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鋒藏

所謂修行不知年月，孔云并不知道自己吸收完這第一份藥浴到底花了多久時間。

自然也無從得知，他的天賦究竟給一旁的孔岑帶來了多大的震驚。

孔云睜開雙眼，就看見老人正站在桶前，臉上是抑制不住的激動。

“老師，這是不是算我吸收完第一份藥力了？”孔云試探著問道。

“你，你在吸收的時候有沒有什么特別的感受？”孔岑著急知道孔云現在的狀況，甚至忘了回答孔云的疑惑。

孔云面對孔岑并不是毫無防備，不過既然那個身份不簡單的家伙對他動手，都要如此遮遮掩掩，孔岑會直接對他動手的可能性就小了很多。

但孔云為了能更好了解到自己當前的情況，回答道：“學生一開始只感覺藥力在體外沖擊，卻怎么也無法吸收，幸運的是學生嘗試了很久后終于找到了竅門，隨后便開始了吸收?！?/p>

這話真假參半，系統的存在被孔云抹去了。

孔岑點了點頭，孔云一開始確實很久沒有開始吸收藥力。

但是這件事放在普通人身上其實沒什么，只不過意味著天賦不佳罷了，若是放在有著如此天賦的孔云身上就有些奇怪了。

老人隨后點了點頭，示意孔云繼續說下去。

“這之后的藥浴，我似乎并沒有感受到老師所說的那種痛苦?！?/p>

“只有一開始筋脈被藥力沖開的脹痛感，而在筋脈被徹底打通之后，脹痛感也一并消失了，剩下的只有藥力在身體里流淌，被逐漸吸收的感覺，甚至還有些舒服?！?/p>

“什么，你說你的九條主脈，在藥力吸收進行到一半的時候就被完全打通了??？”老人的臉上浮現出不可思議的神色。

孔云一臉人畜無害的樣子，點了點頭。

要知道，對正常人來說，整個初次測試的藥浴，其實就是打開九大主脈的過程。

只是，由于主脈和身體內的各種雜質，整個藥浴的過程往往會伴隨著劇烈的痛苦，甚至有些人終其一生也無法完全打開九條主脈。

而主脈的數量、韌性與粗細，往往就意味著一個修者對元氣的吸收速率。

對吸收速率天賦的鑒定，從某種程度上來講，其實就是對人體所能開啟的九大主脈的質量數量的鑒定！

雖然從孔云后面的吸收速率來看，的確是九條主脈全開無疑了，但老人還是再次確認道：“孔云少爺，你確定是九條主脈全部打開了嗎？”

孔云點了點頭：“是的，學生能感受到有九道藥力在自己的體內運轉?！?/p>

老人開始在激動地在木桶前走來走去，同時嘴里念念有詞道：“九轉琉璃體，九轉琉璃體，一定是九轉琉璃體！”

“老師，九轉琉璃體是什么？”孔云見到老人居然會失態至此，也禁不住問道。

“孔云少爺，你要知道，并不是所有人都是天生就能開起九條主脈，這九條主脈就是我輩修士修行的基石！”

“絕大多數人在整個藥浴的過程中都只能打開一部份，剩下的部分需要在后天花費大代價，乃至大機緣才能有機會開拓出來！”

“而傳說中的九轉琉璃體則是天生九脈暢通，道體如琉璃般無暇，修行起來更是暢通無阻，一日千里?！?/p>

“由于筋脈與身體內沒有什么雜質，所以初次測試中的藥力開脈也就不會產生什么痛苦?！?/p>

說罷，孔岑又在原地來回不斷踱步，撫眉沉思著自言自語道：

“可是，九轉琉璃體貼合元氣，按理說不會出現一開始藥力無法吸收的情況才對。難道是我判斷有誤？又或者其實是這種體質剛剛開始的時候需要花費時間和精力去激活？”

旋即老人又嘆息道：“奈何這種體質實在太罕見，歷史上也少有記載?！?/p>

“一些相對詳盡的描述，我也只是曾經有幸在一處古跡中看過相關的描述才得知，這才敢做出判斷?？商热舨皇蔷呸D琉璃體，又如何解釋少爺如此神異的天賦呢？”

見此，孔云暗中思忖著：“看來老師也不是很了解這牢什子九轉琉璃體，只是聽起來，這個體質似乎很厲害的樣子，那我豈不是……?！?/p>

隨即他靈光一閃，自己恰好可以利用這一點啊。

于是孔云怯生生地開口道：“老師，其實還有一件事情我忘記說了，我剛開始其實并不是完全不能吸收?！?/p>

聞言，孔岑頓時眼前一亮：“現在說也沒事，到底是什么情況，說得越清楚越好！”

孔云點了點頭，繼續說道：“其實就在我吸收了第一縷藥力之后，便感覺有一層說不清道不明的藥力覆蓋在學生的筋脈上，彷佛一層薄膜一般，隨后我便感覺無法吸收藥力了?！?/p>

“在學生努力嘗試了半天后，才感覺到那層薄膜逐漸消解，身體適應了之后才開始了對藥力的吸收?！?/p>

沒錯，孔云的目的就是移花接木——既然老人并不是完全了解九轉琉璃體的真正作用，那他不妨把系統的功勞推到這個體質上，也能順便探探孔岑的口風。

果不其然，聞言，老人的臉上浮現出疑惑的神情。

一層藥力阻止了吸收？

不應該??！

隨即彷佛忽然想到了什么一樣，老人低聲自語道：“難道說？莫不是藥材被動了手腳？”

隨即孔岑頓時冷汗涔涔，趕忙從儲物戒指中往外取出這次的藥材，開始逐個檢查。雖然孔岑并不擅醫術毒道，但少年的描述還是讓他意識到了藥材可能出了問題。

看到老人如此反應，孔云意識到這件事情孔岑恐怕完全不知情，完完全全被當當槍使了，一時間竟然松了口氣，畢竟他對眼前這個老人印象還是不錯的，并不是很希望對方成為敵人。

老人逐個檢查藥材，只感覺一陣后怕，他身為老師，卻對給學生使用的藥材如此疏忽，實在是太不應該了。

倘如不是九轉琉璃體如此神異，能夠將這毒素化解吸收，那豈不是如此絕世天才就這么不明不白地夭折在他的手里了？

此刻，老人幾乎已經完全認定孔云就是傳說中的九轉琉璃體了。

很快，老者察覺到了藥材的不對勁。這是一味熟地黃，其功效主要是滋陰補血，益筋填髓，其中有著一縷不屬于該藥材的氣息。

這縷氣息極其微弱，如果不是仔細感應，根本無從察覺。

老人用力碾碎藥材仔細感應，甚至用食指沾上一點放入嘴中試了試。

感受著體內的元氣運轉似乎滯澀了半分，以及微弱的藥力作用到自己的筋脈上，其效果與孔云的描述果然如出一轍。

老人此刻對孔云說的話更加深信不疑了。

雖然孔岑并不是個精于詭計心術之輩，但好歹也在孔家生活了這么久，當下立即發覺了不對勁。

默默回想自己拿到藥材時的場景，當時只道這次居然有小廝上門送藥，還以為這二少爺身份高貴，連著成為老師的他也不需要去拿藥了。

現在想來，這藥材顯然是被掉包了！而且那個小廝估計也是個替死鬼，現在很有可能已經被處理得一干二凈了，即便自己想要去查也很難找到什么蛛絲馬跡了。

居然想要對這么小的一個孩子動手，這般追名逐利之輩，簡直臉都不要了！

在唾棄動手之人的同時，雖然心中明白這是家族內部權力爭斗所帶來的結果，但藥材畢竟是他親自拿給孔云使用的，老人難免對眼前的少年產生了些許愧疚與同情。

仔細想想，孔云這些年來在孔家幾乎很少露面，府上除了幾個侍女便沒了其他侍衛。

其父親作為家族二當家，更是被逼得夫妻倆在外很少回來，只留孔云一人在孔府中。

念及至此，老人對面前這個乖巧懂事，又天賦秉異的小男孩充滿了憐惜之情。

見孔岑臉色一陣變換，沉思片刻后又若有所思的看著自己，孔云知道，這下毒之事老人應該心里已經有了猜測。

“那么，您又會怎么做呢？”孔云不動聲色地看向老人，并未言語，只是暗自期待老人后面的反應。

而孔岑接下來的行動，也將會決定從今往后孔云對待他的態度。

老人沉思了片刻，緩緩開口道：“二少爺，你記住，今天測試所發生的一切千萬不要聲張，孔家太復雜?！崩先说纳裆莘鹩行╇y言之隱一般。

畢竟確實很難對一個四歲的少年去說這件事，總不能告訴他你的親叔叔或者親伯伯想要害他吧！

“仙鶴百年不飛，一飛沖天，神凰千年年不鳴，一鳴驚人?？自粕贍?，你的天賦太過耀眼，注定不是池中之物?！?/p>

“當下千萬不要告訴除父母以外的任何人，你要藏住自己的鋒芒，默默修煉，直到你有能力一飛沖天?？准沂抢Р蛔∧愕?，那時候這個世界將會因為你的名字而震動！”

孔云眼睛亮亮地看著老人，沒有多問，也沒說什么，只是拱手低頭行禮。

看著乖巧行禮的孔云，孔岑意識到了眼前這個小男孩遠比他想象中早熟，他似乎對自己當下的處境有著相當的了解。

……

不遠處的蒼柏上。

四人此刻顯然相比不久之前顯然已經放松了不少，眼下，取代了那劍拔弩張的氣氛的是，幾乎按耐不住的興奮。

九轉琉璃體！

那可是傳說中的體質，雖然因為歷史上出現的實在太少，導致世人對其了解不多。但九轉琉璃體也是威名赫赫的，出現的那一兩具九轉琉璃體，無一不成為了近仙般的人物。

看著院子里的孔云，四人的美眸中異彩連連，儼然更是下定了要保護好小少爺的決心。

……

辰武郡西側的百斂山脈，一行人正在歷練，隊伍中大多穿著錦衣，顯然是大家族的子弟。

這時候，一個穿著斥候模樣的男子，幾個起落間到了隊伍前面，納頭便拜道：“快看啊稟報大人，前方不知何時多了一座廟，看起來似乎年代久遠，但不知是什么來歷！”

隨即隊伍中一個穿著儒雅，面上帶著微笑的中年人走上前去，男人緩步上前，所過之處，無人敢不讓路，顯然是對此人恐懼至極。

男人走到那斥候面前，那人頓時開始顫抖起來了，不敢抬頭。

“帶我去看看?！比逖拍凶咏K于開口道。

“是！”

……

山脈更深處，一雙深紅的的眸子正默默注視著一群人，沒有太多的情緒波動，彷佛在看著棋盤上的一顆棋子一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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