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擺渡

“爹，娘，太爺爺走了！”

林婉兒一回到府里，就撲倒在老林爹懷中，淚眼婆娑。

“死……了？”老林心驚肉跳。

“呸呸呸！你才死了呢！不準咒太爺爺！”林婉兒狠狠瞪了老林一眼，又撅著嘴道：“太爺爺不要我了，他不在小院里了?！?/p>

得知經過，老林嘆了口氣。

他早就知道林閑有意離開渝州。

卻沒想到林閑為了保全林家，居然走的如此決絕。

甚至都沒有給林婉兒多幾句話，就不辭而別。

“爹爹，你說太爺爺為什么要走??？”林婉兒紅著眼眶。

老林嘆了一口氣。

欲言又止，欲止又言。

但最終，還是沒能說出口。

關于林閑的秘密，還是上任林家家主傳給他的，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安全。

“太爺爺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不可能一輩子呆在我們身邊的?！?/p>

“可太爺爺都八十歲了，他那么老，他走路都走不穩，我不在他身邊照看著，萬一他摔倒了怎么辦？現在世道這么險惡，他要是在路邊摔倒了，都沒人扶?！?/p>

一想到傷心事，林婉兒又止不住的抹眼淚。

“那也不至于……”老林嘴角抽搐。

林閑老爺子健步如飛，他實在想象不出林閑摔倒的畫面。

“既然林老爺子說了會回來，那我們在家里等他就是?！?/p>

老林換了個安慰的角度。

林閑又不是不回來了。

哭哭啼啼的不至于。

林婉兒一聽，呆萌的抬起頭。

是哦！

太爺爺還留下了好多東西，自己還沒有成為江南第一富商呢！等太爺爺回來，我一定要讓他大開眼界！

想到林閑回來后，看著滿渝州城的林字號，目瞪口呆的場景，林婉兒就忍不住輕哼起來。

另一邊。

距離渝州城上百里的一處渡口。

林閑正在和船夫砍價。

“就我們兩個人，你就敢收我五文錢？你這不是欺負我們爺孫兩嗎？”

姜稚捂著臉：“林老前輩，也就五文錢，我有?！?/p>

林閑：“這就不是錢的事，別人都三文，憑啥到我這里就五文？我看這小子就是看我們是外地人，好欺負！”

“嗨老爺子，您這話說的可就不地道了?！贝蚴莻€黝黑的中年人，一身腱子肉，包著頭巾。

身后還跟著幾個健壯的小伙子。

“別人三文不假，可別人年輕吶，您們一把年紀，若是船上出了閃失可咋整？我還得給您椅子，給您風擋，我收貴點也是合情合理的?！?/p>

“萬一不慎失足落了江，我還得下去撈您不是？”

“這船吶，您愛坐不坐，看到這蘭江嗎？也就百把米寬，您要是有能耐游過去也成?！?/p>

“不必，一視同仁就行，別人怎么來我就怎么來，犯不著那些亂七八糟的服務?！绷珠e大手一揮。

船家無奈，只能點頭。

“林老前輩，您家財萬貫，為何還在意這些細枝末節？”姜稚神色古怪。

誰不知道林閑家底殷厚，淡泊名利。

怎么會為了這幾文錢的事情，斤斤計較？

“我有錢，但我不是傻子?！绷珠e瞥了姜稚一眼：“就這破船，打魚我都怕漏水，還敢收我五文錢？改明日我讓婉兒那丫頭在這里建一個船廠，定要讓這些亂收錢的黑心商販知道什么叫做標準化?！?/p>

姜稚又開始迷糊了。

林閑嘴里總會蹦出一些她從未聽過的詞匯。

一開始她還會刨根問底，可聽得多了就麻木了。

只當林閑在放屁。

“船家，什么時候走??？”林閑催促道。

船家嘿嘿直笑：“這不人還沒齊嗎？在等一會兒，我這一趟不容易，多點人也能多賺錢點?！?/p>

“人都坐滿了，還等人呢？”林閑撇著眼：“人來了站哪兒？站你頭上？”

“是啊，船家，時候不早了，快走吧?！?/p>

見船上十幾號人都在催促，船家搓了搓手，看了看大道上確實沒有其他人，便無奈道：“行，諸位站好，開船啰?！?/p>

船搖搖晃晃。

江水顛簸。

“老先生，外面風大，您道里面去吧?！贝业?。

“不用，我喜歡吹風?！绷珠e淡淡道。

船家也是頭一回見到這么不好相與的老頭，癟了癟嘴，轉身進了船艙。

“這船家人還挺好的?！苯傻?。

“好？”

“你這么事逼兒，他都不生氣，難道還不夠好？”姜稚反問道，眼中透著一抹狡黠。

“是啊，我這么事逼兒，他都不生氣，難道他真是好人？”林閑感慨道。

船晃蕩晃蕩，行駛過半的檔口，突然轉了個方向朝著一條支流而去。

“船家，這不是去刑州的方向吧？”有人看出了端倪。

“諸位有所不知，那邊的渡口原本在鬧匪患，根本走不通，這條小道我走了幾十年，包管把你們安安穩穩的送到對岸?！贝乙荒樅┖?。

身后的精壯小伙也幫襯道。

“我祖上世代都在這里泊船，有口皆碑，還怕我家掌柜害你們不成？”

“看你們這窮酸樣，身上都沒幾個子兒，我們若是劫匪，劫了你們都嫌寒磣?！?/p>

“你！”

精壯小伙雖說說話不好聽，可確實讓不少人心里安定不少。

興許真如這船家所說，對岸的渡口出了禍事，得改道呢？

“怎么說？”林閑看向姜稚。

他老早就看出來了，想必姜稚也看出來了。

“早聽聞江上有一伙截船賊，偽裝成船夫專門哄騙過往的百姓，帶到人煙稀少的江道上打劫。今兒也算是見到了?！苯缮裆?，作為風雨樓的二當家，她對于這種低級的搶劫手法，并沒有什么興趣。

林閑搖頭，直道世道不古。

這還沒出渝州呢，就匪患遍地。

其他更為偏遠苦寒的州縣，又是怎樣一幅畫面？

可想而知。

“宰了？”一些普通百姓組成的賊寇團伙罷了，連個武師都沒有，姜稚壓根不放在心上。

“宰了誰給我們開船？”林閑瞪了她一眼：“怎么著也得等我們到了對岸再宰?！?/p>

“言之有理?！?/p>

這時，客船突然在江面上停下。

先前憨厚老實的船家換作一副和善的笑臉，走到林閑身前。

“老爺子，實不相瞞，我想打劫您，還請您行個方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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