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3章 你要知道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江陵。

黃承彥的臨時府邸。

正如陸川所預料的那樣，黃承彥根本不需要主動，荊州士族豪強就主動找上門來了。

自從孫策進攻荊州，一直到劉表死亡，荊州的士族豪強已經承受了極大的損失，甚至有不少家族已經覆滅了，如今陸川占領荊州，他們心中著急，迫切想要知道陸川對他們的態度究竟如何。

但尋常士族豪強可沒有資格直接和陸川對話，畢竟如今的陸川已經是陸公了，位極人臣，掌控天下大權，所以他們推舉蔡家的蔡中蔡和和蒯家的蒯良蒯越為代表，先來和黃承彥談談，然后再決定下一步怎么做。

黃承彥對此也早有預料，提前在府上設下宴席，就等他們上門了。

眾人見面，難免要先敘舊一番，總不能上來就說正事。

再說了，黃承彥從陸縣遠道而來，他們總得有些表示才行，各種禮物源源不斷地送了進來。

宴席進行到一半，眾人臉上都帶了幾分醉意，也終于到了談正事的時候了。

蒯良是最先忍不住的，畢竟他們蒯家在荊州的實力僅次于蔡家，當初也是跟著劉表得到了發展的機會。

如今他們守著這偌大的家業，心里卻一點底都沒有，自然要主動站出來詢問。

“黃公，其實這次大家過來都是為了一件事，我也是受到了大家的委托，所以就不跟黃公繞彎子了。

如今陸公已經占領了荊州，而我聽說陸公對待我們士族的態度似乎不是很好，所以我們心里一直都很擔心，不知道應該如何面對陸公，還請黃公給我們一些指點?！?/p>

其他人看到蒯良主動挑起話題，急忙起身對著黃承彥行禮。

“還請黃公給我們一些指點?！?/p>

黃承彥見狀，剛想起身，卻看到蔡中蔡和兩人穩穩地坐在旁邊，臉色也沒什么變化，更沒有起身的意思，心里不由得好奇。

難道蔡家就一點都不擔心陸川會對把他們動手嗎？

既然心里有疑問，那黃承彥就不能輕易表態了，而是看向蔡中蔡和，說道：“我看諸位也不用擔心，你們看看蔡家兩兄弟不就挺淡定的嗎？想來他們應該已經得到一些消息了吧？”

蔡中蔡和心里一驚，沒想到他們只是沒有跟著起身，竟然就被黃承彥看穿了。

他們確實不像蒯家和其他家族那樣擔心，因為他們已經接到了劉琮的信，說陸川會封他為荊州牧，讓蔡家千萬千萬不要和陸川過不去，不管任何事都必須要聽陸川的安排，哪怕是陸川想要拿走他們蔡家的萬貫家財也一樣！

劉琮到了陸縣之后才算是把事情看清楚了，陸川根本就沒打算讓士族豪強這個階層存活下去。

所有的士族豪強想要保住性命，保住家族傳承，就必須放棄各種權利，尤其是教育、官員任免、土地兼并和私人武裝這些東西，更是碰都不能碰！

一開始劉琮知道陸川這個態度的時候，心里還很不爽。

憑什么陸川一句話就要讓他們士族豪強花費無數代人心血積累起來的優勢和權利一朝喪盡？

后來他對陸縣的了解越來越多，才終于明白陸川是真的有這個本事。

荊州之外，除了涼州和益州，其他地方的士族豪強幾乎都被陸川收割了一遍，偏偏誰都不敢跳出來鬧事。

如今依舊能夠保持家族傳承的士族豪強，幾乎都放棄了原本屬于他們的大部分權利，就連黃承彥都不例外！

甚至他還聽說，非常受陸川看重的郭嘉，竟然也說服潁川郭氏放棄了士族的權利，愿意讓族中子弟接受公平競爭。

連郭嘉和黃承彥都妥協了，其他人還有什么好說的？

誰要是敢在這件事上和陸川唱反調，那就等著被陸川砍了腦袋吧！

如果不是劉表的老婆蔡氏對劉琮頗為照顧，劉琮也是靠著蔡家的勢力才能得到劉表的喜愛，他是真的不想趟這趟渾水。

不過想到將來他返回荊州，還需要依靠蔡家的力量，所以他還是給蔡氏寫了一封信，讓她一定要跟蔡中蔡和說清楚，主動向陸川表態，放棄大部分權利，一次來換取一個晉升的機會。

以陸川的脾氣來看，誰在這個時候主動站出來表態，表示愿意接受陸川的改造，誰就能獲得更好的機會。

蔡中蔡和就是得到了蔡氏的授意，并且暗中商量了許久才有了決斷。

如今他們被推舉為代表，正是他們發揮的機會。

既然黃承彥主動把話題扯到他們身上，那他們就不打算繼續隱藏了。

蔡中起身對著黃承彥行禮，“黃公說笑了，我們哪里能有什么消息，只不過是想通了一些事情而已?！?/p>

“哦？想通了什么事情？”

“想通了什么東西對我們來說才是最重要的?！?/p>

黃承彥心里一動，又問道：“此話怎講？”

蔡中沒有著急回答，而是看向眾人，問道：“諸位以為，什么東西對我們來說才是最重要的？”

蒯良皺眉，沉吟片刻后說道：“對于我等士族來說，掌控家傳詩書，控制大量土地，并且可以相互之間推舉人才為官，才是最重要的?！?/p>

眾人點頭，他們都是這么想的。

士族豪強之所以是特權階層，最大的原因就是他們掌握了人才推舉的權利。

這個年代想要做官，并不需要考試什么的，而是要靠推薦，舉孝廉、舉茂才，養名聲，才能得到重用。

而推舉人才的權利，剛好就掌握在了士族手里。

之所以會有這樣的局面，是因為士族可以讀書，是文化人，可以操控輿論方向，他們說誰有本事，誰就有本事，他們說誰好，誰就好。

至于這個人是不是真的有本事，是不是真的好，那就不得而知了。

反正只要輿論到位了，就算是一只雞都能當官！

這種情況發展到嚴重的時候，甚至會出現舉孝廉、父別居的情況。

也正是因為他們可以相互推舉大量人才為官，進而就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掌控朝政，甚至左右天子的決策，嚴重威脅到皇權。

天子為了穩固自己的地位，這才不得不重用外戚和宦官，和士族對抗，這才有了黨錮之禍。

當然，這些都是士族掌控人才舉薦權利所衍生出來的問題，這些士族不僅不會覺得有問題，反而會認為天子的權力太大，會想盡一切辦法限制天子的權力，壯大他們的話語權。

所以他們全都贊同蒯良的觀點，認為這些東西對他們而言就是最重要的。

但是蔡中卻發出一聲冷笑。

“蒯良，我問你，如果你死了，你們蒯家上下都死了，你還覺得你所說的那些東西，重要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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