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的婦女是一位管事的,也是王宅的老人,與母親一樣都是這棟樓的管理者,但她只是母親的助手而已。
“李姨娘好!”王嵩機靈地喊了一句。
“哎喲!小少爺您太客氣了,可千萬別這么稱呼奴婢呀!我不過是個干粗活的老婆子罷了,哪里擔當得起您這聲姨娘??!”李姨娘謙卑地回答道。
王嵩恭敬地對著眼前的婦人再次行了一個禮,緩緩說道:
“李姨真是太過謙虛了!這滿宅上下誰不知道您???您可是在老宅專門負責教導那些千金大小姐識文斷字的先生呢!而且啊,您又是月禾樓那幫姑娘們琴藝技法的導師!您和那些只會干些粗活累活的婆子們可有著天壤之別呀!再說了,您與我母親那可是至交好友,平日里以姐妹相稱,李姨娘當得起侄兒我這一拜!”
李婆子聽到這話后,眼睛都瞇成了一條縫,滿臉笑容就像一朵盛開的鮮花一般燦爛奪目。她怎么也沒有料到,這小子自從生過一場大病之后竟然變得如此謙遜有禮,以前每次見到自己的時候,可都是一副不屑一顧的樣子……
還是現在這樣子的他更讓人覺得舒心自在一些。
“哦,對了李姨,他們三個還要等多久才能上場???”王嵩突然想起了正事,開口問道。
“嗯,大概還需要半個時辰吧?!?/p>
李婆子想了想,回答道。
王嵩心算了一下時間,心中一驚,忙從三個丫頭手中奪過今日新出爐的《西廂記》遞到李婆子眼前。
“李姨啊,您瞧瞧,這是我今兒個現編出來的戲本子,叫她們排一出雜劇試試水。她們幾個的能耐就擺在這兒,跟二樓那六間房的姑娘們相比,可真是云泥之別!這不,我也是實在沒轍了,才憋出這么個爛招來,也不知道行不行得通,只盼著能合她們這群庸才的胃口罷了......”
王嵩這番話著實有些傷人自尊,但李婆子卻不住地點頭,顯然對他所言深以為然。她接過稿紙湊近燈火,細細地讀了起來。起初還只是漫不經心,可讀著讀著便愈發沉浸其中,到后來簡直如癡如醉,等到回過神來,才驚覺三個女孩兒手上的紙張都已被自己看得精光......一時間,她的心情竟也和當初的梁寶一般無二,仿佛有貓兒在心尖兒上撓癢癢似的。
“還有沒有?“
王嵩緩緩地將雙手展開,無奈地攤了攤,臉上露出一絲歉疚之色:“抱歉啊,今日思緒紛亂,只寫出這些而已?!?/p>
李婆子聽聞,對他豎起大拇指夸贊起來:“不愧是讀過書的人??!果然你娘疼愛你是值得的!書讀得好,寫起東西來真是信手拈來、游刃有余??!像這般精彩絕倫的話本,老婆子活了一輩子都未曾目睹過呢!你小王家中日后必定大有前途、飛黃騰達呀….“
毫無疑問,李婆子口中所言的“小王家“正是他們自家,而那個“大王家“則不言自明,指的便是老爺王黼之家無疑。
夸獎過后,李婆子并未再多做耽擱,她迅速收斂笑容,臉色變得冷峻嚴肅起來,并毫不客氣地道:“事不宜遲,咱們三人趕快把各自彩排的部分再演練一遍給老身瞧瞧。若有需要改進之處,我們必須爭分奪秒地加以修正完善;倘若實在無法達到理想狀態,那我只能考慮將你們登場表演的時間向后推移一些了......“
王嵩聽了李婆子的話,心中頓時涌起一股緊迫感。他當然知道,這次機會對三位姑娘來說意義重大,絕不能因為自己的疏忽而錯失。
他立刻組織起三位姑娘,開始了緊張的排練。他們一遍遍地練習著每一個動作、每一個表情,力求達到最佳的狀態。
李婆子也親自下場指導,她憑借多年的經驗和眼光,指出了他們在排練中存在的問題和不足之處,并給出了改進的建議。
三位姑娘虛心接受李婆子的指導,不斷地調整自己的表演方式和技巧。在他們的共同努力下,排練效果越來越好。
經過幾次反復排練和修改,他們的表演終于達到了李婆子的要求。王嵩看著他們的表演,心中充滿了自豪和期待。他相信,只要他們能夠發揮出最好的水平,一定能夠贏得觀眾的喜愛和認可。當然了,這一切,都離不開李婆子的幫助……
今晚的月亮格外圓,猶如銀盤高懸天際,灑下清冷的光輝。在這寧靜的夜色中,不知是誰放飛了一盞孔明燈,它在夜風的吹拂下,飄飄搖搖地從月下飛過,仿佛承載著人們無盡的心愿與祝福。
那三個丫頭有了李婆子的相助,她們的節目自然不會差到哪里去!然而,究竟能夠取得多大的成功還是個未知數。畢竟,雜劇這種藝術形式,向來只是三教九流之人的消遣娛樂,王公貴族們則更偏愛高雅的禮樂詩詞?;蛟S只有在這樣的場合,他們才會勉強屈尊前來觀賞吧。
此時此刻,前面的熱身環節已接近尾聲。那些小姑娘們被替換下場,二樓的六間包房里開始陸續走出人來,準備展示各自的才藝。至于一樓別院中的姑娘們,則早已與熟客們打得火熱,歡聲笑語此起彼伏。
而站在拐角處的梁寶,卻如同一根木頭樁子般一動不動,臉上滿是不耐煩的神情?!八爸粤粼谶@里,本就是為了欣賞精彩的演出,可不是來看這些賤人喝酒作樂、推杯換盞的。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他“的耐心也在逐漸消磨殆盡……
至于剛才從舞臺上下去的那幫年紀不大的小姑娘們,演奏的水平也只能說是差強人意,但總好過躺在家里的床上,百無聊賴地數著房梁上的蜘蛛網要好得多。再說了,現在也只是剛剛熱身,偌大的月禾樓歌舞表演怎么可能光用這些小丫頭來撐場面?不出意外越到后面就越是精彩。所以梁寶也不急,再說了還有一個雜劇沒演嗎?
所以梁寶隨手從跑堂子的手上托盤里抓了一把西瓜子,歪著身子靠在柱子上,有滋有味的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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