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草原悲風

秦牧交給梁蕭的千騎親兵，本就是北疆精銳，軍器質量冠絕各部，但重量也稍有增加，影響到機動性，且未曾換過繳獲的匈奴好馬，馬力也稍稍落后于友軍，因此被敵軍沖散，團團圍住。

即使身陷重圍，心生絕望，戰友接連倒下，這一千精騎也無人投降，決心奮死一戰。

往昔的無上榮耀，今朝的生涯高光，未來的子孫福祉，后世的刀筆丹青，都不允許他們怯懦，更不能向匈奴人卑躬屈膝！

就在這一千人奮死苦戰之際，南方突然殺聲震天，匈奴前軍人仰馬翻。

原來是數千白袍騎兵隨梁蕭突入敵陣，一改撤退時的從容，殺氣沖天！

梁蕭身先士卒，神戟橫掃，戰場上血肉橫飛。

鴻鵠所過之處，匈奴騎將接連被梁蕭斬于馬下，圍堵秦牧千騎的匈奴騎兵紛紛退走，不敢接戰。

秦牧的這支親兵終于獲救，人人震驚，感激不盡。

他們的本意是干脆奮死掩護友軍撤退，畢竟那位武君關乎江北軍民福祉。

沒想到梁蕭還能回師猛攻，殺穿敵陣，將他們救出泥潭！

這一刻，所有北疆將士對梁蕭的敬服無以復加，人人在心中宣誓。

定要誓死追隨他，今日奮死一戰，他日建功立業，即使馬革裹尸，還有子孫后世！

數千白袍同仇敵愾，齊心協力，所向披靡。

“右賢王，我軍前軍失利，敗軍沖擊本陣！”

飛馬急報，讓右賢王當場震怒，不得不壯士斷腕，迅速下令。

“全軍將士按照預定的口號吶喊：誰敢往本陣逃跑，即刻擊殺！”

軍令迅速傳到前軍。

“誰敢往本陣逃跑，即刻擊殺！”

被梁蕭擊潰的兵馬迎來了友軍的弓箭，聽到友軍吶喊，紛紛調轉馬頭，從兩路退避，心里拔涼拔涼的。

右賢王吸取撲屠和呼延迅的教訓，合兵一處，又敢壯士斷腕，終于避免敗軍沖擊本陣，并得以讓敗軍從邊路回歸后軍，得以休整再戰。

但梁蕭的氣勢已經第一時間驚退了前軍，軍隊終于脫險，縮減了與敵軍的交鋒范圍，不讓敵軍發揮人數優勢，并成功掩護戰馬撤往更安全的西南地帶。

匈奴騎兵因為兩側敗軍回歸本陣，也無法迅速擴散部隊，一時間竟然無法迅速圍攻梁蕭部隊。

右賢王遠遠觀察戰場，聽傳令兵匯報前線情況，也無可奈何。

這已經是他能做的極限了，總好過重蹈覆轍，引來全線潰??！

匈奴人馬死傷無數，梁蕭也并沒有立即撤退的意思，而是且戰且走，以防那些隨軍戰馬慘遭敵軍劫掠。

右賢王卻已經急怒攻心，不斷催促。

“全軍沖鋒！督戰隊快給本王看緊！敗退者斬！我朝國運在此一戰??！”

匈奴騎兵遠遠望著前方一人一戟的不世身影，不得不硬著頭皮進攻。

“右賢王何在！武君梁蕭在此！”

梁蕭怒喝之后，將士們接連跟著吶喊，邀戰右賢王。

右賢王坐在馬車上，不等將士匯報，已經隱約聽到了北疆騎兵的吶喊，心驚膽戰，哪敢出陣，只能恨恨地遠遠看著梁蕭率眾四處沖殺。

“莫非天不絕武朝，合該中興？”

右賢王喃喃自語，無法接受今天不能擒殺梁蕭的現實。

他是匈奴的右賢王，名望僅次于單于和健在時的左賢王，并非沒有野心，因此一直在積聚力量，只等一戰而定，拿下徐州，吞并左賢王，與單于共坐江山！

如今再看，多年雄心，趁勢而起，功虧一簣！

雙方鏖戰之際，東南方角聲震天，喊殺聲不絕于耳——

正是秦牧率領騎兵，親自來援！

此時老將軍同樣急怒攻心，生怕來遲一步，導致這支友軍全軍覆沒，馬上不停揮舞令劍。

“即刻救援??！”

秦牧身邊旗手揮舞令旗，北疆騎兵傾巢而出，旗幟鮮明，沖向戰場。

與此同時，大河東岸的南方一帶又傳來一陣角聲與吶喊聲。

正是秦勛領大隊步弓，乘坐牛車、馬車來援，秦平二百騎也在其中！

“敬告武君：援軍來矣！”

秦勛部隊齊聲吶喊，殺往北方接應友軍。

“右賢王！敵軍東方騎兵來援，南方步弓手全部乘車來援??！”

匈奴飛馬急報，神色驚恐。

右賢王深吸了一口氣，終于心如死灰，握著令劍的手劇烈顫抖，咬牙切齒下令。

“弓箭壓陣！收兵撤退……”

他帶來四萬匈奴騎兵，加上收聚的殘兵，兵力接近五萬之眾，在留下數以千計的尸體之后，不得不迅速集合，放棄了對梁蕭的追逐。

“武君，援軍來了，咱們追么！”白袍將士們激動萬分。

梁蕭登高觀察，回頭看了一眼疲憊不堪的將士們，嘆了口氣，只能放棄。

“人馬休整，窮寇莫追！”

今日一戰，他算是相信了右賢王確實有統帥之才。

換作撲屠之流，此刻就算不全線潰敗，至少也要付出至少兩倍戰損的代價！

這右賢王居然敢對友軍下手，強行止損，固然心狠手辣，但也成功遏制了潰敗進一步擴散。

此戰之后，此人若是痛定思痛，恐怕更難對付。

可惜，兩日惡戰至今，皆是以寡敵眾，白袍騎兵們也接近強弩之末，換作普通士兵可能已經脫力了。

秦牧的部隊還在東南方趕路，追之不及，秦勛的步兵更沒有可能追上匈奴騎兵，援軍能夠逼退右賢王，保護戰馬，并收拾戰場，已經起到了決定性作用。

秦牧和秦勛先后與梁蕭會合，立即讓將士收拾戰場。

老將軍發現自己一千精兵折損不過兩百，又聽他們提及梁蕭如何救援，也不禁大受感動。

梁蕭下馬之后，秦牧將他抱在懷里，老淚縱橫。

“壯哉梁蕭！江北不再絕望，老夫后繼有人！”

此刻唯有遺憾，他不是自己的兒孫……

右賢王的部隊一路撤退，沒有直接回營，而是趕往糧車被劫的位置，收拾戰場。

梁蕭不可能帶走斬殺的牛羊，因此他們還有機會飽食一頓，盡可能止損……

匈奴騎兵們來到現場，看到滿地焦黑的牛羊戰馬尸體，目瞪口呆。

每一頭牛羊的尸體都堆積著草木灰，現場臭不可聞！

“稟報右賢王！我軍將士檢查沿途情況，糧草一無所有，牛羊死馬也都被燒焦，一塊好肉都沒有留下??！”

右賢王一臉錯愕，放目遠眺，果然……

這梁蕭連劫糧都是如此事無巨細，居然連一塊完好的牛肉都不給他留下？

多年殘暴兇狠的右賢王，此刻雙拳緊握，渾身戰栗，眼圈通紅，仰天長嘆。

“只恨當年殺手未能殺絕忠武侯府！這梁蕭，注定成為我朝心腹大患！”

“自我朝入主神州以來，對武朝向來都是連戰連捷，何曾有過如此失利，本王注定貽笑大方！”

茫茫草原，千里積雪，北風呼嘯，唱響悲歌。

一代王者淚如雨下，就在馬上埋頭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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