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槍該指著誰

一個壞人想要對一群人作惡，那很難，畢竟總有那么一兩個會反抗的。

換做一群人對一個人作惡那就容易的多了，尤其是這么一群人還自以為有著正當的理由。

一個人，要如何反抗呢？

尋求幫助嗎？無法感同身受的局外人真的會幫助嗎？

哦，也許不能指望他們會幫助，只能指望他們不會伙同。

畢竟施暴的成本太低，代價又幾近乎于無，錯了可以法不責眾，還能當一切無事發生，對了就能得到極大的精神滿足，甚至自喻為“正義的守護者”。

所以啊，無論是校園霸凌，還是網暴，都是難以根除的。

誰讓他們都不是圣人呢~~~

“在這種情況下，與其去當受害者，不如去當施暴者?！?/p>

“我不喜歡被人用槍指著，我喜歡拿槍指著別人?！?/p>

季清言很閑，三年前的特大交通事故改變了很多人的一生。有他的，也有她的。

如果沒有這場游戲，如果重新來過他依舊沒有選擇幫助那個小孩子，如果他依舊上了車……

那么他不僅會失去所有至親，他還會因事故而毀容，而殘疾。

那是他選擇死亡的原因，他不知道再來一次，他是會因為恐懼死亡而茍且，還是因為絕望而再次直面死亡。

所幸一切都變了，現在的他健健康康，雖然除了錢他一無所有。

按照計劃好的時間，季清言來到了二中，進到了教導處。

額，比他想象中的還要差一級，可能高中的校領導太忙了吧，沒那個閑工夫處理這些“小事”。

“季先生，我校對這件事還是很重視的，校領導已經在開會討論具體處理方案，還請耐心等待一下?！?/p>

看了一眼身前坐著的主任，青年沒有搭理他。

他沒指望他們，畢竟天下烏鴉一般黑，官僚這種東西，沒有上級的壓力其實都差不了太多。

能承認問題的存在，而非按照標準流程，首先宣布無事發生就已經相當不錯了。

既然沒指望他們，也就沒必要拿他們當回事了，青年的坐姿自然且隨意，輕搭在左手腕上的食指輕輕敲動，似乎是在思考，又似乎是在等待。

“季先生還有什么想說的嗎？”

“嗯，我是來聽的，不是來說的，而我要說的，待會兒會有人想聽的?！?/p>

適當的沉默其實有助于加速談話的進程，尤其是當談話雙方有人坐不住的時候。

“季先生，你這是什么意思？學生的事情，我校自然會盡心竭力……”

“你們的學生和我有什么關系，那孩子我辭了?！?/p>

在別人的地盤玩別人的游戲，勝負還不是別人說了算。

想玩的愉快，自然要把對手逼進自己的主場，讓對手哪怕心不甘情不愿，也只能任他為所欲為，這樣才會比較有趣。

“貴校還有什么決定是你可以說的？沒有我就先行告辭了，下午還有約?！?/p>

后面的話沒有繼續談下去的必要了，跟前的主任沒那個權力，他拍板不了任何事情。

他來這不是打算跟區區一個主任談的，他只是來告訴他們還有談的空間。

至于人家在不在乎這個空間，那自然就是“下午還有約”決定的了。

“那個小年輕是個什么態度！孫老師，你是怎么管理你的學生的！惹這么多事出來！”

有些人只會窩里橫，哦不，更準確的說，有些人只會向他們確定能欺負的人橫。

作為一名年輕的老師，孫倩就是能被欺負的那種，即便她并不認為她的決定有何不妥，可她認為沒有用。

沒人會在意背鍋的人有什么看法，更不會去在意背鍋的人做沒做錯，他們只在乎鍋有沒有人背。

“那人的情況我跟校里匯報過，沈非衣的情況學校也是清楚的，勤工儉學是得到她的監護人支持的，出了事，辭退我們的學生，洗刷自己的名聲，僅此而已?！?/p>

這些話都是按照季清言的要求說的，話里的重點只有一個，撇清關系！

官僚應對內部問題的手段無非那么幾種，最簡單的自然就是通過內部施壓，逼迫涉事雙方“握手言和”。

更準確的說，是逼迫弱勢方大事化小，委曲求全。

除非季清言有碾壓一切的本事，否則只要學校向孫老師和沈非衣施壓，季清言就必然束手束腳。

可一旦沒了軟肋可以掣肘，像季清言這種可以說是了無牽掛的愣頭青，將會是官僚們最頭疼的存在。

尤其是這個愣頭青有足夠多的閑錢，還有一張合法合規，真實有效的精神診斷證明。

誰會去招惹他呢？誰敢去招惹他呢？

“他下午約的什么人，記者？”

“不知道，只知道最近有些網紅來找過他，應該還有律師，我之前匯報過的?！?/p>

對，她匯報過，不然學校這邊也不會安排一個主任來見季清言。

學生之間一些小矛盾，網絡上傳了些風言風語，又不是什么天大的事兒，能有什么大不了的？

也許不是每一個高高在上的人都這么認為，但二中的這些領導們確實是這么想的。

只是沒想到某個愣頭青真的有仔仔細細認認真真的收集了所有流言蜚語，還老老實實本本分分的留存了所有視頻證據，并不計得失徑直花錢找了知名律師。

若非如此，哪能讓這些不知人間疾苦的領導們小小的錯愕了一下。

是的，即便到了現在，他們依舊沒有清醒的認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他找網紅干什么！這種丑事他還想到處宣揚？”

皺了皺眉，孫老師對學校的失望又多了些許。

什么叫這種丑事？誰的丑事？是他季清言的？還是她沈非衣的？亦或者是她孫倩的？

得虧的季清言做事穩當，整件事的來龍去脈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任誰來了都挑不出毛病。

否則就憑眼前這位主任的態度，事情讓他處理起來，沈非衣還不知要受多大的委屈。

“他的原話我也匯報過，同為XXX特大交通事故受難者家屬，他幫她是出于善意。有人敢踐踏他的善意，那就等著見識見識他的惡意?！?/p>

“該匯報的我都有匯報，余下的事我也不甚了解，沈非衣同學的精神狀況不太好，她家里情況特殊，我還要去探望一下，沒什么事我就先走了?！?/p>

懶得再和眼前的主任虛與委蛇，孫倩的話說的又快又急，根本不給對方開口的機會，言畢轉身就往辦公室外走去。

年紀輕輕就能當班主任，她又不是泥捏的，大不了辭職不干回家繼承家業好了，何苦受這委屈。

總說幾幾后整頓職場，哪里是他們想，分明是職場臟的厲害！

“學校那邊算是安排好了，這靶子也快立穩了，下一步……開始凹人設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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