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下藥劑后,姜清寒眼中的熾熱消散不少,意識也逐漸清明。
當她意識到自己剛剛做了什么后,清冷的臉蛋瞬間羞紅如血。
自己竟然,對一個八十歲的老叟,如此那般!
姜清寒,你怕是瘋了!
林閑則一副過來人的口吻:“你不是第一個對我癡狂的女人了,誰讓我人帥氣質佳呢?沒辦法?!?/p>
“不知羞!”姜清寒紅著臉啐道。
不知道是不是老山根的藥效還沒消退,她杏眼盯著林閑,竟然覺得林閑有幾分瀟灑俊朗。
她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又拍了拍自己的臉。
那種怪異的感覺非但沒有壓下去,反而越發強烈。
“林先生,今年貴庚?”她突然道。
林閑心中一怔,下意識的摸了摸臉上的妝,發現并未消退后,方才放下心來。
“八十有六了?!?/p>
“可為何,我瞧著林先生,不過五十出頭?”姜清寒眼眸透光。
“藥效還沒過,是會產生幻覺?!绷珠e淡然道。
“真的?”姜清寒心中狐疑。
但看林閑一本正經,便放下了心中的疑惑,安心開始感受藥效的變化。
“有一件事我要告訴你?!?/p>
林閑緩緩開口,似乎是在審詞酌句。
“你的傷勢雖然可以療養,但功法帶來的創傷卻無法根除,你若是想多活一些時日,最好從此以后不要再用欲心經?!?/p>
西域妖僧的毒功并不可怕,之所以讓姜清寒淪落至此,欲心經未嘗沒有占很大的原因。
多年使用欲心經,讓姜清寒身體的狀態,遠差于姜稚。
就像一個搖搖欲墜的枯木。
外強中干,只需略微外力,就會化作齏粉。
對此,姜清寒卻顯得格外平靜。
“若是不用欲心經,誰來守護風雨樓?”
誰來保護姜稚那丫頭?
她頓了頓,陡然抬眸。
“老先生既然已經知曉欲心經,定然能救姜稚?!?/p>
“能救,前提是她自己不作死?!绷珠e搖頭:“她若是繼續使用欲心經,今日的你,便是明日的她?!?/p>
姜清寒面若冰霜,久久不言。
放下欲心經,就不能保護妹妹。
可不放下,自己必死無疑。
早在小時候,姑姑傳授給姜清寒欲心經時,她就已經坦然接受了自己的命運。
可真當這一天來臨時,她方才發現,原來離別并沒有她料想的那么容易。
風雨樓的未來。
姜稚的未來。
姑姑的夙愿。
太多沉重的責任背負在身,死之過早。
“可是在為風雨樓發愁?”林閑仿佛看透了姜清寒的心思。
“很簡單,解散風雨樓不就得了?!?/p>
姜清寒想笑。
“解散之后,豺狼虎豹環伺,我們又該如何自處?”
風雨樓的敵人,可太多了。
不知有多少人,眼巴巴地等待著風雨樓轟然倒塌。
姜清寒毫不懷疑,一旦自己解散風雨樓,不出三天,大虞將再無她們姐妹的容身之所。
甚至整個刑州,都會被大虞狗皇帝的鐵蹄踐踏!
“風雨樓倒了,自然會有其他人頂上,在刑州這片忤逆的土地上,又怎會缺少亂臣賊子?”林閑輕笑一聲,言語中滿是姜清寒聽不懂的深意。
“留樓失人,人樓皆失;留人失樓,人樓皆存?!?/p>
“如今風雨樓已是眾矢之的,搖搖欲墜,何不退一步?海闊天空猶未可知?!?/p>
姜清寒一怔,只覺得腦袋中靈光一閃而過,卻難以捉摸。
退一步?
她想多問一句,可林閑卻已經打開大門離開。
她只能夠將滿腔疑惑壓在心底,若有所思。
“姐,感覺如何?”
姜稚第一個迎了上來,在姜清寒身邊轉圈圈。
“好多了?!苯搴冻鲆荒\淺的笑意。
“我會給你寫一份藥單,你照著單子抓藥,每日三次,切不可斷?!绷珠e說著就將老山根塞進了懷中。
只見姜稚直勾勾地盯著自己。
林閑挑眉:“怎么,還想著我把這么大一根老山根全給你姐用?”
“不然呢?”姜稚反問。
林閑沒好氣的賞了她一個爆錘。
“你是不是對十年老山根有什么誤解,這玩意只要嗦一嗦,快死的人都能吊一口氣賴著不死,全給你姐用,還不把你姐給撐爆了?”
“你姐身體太弱,虛不受補,一滴已經是極限,過猶不及?!?/p>
姜稚捂著腦袋,哦了一聲,卻沒心沒肺地笑了起來。
“嘻嘻,那照你這么說,我姐豈不是快好了?!?/p>
姜清寒無奈搖頭。
孫同此刻突然道:“樓主,可否讓我為您診脈?”
并非他信不過林閑的醫術,看姜清寒的狀態都能看得出,她身上的毒癥幾乎全消。
之所以診脈,純粹是出于好奇。
姜清寒點頭。
孫同當即拿出一根細紅線,隔線號脈。
很快,他緊皺的眉頭舒展開來,變得尤為震驚,整個人也激動地渾身發顫,直哆嗦。
“孫老頭,你好端端,打擺子干什么?”姜稚問道。
“奇哉!”
孫同手舞足蹈,激動難耐地解釋道。
“如果說之前姜樓主的身體是一塊朽木,那么現在便是初生的嫩芽!這世間竟然有此等化腐朽為神奇的醫術?”
他死死抓住林閑的雙手,年邁的眼眶里洋溢著求知欲。
“神醫,你能不能告訴我,你到底是怎么辦到的?”
林閑也不賣關子:“姜樓主體內的傷癥乃是實癥,需抽絲剝繭,用老山根快刀斬亂麻,剝除病灶,然后迅速用極寒性之藥物填補穩固,再佐以輕靈花、金錢草等等藥物循序漸進的……”
林閑講的很簡單。
可孫同卻聽不太懂。
不是因為藥理不明,而是因為林閑講的許多藥材的名字,他聞所未聞。
林閑直接拿出藥材圖譜,翻開幾頁,指著上面的圖案給孫同解釋。
孫同盯著圖譜,目瞪口呆,旋即如癡如醉。
“此物,竟然是您自己譜寫的?”
他的聲音顫抖。
將藥材譜書造冊,絕非藥神大家不可為。
別的不說,醫神樓里壓箱底的傳世藥書,還是幾千年前的老祖宗所譜寫。
就這,便讓醫神樓綿延千年不絕!
而林閑手中的書,孫同只略微看了幾眼,便看到不少古書里未曾記錄的新藥物。
這對于求知若渴的他來說,無異于絕世的誘惑。
一時間,他看向林閑的眼神,變得無比熾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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