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歡喜冤家

禮成之后，賓客們紛紛向李瑾道賀，李家大院一片熱鬧。李瑾卻感到一種隱隱的壓迫感，那是前世未曾注意到的細微變動。這種感覺縈繞在她心頭，迫使她不得不盡快做出反應。

“瑾兒，過來見見老朋友們?！崩铊母赣H李大人正與一群朝中的官員談笑，見李瑾完成了儀式，便笑著招呼她過去。

“是，父親?！崩铊帐捌鹦闹械碾s念，露出得體的微笑，緩步走向眾人。

“哎呀，李大人，令嬡果然是英姿颯爽??！”其中一位官員感嘆道，“真是后生可畏，看來以后李家是要更上一層樓了?！?/p>

李瑾對這奉承的言語早已習慣，點頭微笑應對，卻將余光瞥向站在父親身邊的幾位官員。這些人前世的影像仿佛從時光中模糊浮現，他們之中有幾位表面笑得和善，實際上卻是背后暗算李家的元兇。

其中，最為可疑的莫過于站在最角落的那個男子——溫大人，前世正是他在朝堂上落井下石，導致李家陷入萬劫不復的深淵。

李瑾心中暗自冷笑，前世她對這些笑里藏刀的人毫無防備，最終讓父兄一同陷害而死。這一次，她絕不會再犯同樣的錯誤。

就在她思索間，沈云突然走上前來，悄悄拉了拉她的衣袖，低聲道：“走吧，別被這些人煩著了?！?/p>

李瑾順勢回頭，見沈云露出一副“我真是救你于水火”的表情，頓時忍俊不禁。她對父親微微行禮：“父親，女兒有些累了，先去歇息片刻?！?/p>

李父點點頭，隨即繼續與眾人交談。李瑾趁機跟著沈云離開了人群，走向了院中的一片假山旁，找了個僻靜的角落。

“你還真能溜?！崩铊贿呎{侃，一邊伸手理了理鬢角。

“那是，我可不愿意聽那些人絮叨?！鄙蛟谱旖俏P，神色輕松，“你父親那邊永遠是這種氣氛，什么時候能放松一下呢？”

“你還好意思說，前陣子你可是天天朝堂議事，也沒見你少應酬?！崩铊χ鸫┧?，“我看啊，你沈大人已經是個不折不扣的官場老油條了?！?/p>

“那怎么能比！”沈云擺出一副義正辭嚴的樣子，“我那是在為國盡忠，為百姓謀福?！?/p>

“呵，別說得這么冠冕堂皇?！崩铊托σ宦?，抬手指了指他，“當初是誰說再也不進朝堂的？”

“咳咳，那時候年少無知，豈能作數?！鄙蛟萍傺b咳嗽幾聲，正經不起來，“話說回來，你倒是越來越厲害了。以前的李瑾從來不會在這些場合上表現得這么沉穩?！?/p>

李瑾聽著他的話，心中微微一動。她知道自己重生后有許多地方變了，尤其是對于這些人情世故的敏感度，她早已不再是那個單純無憂的少女。但這些改變，沈云似乎也已經察覺到了一些端倪。

“沈云，”她突然認真起來，聲音低沉，“你真的覺得我們這些年過得很順利嗎？”

沈云的笑容僵了一下，眉頭微微一皺：“你什么意思？”

李瑾低下頭，輕輕撫過衣袖邊的刺繡，腦中閃過前世那血雨腥風的片段。父兄含冤被害，李家滿門抄斬，自己在沙場上絕望戰死的那一刻……一切宛如噩夢般清晰。

“我總覺得，李家并沒有你我想象中那么安全?！崩铊痤^，目光如炬，“有些東西在暗中醞釀，我們必須提早應對?！?/p>

沈云一時語塞，半晌后才嘆了口氣：“你最近真的變得不太一樣了。以前的你哪會想這么多？”

“是啊，我也覺得自己變了?！崩铊Φ?，眼底卻藏著濃濃的決心，“但有些事情不得不提前準備?！?/p>

沈云盯著她看了片刻，忽然一笑：“那就說說吧，你到底打算怎么做？”

李瑾嘴角微微上揚，恢復了幾分輕松的語氣：“走一步看一步。眼下嘛，先把我的那頓醉仙樓請了再說?！?/p>

“好好好，你這丫頭還真是鍥而不舍?！鄙蛟茡u頭苦笑，“罷了，醉仙樓就醉仙樓，只希望你這次沒什么別的打算?！?/p>

“誰知道呢？”李瑾揚了揚眉，“或許我還會安排一些‘驚喜’呢?！?/p>

沈云假裝一臉擔憂：“看來我還是得小心點?！?/p>

兩人相視一笑，氣氛再次回歸了輕松。盡管暗中危機四伏，但他們的調侃和默契讓這短暫的時光顯得尤為珍貴。

翌日清晨，京城的晨光透過高高的城墻灑向大街小巷，喧囂的鬧市逐漸蘇醒。醉仙樓的雅間內，李瑾和沈云對坐，面前擺滿了精致的早茶點心。

李瑾輕輕抿了一口茶，眼神不經意地掃向窗外，心中思索著昨晚和沈云的對話。前世她對很多事情無知無覺，但這次她有足夠的時間去細細規劃，絕不會讓李家重蹈覆轍。

“喂，瑾兒，今天怎么又發呆？”沈云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思緒。

李瑾回過神，故意輕松地打趣道：“我在想，沈大人今天請客，難道是想跟我套什么話嗎？”

沈云聳了聳肩，一臉無辜：“冤枉啊，我不過是履行昨天的承諾，哪敢在你面前耍什么心眼？”

李瑾嘴角微微上揚，給他夾了塊糕點：“好，那我就放心吃了。畢竟你沈大人平時可不是那么大方的人?！?/p>

“我哪有？”沈云不服氣地接過她的話茬，嘴上還不忘反擊，“你可別忘了，這頓飯是因為你欠我一桌?！?/p>

“得了吧，我才不欠你呢?！崩铊壑橐晦D，忽然靈機一動，湊近他低聲道，“要不咱們打個賭？”

沈云挑了挑眉：“你想賭什么？”

“就賭三天之內，溫大人一定會來找你?！崩铊衩匾恍?，眼神中閃過一絲深意。

沈云微微一愣，隨即笑道：“溫大人？這老狐貍向來謹慎，三天內找我？你未免太小看他了?！?/p>

李瑾端起茶杯，淡淡說道：“我們賭的不是他的小心，而是他的野心。你敢不敢？”

沈云凝視著她，腦中飛快運轉。雖然他覺得李瑾的提議有些不可思議，但憑著他對李瑾最近表現的了解，這種賭約八成背后有她沒說出口的依據。

“好，我賭?！鄙蛟扑齑饝?，嘴角帶著自信的笑意，“不過如果我贏了呢？”

“隨便你，想要什么獎勵都行?！崩铊p描淡寫地回應。

沈云眼睛一亮：“那好，我要是贏了，你得請我去吃醉仙樓的所有招牌菜，不許賴賬?！?/p>

李瑾瞥了他一眼：“沈云，你的愿望未免也太簡單了?！?/p>

“吃飽喝足可是天大的事，怎么能簡單？”沈云一本正經地回應，隨即話鋒一轉，“不過，你要是輸了呢？”

“那你隨便提條件?！崩铊路鹪缫研赜谐芍?，一臉的從容。

沈云看著她這副自信滿滿的樣子，反而有些不安。他總覺得這次的賭局不像表面那么簡單，但轉念一想，李瑾最近神神秘秘的，或許是有了什么新發現。

兩人繼續閑聊著，氣氛依舊輕松，仿佛昨晚的那些沉重思緒從未存在過。直到用完早茶，沈云才起身告辭，打趣道：“你可要記住咱們的賭約，別到時候輸了耍賴?！?/p>

李瑾莞爾一笑：“放心，我從不耍賴?！?/p>

沈云離開后，李瑾臉上的輕松漸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絲沉思。前世她與溫大人的交集不多，但隱隱記得正是在及第禮后不久，溫大人逐漸插手李家的事情。若不出意外，溫大人此時應該已經開始謀劃，沈云作為朝中后起之秀，正是他拉攏的對象。

“溫大人，這次我可不會讓你輕易得逞?！崩铊吐曌哉Z，眼神變得堅定。

日子一天天過去，李瑾繼續著表面平靜的生活，但內心已經開始為保護家族和父兄籌謀。而沈云也漸漸發現，李瑾的確如同賭約所說的那樣，開始在某些事情上表現出非同尋常的敏銳和冷靜。

三天后，沈云正坐在書房中處理政務時，門外傳來了小廝的聲音：“沈大人，溫大人來了?！?/p>

沈云猛地一愣，抬頭看向門外的方向，臉上寫滿了不可思議的表情。隨即，他不由得苦笑搖頭：“果然……我輸了?！?/p>

溫大人出現在沈云的書房，正如李瑾預料的那樣。這次的拜訪看似是為了政務，實則是試探，沈云心中清楚這位老狐貍的來意。

等溫大人走后，沈云立即差人傳話給李瑾。

醉仙樓的雅間內，李瑾一邊悠然地品著茶，一邊笑著聽完沈云的敘述。她的神色并不意外，仿佛早已知道結果會如此。

“好吧，我輸了?！鄙蛟茻o奈攤手，顯得有些郁悶。

“你這反應，倒像是我把你耍了似的?！崩铊p笑道。

“我就知道你肯定有內幕?！鄙蛟频闪怂谎?，“不過你這次也真是厲害，竟然能預見這么多?！?/p>

李瑾搖了搖頭，語氣中帶著幾分深意：“沈云，有些事你得早點明白。朝堂之上，遠比你我想象的復雜?！?/p>

“看來你是真的開始懂得如何游走這深水了?！鄙蛟瓢櫭汲了计?，隨即問道，“那接下來你打算怎么做？”

李瑾抿了一口茶，眼神深邃：“暫時不動聲色，溫大人還在試探階段，真正的棋局還沒開始。咱們靜觀其變?！?/p>

沈云盯著她看了幾秒，心底卻生出一絲擔憂。這種感覺很奇怪，李瑾越是聰明，越讓他覺得有些陌生。

不過他沒有繼續追問，而是換了個輕松的話題：“好吧，那你可別忘了咱們的賭約。既然我輸了，那就趕緊點菜，我要吃醉仙樓的所有招牌菜！”

李瑾笑出了聲：“行，行，你就惦記著吃吧。等著，今天不讓你失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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