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少年往事1

高飛的運氣還不錯，剛跑到車站，火車便來了，此時售票口已經停止售票，高飛嘆了口氣，從附近隨便撿了一張舊票準備渾水摸魚。這是他們慣用的一招，行為雖然不可取，卻能實實在在地占點兒便宜。

高飛的心情不錯，本來準備買票做一回正規乘客，奈何形勢所迫，高飛的心里暗嘆：做一回好人咋這么難？

火車停穩后，高飛用手夾著票，趾高氣昂的上了車。這是一趟綠皮車，從北京開往太原，是一趟便民的慢車，沿線是站就會停，每隔十幾分鐘就會停一下，極大地方便了廣大群眾們的出行。東地站是從靈縣穿越隧道進入金縣的第一站，從臨縣到金縣這一截查票的次數很少，這一片恰好是貧困區，列車員們檢票時往往這個樣子，好像是特意為這里的群眾開綠燈。

此時列車上的乘客已經坐了不少，高飛掃視了一圈，發現不遠處背對他的一面有個空座，于是他直奔目標。

靠窗坐著一位年輕女孩兒，女孩兒正神情專注地看著窗外，看著女孩專注的神情，高飛放棄了打招呼的想法，默不作聲地坐了下去。

高飛的衣服早已被汗水濕透，衣服跟皮膚緊緊的貼到在一起，高飛捏起衣領扇了扇，一股濃烈的汗酸味彌漫開來。女孩的眉頭緊緊地皺了起來，頓時失去了看風景的心情，郁悶地轉過了頭，準備探尋一下汗酸味的根源。她扭頭一看，頓時驚訝地站了起來：高飛！

高飛也驚訝地站了起來，興奮道：小芳，好久不見??！邊說邊伸出了手。

女孩正是紅劍信用社的信貸員劉小芳，是高飛的初中同學。劉小芳用力握住了高飛的手：是??！好久不見！

兩人的思緒一下回到了他們的中學時代，事情發生在他們初一那年的秋天：有一天，高飛去看他五叔，高飛五叔住在紅劍村的東北方向，跟劉小芳家離得很近，自習以后，高飛朝五叔家走去。路過土地廟時，碰見三個跟他差不多的男孩兒，圍住了一個女孩兒。

被圍的女孩正是剛下自習準備回家的劉小芳。那時紅劍中學每天都得上晚自習，許多年來都不曾改變，晚自習對高飛來說形同虛設，他想上就上，不想上就不上；對劉小芳來來說，這是鐵的制度，他從未缺席過。

劉小芳跟高飛代表了兩種截然不同的學生，劉曉芳是典型的好學生，高飛是典型的差生、壞學生。

劉小芳每天五點半放學后，先回家吃飯，然后再趕回學校上自習，八點下了自習后再回家，每次走的時間路線都是固定的。劉小芳的長相跟他的學習一樣出眾，致使許多男同學對她產生了想法，她的活動軌跡被一些別有用心的人悄悄地掌握了。

郭濤對她產生了濃厚想法，郭濤是一個已經退學，整個無事瞎晃的不良少年，他是劉小芳的小學同學。小學時他就關注上了劉小芳，劉小芳上初中后變得更為出色，對它的吸引力更為強勁，經過幾天的探查后他決定出手，為了保險他還叫了兩個幫手。他們跟郭濤的情況差不多，幾人商量了一番后，把地點選在了劉小芳回家的必經之路土地廟。

劉小芳那天跟往常一樣，晚自習一下，便收拾好書本回家，剛出教室沒幾步，眼皮竟毫無征兆地跳了兩下，她輕輕地揉了揉眼，以為是看書看多了也沒多想，便接著走。走到土地廟時，劉小芳習慣性地扭頭看了一眼，每次路過土地廟時，她都會朝廟里看一眼，每當看到土地爺那憨笑之相時她感到無比的心安。

劉小芳剛轉過頭，郭濤三人便從廟的后面轉了出來，并對劉小芳形成的包圍之勢。

劉小芳大驚失色，拔腿便跑，剛跑沒幾步，便被郭濤一把抓住得意道：老同學多日不見，可把我想壞了。

劉小芳發怒道：郭濤，你想干什么？

郭濤摸了摸嘴：也不干什么，讓我們每人親你一下，就放你走。

“你做夢！”劉小芳氣的嘴唇都在發顫。

郭濤哼了一下，那就別怪我們動手了，隨即對旁邊兩人：兄弟們上！

兩人對視一眼后，露出邪笑朝劉小芳走去。

劉小芳被三人徹底的控制，著急道：你，你們？

郭濤準備強吻，劉小芳已經絕望地閉上了眼，高飛剛好趕上了這一幕。他最看不起的就是男生欺負女生，尤其這種多人欺負一個的情況，他更看不上，也更加不能容忍，他眉頭一皺便沖了上去。

郭濤正伸脖子準備親劉小芳，就在他的嘴親上劉小芳的臉的那一刻，高飛的飛腳到了，猝不及防的郭濤通的一下歪倒在地。幾人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高飛對著左邊發愣的人，毫不猶豫的就是一個頂膝，對方抱住肚子蹲在了一邊，臉色蒼白的連喘氣都費勁。

高飛接連解決兩人，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待兩人倒地后，另一人才反應過來，正準備出拳時，高飛右手猛地掐住了他的脖子，把他頂到了墻上，高飛的左臂則攬住了劉小芳，防止她受到波及。

劉小芳發現雙手恢復了自由，便疑惑地睜開了眼，眼前的一幕深深地震撼了他，她情不自禁地張大了嘴。此時的高飛正一手護著他的肩，一手掐著另一人的脖子，絲毫沒有注意到劉小芳的變化。

被掐住脖子的那人不停地掙扎，臉已經憋的像豬肝一樣成了紫紅色，卻始終掙不脫那只強有力的手。當他快要窒息的時候，高飛才放開了他，頓時便傳來一陣劇烈的咳嗽聲，他呼哧呼哧地大口喘氣，難受的連腰都直不起來。此時郭濤已經站了起來，劉永興也緩過了勁兒，兩人走到一起驚懼地看著神情冷酷的高飛。

高飛伸手指著三人，冷冷道：我不管你們是誰，只要欺負女生就不行，還他媽的三個欺一個，你們是男人嗎？

郭濤指著高飛威脅道：你是誰？有種報出名來。

“我叫高飛，想報復到紅劍中學找我，我隨時等著你們?！备唢w輕蔑地看著他們。

“高飛，你等著，”隨即幾人狼狽而去，似乎怕高飛反悔，三人走得很快。

三人離去后，高飛鄙視道：他媽的，什么東西？自言自語的說了一句，才轉過頭準備安慰女孩幾句。一轉頭驚訝道：呀，怎么是你？

劉小芳盯著高飛的眼睛，認真道：高飛，謝謝你了。

高飛呵呵一笑：謝啥了，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再說咱們還是同學。

“那也謝謝你了，要不是你，我真不知道該怎么辦！”

“以后別到老師那打我小報告就行了?！?/p>

劉小芳嗯了一下，接著：以后不會了。

高飛頓時心情大好，大大咧咧地拍了拍劉小芳的肩膀：這就對了，知錯能改就是好同學嘛，小芳同學，我送你回家，走哇！高飛，邊說邊朝前打了個響指。

高飛決定送劉小芳回家是有目的的，他的學習不好，可不代表他腦子也不好，兩人走了幾步后，高飛試探性地開口道：小芳同學，你可以幫我一個忙嗎？

劉小芳疑惑道：什么忙？

高飛摸了幾把頭：你看能不能幫我寫寫作業？

“這怎么行，這會害了你的?！?/p>

高飛連忙：怎么不行？我對學習一點興趣都沒有，讓我每天寫作業，比每天打我一頓還難受，你要不幫忙我還得找別人，小芳同學你這不是害我是在解救我？

劉小芳猶豫了片刻，開口道：好吧我可以幫你寫，但是有個條件。

“行，我答應你?！?/p>

劉小芳笑道：都不聽一下是什么條件，就答應的這么干脆？

高飛豪邁道：小芳同學你放心，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也在所不辭。

劉小芳擺了擺手：不用你上什么刀山，下什么火海，只要你每天晚自習結束后送我回家就行了，怎么樣？

高飛連忙道：行，那就說好了，你幫我寫作業，我送你回家。

“行，咱們擊掌為誓?！眲⑿》歼呎f邊伸出纖纖細手。

“好，那就擊掌為誓?！彪S即兩人的手掌碰到了一起。

擊掌后兩人接著趕路，心里都是樂滋滋的，達到了雙贏的效果。

高飛回到宿舍后倒頭就睡，幾乎沒有緩沖，劉小芳這一夜卻失眠了，腦海中滿是高飛救他的場景，高飛那冷酷的面孔怎么都趕不走，少女的心扉被狠狠地撕開了一個口子，高飛的手臂給了他前所未有的安全感。此時的劉小芳還未意識到，這個身影會讓她一生都無法忘記。

從第二天開始，高飛開始履行他的承諾，劉小芳的生活從此發生了改，每天晚自習回家的那十幾分鐘，成了她最期待的時光。

高飛救了劉小芳的第三天，郭濤帶著已經離升了初三的幾個在紅劍中學頗有聲望的學生，準備收拾高飛。那時的高飛在紅劍中學已經有了一些名氣，那幾人都是跟高飛有過交道的，幾人一看是高飛立馬做起了和事佬。郭濤只能放棄原定的計劃，但他從未忘記那天的傷痛，內心的仇恨一刻都不曾消解。

時間又過了一個星期，郭濤準備再次出手，郭濤這次找了六個人埋伏在的土地廟，他決定從哪里跌倒就從哪里爬起來，這次他充滿了信心，他相信這一次一定能給高飛一個難忘的教訓。

夜色漸濃，高飛、劉小芳一路說說笑笑地走到了土地廟，劉小芳指著土地爺的塑像：高飛，你看土地爺的模樣多可愛。

高飛正準備開口，傳來了郭濤的聲音：等你們好久了。說話間幾人已經圍了上來。

高飛連忙：小芳，你先走，我攔著他們。

“我不走，我跟你一起面對?！?/p>

高飛著急道：你快走，你在這兒我放不開，邊說邊推了劉小芳一把。劉小芳這才向后跑去。

郭濤大喊一聲動手，隨即幾人就撲了過來，郭濤撲向劉小芳，其余五人撲向高飛，一場激戰隨即展開。高飛打架無數，即使碰見再強的對手，也從未退縮過，他的原則是一息尚存、戰斗不止，這一信念造就了他光輝的戰績。

所謂好虎架不住群狼，雙拳難敵四手，高飛毫無懸念的處于下風，而且是絕對的下風。剛開始他還能勉強的招架幾招，強撐幾下后，高飛第一次倒地，沒過幾秒，第二次被，隨即是第三次、第4次……

劉小芳已被郭濤追上并帶了回來，為了早一點把高飛打服，他也加入了圍攻。隨著時間的推移，高飛倒地的次數越來越多，但是每一次他都會再次站起來，撲向幾人，高飛以命換拳，令對方付出了巨大的代價，郭濤方面已被放倒3人，其余3人，人人帶傷。

高飛又一次被倒地，他已經到了極限，在劉小芳的攙扶下，再次顫顫巍巍地站了起來，便朝郭濤幾人走去。此時的他已經面目全非，血液不斷的從鼻子涌出。

郭濤幾人被高飛頑強折服了，他們明白，想讓面前這個人屈服是絕對不可能的，就算打死也不行。三人對視一眼后，扶起另外三人一聲不吭地默默離去，看著幾人的背影，高飛露出了勝利的笑容，不過嘴角的疼痛令他沒能完整的笑出來。

劉小芳著急道：高飛，你怎么樣？有沒有事？

高飛擺了擺手：沒事，走哇，我送你回家。

“咱們先去衛生所，看看你都成啥了”劉小芳邊說邊扶著他朝前走去。

“我真沒事兒，打個架流點兒血能有啥了”

“不行，必須去?！眲⑿∪A的態度前所未有的堅決，高飛的心里頓時暖暖的。此刻他的認可了劉小芳，把她當成了患難與共的兄弟。

這夜風平浪靜，高飛走進了劉曉芳的心里，想出都出不去。

第二天晚飯后，劉小芳來到了學校，這一次她沒有進教室，而是直奔高飛所在的男生宿舍。

高飛此時正一口窩窩頭，一口咸菜地吃著晚飯，雖然已經過了一天，他的臉面依舊有些腫脹，眼角、嘴角臉頰有多處淤青，尤其是嘴角的兩處令高飛十分痛苦，嚴重的影響他的進食，每吃一口都需要忍受巨大的痛苦。

劉小芳的眼睛頓時就紅了，高飛感覺到了磁場的變化，抬頭一看，驚訝道：小芳，你怎么來了？

“我來看看你，你怎么就吃這？這能有什么營養！”

“我爹供我念書，已經是勒緊褲腰帶了，我不能再給他增加負擔了，再說這也挺好的，甜甜的?！备唢w邊說邊張口準備。體現一下他的幸福感，他可能忘了嘴角的傷，口張的大了些，立馬便呲牙咧嘴的。

劉小芳疾步上前，奪過他手中的窩頭掰了一小塊遞到他嘴邊：嘴角疼你就掰上吃么？

高飛邊吃邊說：小芳同學，沒想到你還挺靈活的。

“靈活啥了，這是最基本的生活常識，快吃哇！馬上上自習呀！”說話間她又掰了一塊遞了過來。

高飛一口咸菜一口窩頭的畫面深深地印入劉小芳的腦海。自此，他每天會給高飛帶一些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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