶著女兒坐上了豪華的座駕遠去。

國樹帶著女兒找到了自己的面包車，此時已是下午3點。

面包車安靜的停在路邊，等待主人的歸來。

國樹忍住肚里蛔蟲的抗議，蹲在面包車貨箱里數錢時，車載收音機突然播放《南屏晚鐘》。

小玲在一旁興奮的翻動畫冊，露出夾層里藏著某人的戒賭保證書。

瞬間國樹神情陷入了尷尬，興奮心情一去不復返。

“放心，爸爸再也不會打牌了！”

國樹撫摸孩子臉頰笑道。

錢不能留在手里，國樹帶小玲吃過一場遲來的午餐，然后找到賭場負責人，還清了大部分賬務。

負責人很意外，不是說一個星期后嘛？當時自己收了林儒生紅包后才決定寬限的！

國樹開上面包車來到當初的小賣部，小賣部竟然被拆了！

這片房產是祖業，結婚后周國樹把廳堂和廚房改建成小賣部。

后來輸掉后，國樹都沒敢回來看一眼，現在據說這一片街道都要改造成工業區。

國樹立馬趕到社區辦公室，本想肯定會費一番折騰，可沒有想到這片開發商竟然是司徒老先生。

自己小賣部雖然被拆了，但拆遷款還放在社區賬戶上！

國樹拿上地契辦好手續，款項過幾天下來，有二十來萬左右，那個年代物價還沒上漲，二十萬已經是巨款！

這筆錢國樹打算存給小玲的學費，自己開車賣貨繼續奮斗！

暴雨夜后，國樹把車泊在小賣部旁，小玲安靜待在車里。

國樹在老宅廢墟前擺上祭品，點燃紙錢。

手電光掃過斷壁殘垣，童年記憶如潮濕的蛛網黏住眼皮。

八歲那年踮腳看著父親擦拭"周記綢莊"的金匾，父親說這匾是光緒年間的老酸枝，如今只剩半截蛀空的木茬。

“檢測到家族遺物?！?/p>

面包車門突然自動彈開，遠光燈刺破雨幕，小玲投來好奇的目光。

國樹跟隨燈光在瓦礫堆里翻出個樟木箱，銅鎖已被酸雨蝕成青綠色。

當他用改錐撬開夾層時，民國時期過期的股票憑證雪片般飛出，還有一枚翡翠耳墜和泛黃的瑞士銀行保險柜鑰匙包裹在一起。

當晚黑市當鋪的霓虹燈管嗡嗡作響，國樹把翡翠耳墜推過柜臺。

頭發花白老板弓著腰看著放大鏡說道：“這是宮里流出來的樣式，賣了可惜了”

“明白了，謝謝老先生！”

國樹彎腰行禮感謝道，老板曾是父親為數不多老友！

國樹不打算賣了，準備留個女兒小玲做嫁妝。

以后結婚時拿出這個皇宮里的物件，別提多有排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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