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蕭的膽識和仁政進一步征服了投誠的瑯琊眾人,北疆騎兵與民秋毫無犯,更是讓百姓心悅誠服。
淪沒為奴的瑯琊人口超過六十萬人,都被解除匈奴賤籍,成為武朝百姓,只是短期內來不及發放幾十萬戶籍證明。
太守府內,聞人子義取來瑯琊一帶地圖,與城鎮地圖,在梁蕭的支持下,進一步討論御敵之策。
梁蕭對聞人子義的謀劃能力非常滿意,又有感于太史子義身先士卒,勇猛過人,也不禁稱贊。
“我得兩位子義,乃天賜也!”
梁蕭的贊譽,讓太史子義與聞人子義大受感動,當即表態。
“定為武君守住瑯琊!”
當天中午,乞伏平和乞伏定被五花大綁押赴菜市場。
乞伏平斷了一臂,昨夜昏死過去,剛被弄醒。
如今二人即將承受前所未有的制裁,梁蕭親自監斬。
“偽軍將領乞伏平,原匈奴瑯琊太守乞伏定,助紂為虐,剝削百姓,草菅人命,今日斬首示眾!其余匈奴俘虜,聽候發落!”
現場民眾看著嚇得屁滾尿流的兄弟倆,被當場斬首,并梟首示眾,無不拍手稱快。
“大快人心!”
等百姓重新恢復安靜之后,取出匈奴使者的公文,當眾宣布。
“我梁蕭兵臨瑯琊之時,匈奴單于派出使者,許諾以十萬老弱病殘換取匈奴國舅爺呼延迅回國,妄圖等我軍接收百姓之后,行動緩慢,匈奴再出動大隊人馬,殲滅我軍和百姓,可謂惡毒至極!”
“所幸的是,蒼天有眼,復我瑯琊,破敵奸計!我梁蕭與諸位一樣,身懷國仇家恨,當與匈奴勢不兩立!”
梁蕭的措辭,大半是經過專門修改。
敵國并沒有“國舅爺”的說法,至于單于的意圖,則是他和聞人子義的共同推斷。
梁蕭話音剛落,現場山呼海嘯般歡呼回應。
“支持武君!”
“我等與匈奴勢不兩立??!”
“愿為武君效犬馬之勞,無怨無悔!”
武朝窩囊了上百年,莫說收復瑯琊,就連右賢王之前那個大本營百年來匈奴換了十幾任統帥,都穩如泰山。
匈奴人從未想過有朝一日會有武朝軍隊敢來收復瑯琊,因此一直放心剝削百姓。
畢竟,就算瑯琊全郡反叛,匈奴的統治階級也有足夠的自信,遠在南方數百里外的徐州軍隊畏懼匈奴鐵騎之威,絕對不敢接收!
而今,梁蕭用行動擊碎了他們的美夢,一舉掌握天時地利人和!
瑯琊百姓受盡壓迫,如今難得脫離苦海,并能吃上一口飽飯,已然視梁蕭為救世主,其感激之情不可謂不熾烈!
無數脫離賤籍的百姓紛紛表態,可以無償負責一切后勤,甚至可以協助守城,也讓聞人子義等人信心倍增。
若是沒有百姓全力支持,軍民一心,就算有梁蕭兩萬騎兵支持,瑯琊也很難抵擋匈奴人的瘋狂反撲。
自從右賢王失去南方的大本營之后,匈奴人在瑯琊這里儲存了更多的軍糧和箭支。
就連戰馬專供的精飼料也有,也足夠六萬匹戰馬食用半年。
一匹戰馬戰時每日消耗精飼料十到二十斤,平時的精飼料消耗十二斤以內。
這些布置,顯然是為了方便騎兵隨時南下,襲擾徐州各地。
如此之多的儲備,離不開對百姓的瘋狂剝削。
如今,這一切屬于梁蕭!
匈奴單于交換俘虜的條件,通過梁蕭的公告傳遍全郡,徹底激怒了瑯琊百姓。
家家戶戶都踴躍報名,只求為梁蕭守住瑯琊。
匈奴人對瑯琊百姓的殘暴深入人心,所有人都明白,唯有守住瑯琊,才有生路可言!
當天下午,梁蕭就安排好了出擊部隊。
“明日一早,即刻出征,絕汲斷道,先下手為強!”
眾將紛紛領命,興奮不已。
此戰收復瑯琊,乃是武朝百年來第一次真正意義上收復郡城,挽救百萬百姓,將士們在梁蕭的帶領下,已經立下足可名垂青史的大功,每個人都問心無愧,可以意氣風發地返回徐州。
若能守住瑯琊,甚至擊潰敵軍援軍,功勞便是更上一層樓!
太史子義有些按捺不住,也出列請戰。
“末將粗通武藝,愿為武君鞍前馬后,殺盡敵寇!”
梁蕭安慰道:“太史將軍領兵已久,在本地軍隊素有人望,正需要你為守軍起榜樣作用,率眾守城,看押俘虜。至于殺敵立功之事,來日方長,不愁沒有機會!保境安民亦是大功!”
太史子義也意識到了自己責任重大,當即表態:“悉聽尊命!”
梁蕭又重新調兵遣將。
常念俠與劉并分別領四千騎兵,在梁蕭七千白袍兵左右兩翼,后方則是五千騎兵負責隨時接應、增援和聯系瑯琊。
兩萬北疆騎兵即將傾巢而出,只為絕汲斷道,化被動為主動,以?,樼?。
這是目前梁蕭能想到的保下瑯琊的最佳策略,只是也有一定風險。
好在瑯琊百姓無比珍惜這位來之不易的武君及其麾下王師,因此也相當配合,非常時期不敢四處亂竄。
春耕如常,不過梁蕭考慮到敵軍可能繞城襲殺,暫時擱置了城南的大片農田。
夜間,梁蕭派出去的斥候部隊一路北行,來到距離瑯琊一百二十里外的高地,放目遠眺,也不禁背脊發涼。
遠方,匈奴大隊騎兵正在安營扎寨!
“被武君驅逐的敵軍散兵游勇,肯定已經和敵軍會合了!”
“盡快回去通知武君??!”
匈奴隊伍之中,主帥赫連泓正在審問從瑯琊逃出來的上百名匈奴騎兵。
火光映著赫連泓猙獰的表情,似一頭隨時擇人而噬的野獸。
“你們說,瑯琊已經被梁蕭攻陷??”
面對赫連泓殺氣騰騰的質問,逃兵隊長連忙解釋。
“聞人氏和太史子義叛變,拿下了乞伏太守和乞伏將軍,大開城門,梁蕭就殺進來了,我們猝不及防,抵擋不住……”
赫連泓深吸了一口氣,虎軀劇烈顫抖,隨后抽出腰間寶劍,便要殺人。
軍師連忙勸阻,“此時正需要安慰敗兵,殺之不祥……”
赫連泓怒哼一聲,陰沉著臉,收劍入鞘。
“瑯琊不容有失,立即派人加急趕回王城,將此事通報單于!”
“明日全軍急行軍,務必奪回瑯琊??!”
這一夜,匈奴騎兵難以入眠。
他們千算萬算,也算不到與武朝邊境相隔數百里的瑯琊居然會失守!
瑯琊一丟,他們得不到及時補給,就會顯得無比被動。
正因為有瑯琊作為補給站,這些匈奴騎兵才敢放心趕路,而不用攜帶更多糧草。
后方的糧草也不足以支持這么多人馬用度,就需要加派后勤。
萬一己方到了瑯琊,短時間內拿不下來,那就只能悲催地殺馬取食了。
戰馬,是匈奴人引以為傲的最珍視的財富!
而重騎兵行動緩慢,就算人馬所用的鐵甲都用車載,車輛的行進也跟不上前鋒部隊。
這就意味著,他們這支騎兵就算到了瑯琊,暫時無法利用重騎兵擊潰梁蕭!
形勢之嚴峻,足以讓他們徹夜難眠。
“單于向來待聞人氏不薄,為何……”
赫連泓苦思冥想一晚上,也想不明白,為何聞人氏會叛變、敢叛變。
但有一件事是完全可以肯定的:一旦梁蕭在瑯琊站穩腳跟,匈奴不能及時奪回瑯琊,國內勢必人心動蕩,會有更多武朝遺民投奔梁蕭,甚至就在當地發動叛亂,響應梁蕭!
翌日清晨,梁蕭留下聞人氏一眾官員,由太史子義主持守城,聞人子義等人負責輔助和調動。
北疆騎兵都帶上了十五日干糧,以便與敵軍周旋多日。
兩萬人馬浩浩蕩蕩,殺往北方。
中午,梁蕭的部隊終于迎來了北方的斥候。
“稟報武君:昨夜我們在北方距離瑯琊百二十里的位置,發現至少三萬匈奴騎兵,應該是敵軍增援??!”
眾將無不激動,紛紛請戰。
“愿為武君斬將奪旗!”
梁蕭當機立斷,揮師北上。
“加急趕路,北進十里,然后以逸待勞!”
北疆騎兵傾巢出動,緊密聯系,一路北進十里,來到一處水草豐沃之地,全軍修整。
梁蕭又派出斥候和先鋒部隊,往北方巡邏。
徐州在梁蕭的指揮下,率眾迎接南遷百姓,此行除了北疆騎兵,還有秦勛的步軍和車隊。
為了提高聯系效率,兩軍之間安排了大量的信使,實際效率至少相當于三百里加急。
當天下午,梁蕭派往南方的斥候星夜兼程,也終于遇上了秦勛的步軍,告知詳細情況。
“什么?武君拿下了瑯琊?!”
北疆的步軍將領們無不震驚失聲,就連秦勛也滿眼的不可思議!
他已經提前收到梁蕭的通報,準備與聞人氏里應外合,只是怎么也想不到,梁蕭真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拿下瑯琊。
如此,整個徐州的戰略將迎來重大變化!
拿下瑯琊,穩定局面,重兵把守,今后徐州便能以瑯琊為據點,收復齊魯大地,燕云十六州??!
“看來,武君深得人心,北方人心思歸!”
秦勛終于難掩狂喜,立即揮師北上。
“速速增援瑯琊,不容有失!”
“徐州復興,盡在此役!”
北疆的步軍人人振奮,加快行軍,一路趕赴瑯琊。
秦勛又緊急派遣信使,前往北疆軍營通知爺爺秦牧。
瑯琊郡內,梁蕭的本部人馬只留下千人,被包含在五千后方騎兵里。
如今梁蕭與心腹眾將出擊,瑯琊僅剩聞人氏與太史子義。
瑯琊眾人無不感慨。
“武君如此信任我等,我等又豈能辜負……”聞人節罕見地激動萬分。
如今聞人氏已經把全族的命運托付給梁蕭,沒有任何回頭路,梁蕭的信任不無道理。
即便如此,這位武君敢如此托付瑯琊,也足見疑人不用之魄力。
太史子義最為感動,親自帶隊巡邏。
聞人子義和聞人子明兄弟倆負責緊急招募本郡青壯年,隨時充當新兵。
非常時期當行非常之事,這是不得已而為之。
好在這些青壯年剛被梁蕭解除賤籍,感激不盡,都踴躍參軍。
整個瑯琊已成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之勢!
瑯琊以北,梁蕭的部隊在此修整,靜待敵軍到來。
按照斥候的估算,雙方行軍的距離相差無幾。
而他的目的正是攔截這支匈奴騎兵,至少要將他們盡快逼退,最好是能燒毀后方糧草!
目前敵情不明,梁蕭也不確定敵軍是否和己方一樣,攜帶足夠多日消耗的糧草,因此沒有輕舉妄動。
必須先逼退來犯,再探查敵軍后勤!
所有將士原地喂馬,重新養精蓄銳。
片刻之后,北方斥候陸續來報。
“稟報武君:發現敵軍先鋒部隊,規模數千!”
梁蕭霍然起身,“眾將聽令,隨我擊垮敵軍!”
在場將軍們精神振奮,紛紛上馬。
白袍兵七千人馬沖在最前方,兩翼共計八千騎兵緊隨其后,成鋒矢之勢,直撲北方。
北方草原上,赫連泓派來的先鋒部隊經過緊急趕路,人困馬乏,此刻正在原地休整。
有了右賢王和呼延迅等人作為前車之鑒,這一次赫連泓異常謹慎,特地派出這么多先鋒部隊。
可惜……
遠方突然塵土飛揚,大地為之震顫。
匈奴先鋒騎兵將士們吃了一驚,紛紛登高遠眺,頓時倒吸了一口氣。
竟是萬馬奔騰,氣勢洶洶!
武朝面對匈奴騎兵,罕見地占據了三倍于敵的絕對優勢。
梁蕭親自統領白袍兵,全軍上下蜂擁而來,勢如風雷,威不可擋!
“上馬!放箭!且戰且退??!”
帶隊的匈奴將軍當機立斷,下達軍令之后,率先上馬,招呼將士御敵。
這支部隊眾人才剛剛下馬,卸甲修整,正在啃干糧喂戰馬,驚聞敵襲,也手忙腳亂,紛紛上馬,持弓備戰。
“咻咻咻!”
怎奈白袍兵先發制人,早有準備,數以千計的箭矢猛射而來,鋪天蓋地!
措手不及的匈奴騎兵,足有數百人中箭落馬。
不等敵軍射箭,白袍兵已經迅速殺到陣前,主動與敵寇展開了白刃戰。
梁蕭帶著親兵,率眾殺入敵軍陣中。
又是一陣腥風血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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